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短篇集》阿本猫

8、等待世界的尽头（亮光 上）

　　进腾记忆中最深刻的莫过於一四八三年，也许那一年是世界的尽头，也许只是开始。
　　那时他还不叫进腾光这个名字，塔矢亮也不是叫这个名字。
　　至於换了多少个名字，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对自己的第一个名字记忆犹新──理查。
　　理查，在英国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个。
　　也许他就是历史上最悲情的一个，至少历史学家是这麽认为的。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就和塔矢亮在一起，算了一算居然也有一世纪。
　　一个世纪对於一般人而言，就是一生。对他也只是历史的一页。但对亮这个不死不灭的人来说，也许就算不了什麽。
　　看著时间渐渐的流逝，而未来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
　　也许亮觉得他和他一样，有永恒的时间。
　　不记得是第几次来看这场戏剧，这个戏剧的作者他见过。时间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那时这里还没有现如今的繁华光景。
　　那个S先生还只是这个剧院小小的马车夫，看到他的第一眼，他曾对亮说，这人有无限的可能！
　　那人还笑著说，少爷开玩笑了。
　　进腾摇了摇了头，在我预测的未来里，你的前程是一片辉煌。
　　亮当时还微微一笑，那光预测自己的未来怎麽样？
　　不知道，这是他当时的回答。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
　　观众的掌声热烈的响起，幕布已冉冉升起，这个应该是第三幕的第一场。
　　伦敦的街道，两旁站满了人，欢迎新的国王殿下。
　　葛罗斯特公爵，印象中永远也磨灭不了的那人就笑著对他的哥哥说：“欢迎你，我亲爱的侄儿，我心目中的主君；旅途劳顿使你精神困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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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侄儿，你要什麽我都会给的！”依然笑眯眯的模样。
　　後面的什麽他没有听下去，虽和当年有些出入，可情节也就差不多。
　　“先生，你怎麽还没走？”
　　抬起头，居然是那个S先生，後世人应该是叫他莎翁没错，未来就是这样显示的。
　　“已经结束了?”抹了一下有些干涸的眼角。抬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大厅，里面赫然就他们两人，原来场会早就散了。
　　本来要清场的s先生在进入包厢时，却看到少年哭得稀哩哗啦，唯有额前的金色头发格外耀眼，看衣著打分，应该是贵族子弟。
　　衣服上像征著皇家的徽章，那是格外的耀眼。
　　在进入英王宫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前面几位英王佩戴了同样的徽章。
　　少年抬头的那一瞬，他曾有似曾相识的错觉，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你……，先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嗯，我每天都会过来，所以见到我很正常。”光点了点头。
　　“原来这样，是不是要在下帮先生叫一下您的侍从呢？”
　　“我不喜欢群聚，我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坐著。”光站了起来，拉平了身上衣服的褶皱，笑了一下说，“你的剧本很不错，我挺喜欢。明天我还会来捧场。”
　　“啊──”W先生再抬眼时，只觉得包厢外的冷风嗖嗖的刮进来。紧了紧外套，刚才和那少年的话语倒像是在梦里一般。
　　转身朝门外走去，外面除了倾注的大雨，却看不到半分的人影。
　　S先生倒是有些惊讶地看著有些黑暗的夜空，茫茫然地站了一会儿。
　　“先生在找什麽？”侍者见团长一直忘著门外发呆，以为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除了雨，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你看到一个额前有金发的少年没？”
　　“他同玛格丽特.伍德维尔小姐一起走了。”侍者点了点头。
　　那个玛格丽特他是认识的，就是戏剧中扮演伊丽莎白王後的女演员。
　　金色的头发，笑起来很甜美。
　　“好的，我知道了。”

　　亮这几天一直是莫名的烦燥，光好像是故意地躲著他。
　　比如说今天，本来天气阴沈得要紧，他让光在家里好好的待一天，可是少年却嚷著说，每天都对著同一个面孔，都快憋出毛病了。
　　执意要出门，亮说要陪他一起去。
　　少年嘟起嘴，哥哥，我已是大人了。不再是一百年前的小理查了，怎麽还可通被葛罗斯特公爵的一小小块糖所骗住。
　　你……
　　这个禁忌了一百年的名字，没想到却从光的口中轻而易举的吐出来，倒是出呼亮的意外。
　　对於光的作性，在一百多年前，他是见识过了。
　　那是作为对弟弟的关爱，可是这一百年都过去了，对著同一样东西，那个任性的孩子总是会厌倦。
　　“亮少爷，现在下这麽大的雨，我们是不是要叫车夫去接一下光少爷。”
　　“你知道他在哪？”眼中闪出一丝惊喜。
　　这位主人的心事全放在那位小他两三岁的弟弟身上，可能没以娶妻，也和那位弟弟有关。对这麽上心的哥哥的关怀，弟弟倒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也没有觉得什麽不妥。
　　“嗯，他去了王後大道的那家剧院，就是在……”伦敦塔附近的的那个，最後的那句话完全是咽在肚子里。
　　他家的主人是还没有等他说完，就已冲进了雨里。
　　丽迪亚早就看出了主人这一天心事不宁，一天都盯站马路发呆，一看到有马车进院子都会跑过去瞧上一眼。他是几年前来贝德福德府上的，当时听闻府上的老爷和老夫人早已过世，唯独就留下了一对未成年的兄弟俩。
　　刚开始她以为光少爷是小姐，後来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惊为天人的兄弟俩一直过著深陋简出的生活，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最近好像小的少爷迷上了剧院的一位女演员，而且还再三的向他打听女孩子喜欢什麽。
　　“少爷，那些小姐都喜欢玫瑰花。我看隔壁城堡里的安妮小姐，就一直看著我们府上的玫瑰发呆。”丽迪亚说的是後花园的玫瑰园里的那些玫瑰，据说那是老的贝德福德夫人栽种的，也有几十年了。
　　“每天早晨少年打理花的时候，安妮小姐看著那火红的玫瑰，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少年点了点头，“哦，是这样的吗?那我真得要采一些送给伊丽莎白小姐。”
　　“伊丽莎白小姐？”
　　“嗯，就是那个剧院的伊丽莎白小姐呀，和我母亲的名字倒是十分的相像，而且也和母亲一样漂亮。”少年傻傻地笑。
　　“天啊──”丽迪亚捂住了嘴，那个伊丽莎白他见过，挺漂亮的姑娘，除了出身卑微了点，倒也没有值得挑剔的。
　　“少爷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那位小姐吧。”
　　“丽迪亚？怎麽啦？”少年眨了眨眼。
　　“这种话可不要让那位小姐听到，那位小姐要找得可是未来有依托的人，可不是要找像儿子一样的情人。”
　　“明白了，就是要找像亮对我那样的，对吧！”少年似有不明白地，继续说，“──如果像丽迪亚所说的那样，那还不如让亮嫁给我！”
　　丽迪亚抚额，这什麽等同於什麽？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我的少爷……”後来的话因为亮走进来，而中断了。
　　“看你们聊得这麽开心，在聊些什麽。谁要嫁给谁？”抬眼瞧了瞧光有些微红的脸，朝他手中滴著露珠的玫瑰看了一眼，“挺好看的，送谁的？”
　　“秘密！”进腾撒手跑开了，“亮，我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