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
-
接下来的一个周，米朵直接把痛苦面具纹在了脸上。
每天早上，起床都是一大折磨。
“小鹿姐姐，扶我起来！”
鹿浠苒习以为常地走过来，递给米朵一只手，“小鹿姐姐最讨厌了。”
“不讨厌……哎哟！”
“不理我了。”
“理理理！嘶……”
米朵拽着她的手挣扎起来，全身酸痛的肌肉都在叫嚣着抗议，“我像在醋坛子里泡了一整晚！”
“恭喜你，今天可以解脱了。”
这一天，是二队的队员们第一次淘汰赛。
“我不觉得……等等，你手好凉！”
“刚洗完脸。”鹿浠苒说，“你的自信呢？”
米朵摇晃着脑袋，坐在床边装深沉：“都被岁月磨平啦……唉。”
这一个周，她一直跟着男生组训练，因为实在完不成那些强人所难的训练任务，频频掉队，被扣掉了不少分。
而第一轮淘汰赛之后，排在倒数后两名的人就要手拉手回省队了。
“我算过分了，你要是想被淘汰，那得五跳全炸鱼才行。”
“我不会的！”米朵抬头望着她，眨眨眼，“还是你来当评委吗？”
“不了，我今天得出去一趟。”鹿浠苒找出一件宽松的连帽卫衣，背对米朵开始换衣服，“你记得带钥匙，还有，一会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那好吧……知道了。”
***
第一次淘汰赛，由于鹿浠苒缺席评委席，一队派了韩璐来接替。
米朵换好泳衣，走进跳水馆，和韩璐对视的一瞬间，便觉眼前一黑，赶忙扶住了身边的莫天天。
“我觉得我没戏了！”
“天啊，怎么会！”莫天天很配合地作惊讶状，“你可是戏精，怎么会没戏！”
“……”米朵说，“不是的。我是说我和那个姐姐，我们有仇。”
莫天天：“啊？你说兔子？”
米朵奇道：“你知道她？”
“嗯啊，难度之王嘛，就是成绩不太稳定。”莫天天复述着燕一彤的话，“这个人上限很高，在大赛上跳过3.7的动作，是梦之队的保留王炸。”
米朵不乐意了，“小鹿姐姐才是王炸！”
“是是是，鹿师姐是永远滴神～”莫天天说，“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和兔子搞好关系。说不定，她才是你将来的目标和榜样。”
米朵摇了摇头，“我的榜样永远是小鹿姐姐。”
然后，她想了想，又说：“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说完，米朵拍了拍莫天天，让她留在原地，自己向着韩璐走了过去。
“嗨，小天才。”韩璐叼着一根香烟形状的棒棒糖，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笑着跟米朵打招呼。
……还是那么讨嫌。
米朵深吸一口气，冲韩璐笑出了八颗雪白的小牙：“韩前辈，昨晚睡得好吗？”
韩璐：“……？”
她看了米朵一会，表情挣扎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新的棒棒糖，满脸不悦地递了过去。
“……”米朵，“不是，我不要。”
“那你这是干嘛？”韩璐没好气道，“该不会是来讨好评委的吧？”
米朵说：“我希望你能公平打分。”
韩璐轻笑了一声，“宝贝儿，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我就算再不喜欢你，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米朵欲言又止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韩璐反问她：“你又不是人民币，凭啥要求人人喜欢你？”
米朵噎住了。
“长得漂亮，又有一技傍身，顺顺利利就走到了一般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过来的吧？”
“我偏不惯着你。”韩璐把棒棒糖重新放进嘴里，“小孩儿，我还是那句话，你差得远着呢。”
听完这一番话，米朵有点发愣。
平时斗嘴也好、互损也好，米朵从来都能和她势均力敌、打个平手。而刚刚的一番话，她听着不顺耳，却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反驳。
这是一种……来自于年龄差距与阅历匮乏的无力感。
就像父母总说的那句，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米朵望着和她一般高的韩璐，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原来她们并不是同龄人。
那么，自己和鹿浠苒，就更不是同龄人了。
米朵又想，小鹿姐姐看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就像在看一个自作聪明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她忽然有点挫败。
但是那怎么办呢？她又不能一夜之间就长大。
“随便你吧，不喜欢算了。”米朵委委屈屈地说，又有点势弱地反击道，“那我也不喜欢你。”
韩璐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最好。”
“哦对了，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在米朵转身离开前，韩璐又补充道。
米朵有点期待地回过头。
“你被气哭的傻样我还是很喜欢的，哈哈哈！”
***
第一轮淘汰赛，某位得力小将、夺金热门选手在赛前惨遭评委搞心态，垂头丧气地上了跳台。
按理说，她该比上一次测试要更加紧张才对。一来，这一个周以来，训练的侧重点一直是力量方面，水上路上的动作技巧训练无可避免地减少了。
而与此同时，却有人是在飞速提高的，比如莫天天。
她的好朋友已经学完了一整套的难度动作，实力和她不相上下了！
二来，这次可是要计分的。
但不知为何，米朵提不起精神来紧张。
或许是因为评委换人了的缘故。
这一次的赛制完全向着国际比赛看齐，抽签决定顺序，五跳加上难度限制，对于米朵来说，其实反倒比上一次测试赛要简单些。
前两跳是她向来拿手的动作，米朵顺利完成，轻轻松松把成绩稳在了首位。
莫天天紧随其后，分数咬得很紧。
“啊哈哈，我出息了！”莫天天的第三跳发挥很好，总分暂列第一，“摸到老虎屁股了！”
米朵笑着说：“你是第一了，是我该摸老虎屁股了。”
“低调低调，都是暂时的。”莫天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难度上3.2我就歇菜了，马上到你的主场啦！”
米朵抿嘴笑，接受了这波来自好朋友的由衷肯定。
她们这边一二名地位稳固，然而也有的人，两跳就奠定了自己即将卷铺盖走人的命运。
杨嘉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抽到的出场顺序紧跟在米朵之后，前两跳时，她像个衬托红花的绿叶……烂叶，在米朵的完美发挥之后，满场喝彩如同烧红的针刺在她脸上，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满心尽被妒火燎原。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出场顺序，她是可以跳好的！
米朵，又是米朵。
第三跳前，她跟在米朵身后攀登跳台，望着米朵的背影，心中蓦然涌起了莫大的不甘。
她是小地方出身的运动员，她们那里甚至没有跳台，只能驱车去很远的省城，一周也只能去一次。
每次站上跳台的机会，她都像久旱逢甘霖般珍惜着。
就这样，在往返数十公里的路程中，她耗费过了跳台运动员的黄金年华。
杨嘉佳参加了三次青运会，两次青锦赛，成绩一直不好。那些孩子，一天的水上训练次数比她一个周还多，而跳水是极吃水感的项目，陆上跳得再多，也弥补不了硬件条件造成的差距。
连她的教练都说，咱们这儿就是给个名额意思一下，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走出省队的跳水运动员了。
但是她做到了。
争夺一个国家队选拔赛的吊车尾名额，杨嘉佳用尽了潜能，也拼尽了全力。
然而，总有人轻而易举就能胜过她许多——
去年的青锦赛上，这小孩不是还因为三跳炸鱼，坐在泳池边哭得闻者伤心吗？
怎么一转眼，她就成了选拔赛冠军，风光无限，总分更是可怕地超过了自己近一百？！
……所以，去年，她是装的么？
当时，杨嘉佳虽然自己成绩也不好，但看小孩长得可爱，还是去围观且安抚了她两句的。
那时候的米朵，哭得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睫毛上挂满泪珠，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说，姐姐，你的头发真好看。
同样的一句话从同样的人口中说出来，还没有如今时一般充满了挑衅意味，令人生厌。
杨嘉佳的头发确实很好看。长度及腰，乌黑亮丽，是她每天都精心护理的珍宝。
在一众泡在泳池里长大的黄毛丫头里，显得格外出众。
更重要的是，她是少数民族，按习俗，她的头发是极为珍贵的，不能随便剪掉。
这也有错吗？
为什么人人都在诟病她的头发？
而反观成绩好的人，比如米朵，那头泰迪一样的卷毛有什么好看的，那些人还不是抢着又摸又撸，稀罕得要命？
都是偏见！
这里的人何其势力，眼里只有成绩，成绩好的人放的屁都是香的，比如那个什么奥运冠军。
自己不去训练，成天来二队瞎转悠。她们累死累活累成狗，这人倒是在旁边一派悠闲自在，看着就来气。
偏偏，那些傻子还都乐意高看她一眼，开口闭口鹿师姐长、鹿师姐短……
有什么了不起的？奥运冠军多了去了。
杨嘉佳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针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还差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