《[死神]苍蓝》BLACK无月

6、第六章

　　六年级，虚狩。

　　光影交错，缠绕着虚空盘旋而上，搅乱了整个云层。

　　似是暴风雨后的平静，夹杂着无穷尽的绝望。

　　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一黑一白，同样俊秀的容颜像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同，却又拥有截然相反的神情。

　　他们宛如最亲密的兄弟依偎在一起。锋利的刀尖刺入心脏，纠缠了他许久的恶魔在他耳畔低语：“你输了。”

　　暴虐的灵力张牙舞爪地涌入心脏，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肆虐着覆上蔚蓝色的灵体，伴随着精神世界的沦陷。

　　这里是死神的内心世界。

　　朽木苍纯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是更加浓厚的黑暗。

　　月光像是透着一层纱纸，孤独地被囚在天空中，既穿透不了黑夜，也无法带来光明。

　　意识在痛苦的深渊中沉浮，惨白的面具喷涌而出，宛如劣质的碎片一般挂在他的脸上。

　　“睡吧…”

　　“在睡梦中死去好过无意义的苟延残喘，不是吗。”

　　内心的恶被彻底的释放，阴暗面在叫嚣着。

　　“闭嘴。”

　　现实世界里，素来温润的副队长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或许是受了它的影响，眉宇间开始涌现抑制不住的暴戾。

　　他咳出一口淋漓的鲜血，而后咬紧牙关，将杀意深深地按下去。手中的刀刃被他斜斜地插入地面，就着这唯一的力量慢慢地站起身来。

　　身旁的灵压一道一道少去，十几头大虚充满恶意的力量兜头罩了下来。

　　“朽木副队长！”身后有人唤他。

　　他带来的实习生就剩最后一个了。

　　刺耳的虚啸伴随着一阵劲风袭来，掀起一大片残垣断壁，僵硬的肢体拖缓了他躲避的动作。

　　来不及了。

　　朽木苍纯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拉离了那只虚的攻击范围。

　　少年实习生喘着气，将他护在身后，面前是十几只大虚的垂涎。

　　极致的黑暗掩去了大虚的影子，也掩去了少年眼神中的凌厉。

　　“谢谢。”

　　虚弱的副队长将手搭上少年的肩膀，轻声道谢。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类似遗憾的神情，却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变作一片释然。

　　“保护你们本来是我的职责。让你们深陷如此境地，我深表歉意。

　　在这之后，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帮助我。”

　　少年侧头不语，仔细地辨认他的声音。

　　这位副队长继续说道：“在这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蓝染，我叫蓝染惣右介。”少年的声音很平静，“无论是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助您完成。”

　　少年在说着什么，朽木苍纯却已经听不清了，他极力保持着清醒，麻木地将早已设定的话语说出口。

　　“十分感谢。”

　　“那么，请你尽全力——击杀我。”

　　少年愕然。

　　不是隐瞒，而是击杀？

　　而后，一切惊诧都将得到解答。

　　年轻的副队长将爱刀平举于胸前，象征虚化的骨质面具可怖地印在刀刃上，强大的灵压自几乎崩溃的灵体中爆发出来，如厚重的泥潭，轰然压在大虚庞大的躯体上。

　　“卍解——”

　　接下去的话语再听不真切，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宛如一潭死水的空间里猛然掀起滔天的飓风，搅动着泼墨般的云层，似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顷刻间将大虚绞为湮粉。

　　虚空中传来一阵破裂之声，光芒乍现，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落在这一片安静的地面上。

　　那一声破碎声让他有片刻的迷茫。

　　这里有…结界？

　　朽木苍纯背对着少年站着，卍解所带来的灵力波动搅碎了大虚，却也彻底激怒了体内虚的力量。他骤然喷出一口鲜血，脸上的面具像瘟疫一般快速地扩张着领域。

　　他张口想要说什么，难以控制的恶意漫上心头。

　　眼前一黑，心口传来尖锐的痛意——他又回到了内心世界。

　　“你的学生们都死了，你再去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白色的身影将刀刃一寸一寸地拔出，将心脏被洞穿的人丢在地上，他走近几步，单手拎起他的领口。

　　恶魔的声音沙哑而充满诱导力，“你已经输了，安心地为他们陪葬，不好吗？”

　　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他死去，这一切就能完整地画个句号。

　　-

　　现实世界。

　　那道身影终于转了过来，少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幕，血统纯正而强大的死神的脸上，戴着一张象征着堕落为虚的面具。

　　刹那间，强大而不详的灵压完全取代了原本平稳的灵压，毫无保留地向少年昭示着恶意。

　　然后瞬间，那道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瞳孔微缩，毫不犹豫地反手格挡了来自身侧的致命一击。

　　而后，是狂风暴雨般的蛮力攻击，少年狼狈地躲避着，有很多次，他都感觉到对方的刀刃隔着空气刺入体内。

　　“破碎吧镜花水月！”

　　激战中，少年急促地喊出始解语，趁着对方被幻术纠缠的瞬间纵身跃上房顶。

　　他将一只手按在拿刀的手腕上，虎口震裂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当距离被拉开，身上的压迫感终于低了一些。

　　少年用全部灵力构建了一个足以迷惑敌人的幻境，他将深邃的目光落在前方和空气斗争的“虚”上，方圆十里的一切被二度破坏，它的每一刀都伴随着极致的力量。

　　他思考着这一切的起因。

　　完全丧失了死神的理性，堕落为虚，而后得到超然于一切的强大破坏力。

　　卡擦——

　　细小的破裂声自少年手中的刀刃上传来，大虚鎏金般的目光一瞬间锁定了房屋上的人。

　　镜花水月被破了。

　　如冰寒冷的杀意瞬间锁定少年单薄的身影，刀刃在月光下闪过几乎看不清的弧光。

　　少年的那双浅棕色的眼眸像是阴雨中的一道闪电般闯入他的视线，刹那将他从死亡的阴翳中拉了回来。

　　——不对，这里还有一个人需要他保护。

　　满是血迹的手掌之上又重新凝聚起一把长刀，骤然刺入敌人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溅在黑色的衣袍上。

　　现实中的躯体也瞬间一僵。

　　咚——

　　冰凉的面具坠落到地面上，瞬间就消散成零星的灵子。

　　锐利的刀锋正悬在少年的头顶。

　　一切似乎已经转危为安。

　　就在面具落下的瞬间，银白色的刀刃微闪，抵挡住了来自背后的强击。

　　一队蒙面的黑衣人不知何时摸了过来，在这样混乱而仓促的情况下，朽木苍纯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又被卷入了另一场恶战。

　　阴谋逐渐浮现出它的一角。

　　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能够躲过侦查的大虚，而是侦查者本身的放任。

　　——在死神之中，存在着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