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恋》酒暖蒲萄

5、往事

　　“那年我18岁~你还记得我18岁的样子吗？”她背对他看着不远的树林幽幽的问道。
　　“记得~漂亮纯洁像一个天使一样却异常的清冷。不喜欢成群结队，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交朋友。你知道吗？你刚入校那会儿我们班好多男生都喜欢你，不久却发现你是座融化不了的冰山，就都知难而退。我也是其中一个，但却不是知难而退，因为我从来没有勇敢过，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喜欢你。只有一个人，纪冬阳，他真的好像他的名字一样，永远不觉得冷。永远追着你跑。那时我经常看到你骂他，甚至打他。当时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因为你对他有情绪，而对其他人没有。只是后来你突然就休学了，再也没出现过。他就发疯似的找你，打听你的家庭住址。却没有人知道，即使是学校登记在册的地址也只是一间人去楼空的房子。直到6年前，在我教书的大学校园里我才又重遇你。我是多么感谢上天让我得以重遇。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勇敢一次。让你知道你的身边曾经还有我这么个人存在。最后却是以你复仇，我跟着你而开始。”他不需要回答只是想说出这些心里的话。
　　“我十五岁那年，我们家造房子，按习俗村里的其他人都要来帮忙。他们在拆旧房的时候在我们家的边，挖出来一条蛇。妈妈因为心地善良，不忍心，就请求他们放了这条蛇。至此以后，村子里的人看见我们就避开。如果他们在吃东西，而我们恰好走过去。他们就会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吐掉。村里的其他人也不和我一起玩了。虽然他们从来不会当着我们的面说我们养蛊。但我知道他们暗地里说我们家养蛇蛊。妈妈不让他们杀了蛇是因为如果杀了蛇妈妈就会死。从那以后，我就不和其他人一起玩了甚至家里有蛊的其他小朋友。只有一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小男孩，虽然他是清水家的，却丝毫不在意他们家大人的警告还是经常找我玩。后来他就成了我男朋友。我们说好等到我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到了18岁我考上了大学。那年暑假，村子里接连死了好几个人，还有几个人生病。村里人就怀疑有人放蛊。于是当一个中蛊者肚痛难忍，呻吟叫骂时，他们拿去猪食的木瓢扣在患者脸上，瓢背上再放两根筷子。患者又痛又急，乱喊乱骂，无意中喊出了我妈妈爸爸的名字。他们就被认为是放蛊者。那天他们将爸爸妈妈捆在木杠上游村，村民不分男女老少，见者戳。。。。。一刀。”女人流着泪哽咽的断断续续说道，“或者打一下。。。。。”
　　“别说了。”肖勇走到她面前将她拥进怀里，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也看不了她痛不欲生的模样。她离开他的怀抱，没有人可以给她安慰。她只有她自己。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说爸爸妈妈死的真实过程。即使对水水她也没有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因为不舍得。她强忍着眼泪“他们的血淋遍了村里的每一条路。为了村子的安宁，他们将爸爸妈妈抬到村外活活。。。。烧死。”
　　“你全都看到了？”他无法想象一个18岁的女孩在经历了这一切要怎样才能活到现在。
　　“我看到了，却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拉着我无论我怎么挣扎喊叫都无法挣脱。我多希望那刀是刺在我身上，那样我的心就不会那么痛。我永远忘不了，爸爸妈妈血淋淋捆在木杠上的痛苦表情，在火里凄厉的哭号直至烈火将他们吞灭。”“
　　那你为什么不去报警。”其实他也清楚这种如此偏僻的地方的执法。
　　“报了警又有什么用呢？在这里永远是风俗高于法律。即使后来真的有**来调查，他们却全都口径一致的说爸爸妈妈是自杀的，不是被害死的。”
　　“后来呢？”
　　“后来本来说好要和我结婚的那个人回家和他父母说要娶我，马上。可是他的父母因为怕清浑结合，会使他们家变浑，死活不同意，还把他关在家里后来骗他我自杀了。最后他在家自杀了。他们家的人说，他死了，固然可悲，但可安慰的是自家的血没有被“浑水”染浑。我则带着一岁的水水离开了。我有想过死，可是我不甘心，而且水水还那么小，如果我也离开了，她怎么办？我也想过要重新开始。却始终无法忘记爸爸妈妈在火里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每晚每晚都不敢睡。每天每天心里都受着煎熬。我发现唯有仇恨，才可以减轻我的痛。唯有仇恨才能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我用之后十年的时间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照顾水水。每天只能睡5个小时，没有任何空闲的时间，我却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有恨，所有的累，辛苦都不算什么。你遇到我那天是我准备回村子实行我的报复计划前修的最后一个课程的毕业毕业典礼。”

　　肖勇良久无语，他不知道现在他要说些什么才是合适的。连他这个35岁的听众听后都感觉到恐怖，战栗。更何况是一个18岁的亲历者，被审判的还是她的亲人。他不确定如果是他目睹了这些，他是否能够撑下来。不觉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多了些怜悯与佩服。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厌倦了就带水水离开这儿吧。”
　　她没有回答，因为不想敷衍。又是一阵沉默，她已恢复了平常的冷漠“你说得那个纪冬阳就是最近来村子里的那个社会学家。另一个是他的女朋友。”
　　“你和他见过面了？”
　　“对~”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你会不会和他在一起？”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问。”
　　“不会”回答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难道是他看错了？
　　“我喜欢他，但不会和他在一起。”她从来不会掩饰她自己。当时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她知道那叫爱情，可惜~有过这种感觉就好了，她记得当时她是这么对她自己说的。
　　“因为你的男朋友？”肖勇不确定的问。如此真实的她会因此而拒绝自己的感情吗？
　　“对~”
　　“现在呢？现在你再见到他时是~”初恋对于人的影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虽然那只是他一个人的单恋。
　　“现在对于我来说报仇才是最重要的。我所有其它的感觉都钝化了~”除了仇恨明明白白的在她的血液里流淌，其他情感她真的再难感觉的到了。不然她不会这样对水水的。虽然她还会觉得不舍得。
　　“那我呢？”他鼓足勇气问出这句话。
　　“我们是朋友~”她很感激这十年来他的付出，但其实她不需要。
　　如此明显的答案，为什么自己还要问出口，他自嘲的苦笑。“我还是想劝你放松点，别逼自己那么紧。还有水水，希望你考虑清楚了再决定。我先走了。”走到游廊他回头说：“我想请纪冬阳来我家做客，到时你带上水水也来吧，毕竟大家同学一场。”然后他便离开了。
　　一会儿水水就回来了，“姐姐~”
　　“水水是不是饿了，姐姐现在去做饭。”说着朝厨房走去。
　　“姐姐刚才你说的还没说完。”
　　“我们以后再说。”她回头给了水水一个微笑。水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肖哥哥和姐姐说了什么，姐姐竟然笑了。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默希一直在院子里等他。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再说我一个大男人的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是担心我被人拐了还是卖了？”冬阳打趣到。
　　“我怕你被人抢走了。”
　　“说得什么话啊。你是不是今天跟着东巴，爱情故事听多了，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来我看看有没有发烧。”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噗~胡思乱想关发烧什么事啊？”默希笑出声来。
　　“要不这样你能笑吗！”说着将她揽进怀里。
　　“东阳，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默希贴在他的胸前问到。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冬阳有点担心。
　　“今天我听了很多故事，可是那些故事一点都不美。反而让我觉得害怕。”经过加工的故事总是那么美。可是一旦赤裸裸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则美感全无，只剩下残忍和无奈。“小希，别害怕~。”他安慰的轻抚着她的头。
　　“请问~”门被轻推开，走进来一个男人。冬阳与默希同时朝门口看去。“你是肖勇？”
　　“纪冬阳”“哈哈~”两个男人来了个结实的拥抱。
　　“老同学~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是啊！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哦，忘了和你介绍了。”冬阳拉过小希来自己身边“这位是我女朋友，林默希。”“这位是我大学同学，肖勇。”介绍过后，他们简单的寒暄了一会儿。
　　“说了这么久，都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个村子六年了。”
　　“为什么？我记得毕业后，你继续上了研究生。后来你还留在那个学校教书。只是后来突然就没你的消息了。原来你来了这个村子。”
　　“一言难尽。”肖勇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他也不能说，这关系到冰沁的事。
　　“先不说这个了。明天我想请你们去我家作客。我们也可以叙叙旧。到时冰沁也会去。你也有很久没见过冰沁了吧。”
　　“在今天之前有15年没见过她了。不过今天我有遇到她。”
　　“我知道，就是她告诉我你住在村子里的。”
　　“你们~”
　　“我们是邻居。”
　　“原来另一吊角楼是你家。”
　　“对~明天你们早点来吧。今天天也晚了。我得先回去了。”
　　送走了肖勇。
　　“冰沁是谁啊？”默希好奇的问。
　　“她也是我大学同学，不过后来休学了。”
　　“她~”
　　“别说她了，到现在我还没吃晚饭呢！肚子饿死了，我们吃饭去吧。”
　　“好吧~”
　　冬阳和默希提前到了肖勇家，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却被他从厨房赶出来，他们只能坐在客厅里聊天。
　　“你昨晚还没和我说你听到的那些故事呢。”
　　“肖哥哥~”一声清丽悦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的同时水水走了进来。水水见坐在客厅里的从外面来的那两个人很好奇的看着他们。他们怎么会来肖哥哥家呢。
　　“好漂亮的小妹妹啊！”默希不禁夸赞到。
　　“小妹妹，你的肖哥哥正在厨房里呢。你在客厅等会儿吧。来这边坐。”冬阳热情的招呼她过去。岂料水水理都不理他，径自在另一边坐下了。
　　“呵呵~碰壁了吧。以为是个美女不管老幼都答理你啊。”默希取笑到。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个美女都答理我了。”冬阳冤屈的说。
　　“不用说，你的表现已经说明。还是看我的吧。
　　”默希信心满满。“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水水依然不理他们，转过身子直接不看他们。这个女孩让冬阳想起了一个人。
　　“好酷的女孩。”默希碰了一鼻子灰不服气了继续说道：“小妹妹，你这样不礼貌哦。”
　　“我都不认识你们，你们就骚扰我。你们才不礼貌。”水水转过身反驳道。
　　“哈哈~”冬阳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默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冰沁是你什么人？”
　　“你怎么会知道我姐姐的名字？”水水疑惑的看着他。
　　“原来你是她妹妹。”他得意的朝默希显摆。默希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子，我再告诉你。”
　　水水才不会被他所摆布呢。她没接话，又将视线移开不看他们。
　　“我先说还不行吗。”
　　水水的视线重新落在他的身上。
　　“我是你姐姐的大学同学。”
　　“真的？”水水睁着水灵的大眼睛。
　　“真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了吧。”
　　水水又沉默了。“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我又没答应你。是你自己要告诉我的。”
　　冬阳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会这么像呢。只是冰沁比她更冷淡一点。
　　“哈哈~”现在轮到默希幸灾乐祸了。
　　“水水~你来了。”肖勇端了菜进了客厅。
　　“肖哥哥~”
　　“你姐姐呢？”进屋就没看见她。
　　“姐姐，她~她不喜欢这么多人。所以~”说的时候还不忘瞟一眼一旁的两人。
　　“原来是有人不想见我。”
　　“冬阳，你别介意。你也知道她一向如此。”肖勇解释到。
　　“我没事，我知道她一向有性格。可以吃饭了吧？”
　　“可以了~都来吃吧。”肖勇忙招乎到。
　　虽然菜烧的很可口，可惜饭桌上的气氛不佳。个人各怀心思吃着饭。
　　“看我，都忘了介绍了。”
　　“水水，这位纪哥哥是你姐姐和肖哥哥的大学同学。这位林姐姐是纪哥哥的女朋友。”肖勇试图调节气氛。
　　“冬阳，她是冰沁的妹妹。水水”
　　“原来你叫水水啊。和你很称啊。”冬阳说到。
　　“什么意思？”说水很称她。一直低头扒饭的水水抬头看他。
　　“纪哥哥是夸你水灵，漂亮呢。”沉默良久的默希开口说。
　　“谢谢。”
　　吃完饭肖勇带着默希和水水参加篝火晚会去了。冬阳则一个人闲逛。无意中就走到了冰沁的家前，上了二层。她穿着真丝淡灰睡裙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看书。有人进来她也丝毫未觉察到。眼前慵懒，清爽，时而皱皱眉头的女人看的他如痴如醉。
　　“为什么今晚不去吃饭？”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她的视线成功吸引。
　　“不想去~”她放下手里的书。
　　“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不是~”
　　“那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没有理由。”她依然平淡的回答到。
　　“对，20年前，你喜欢的时候就对我笑，不喜欢的时候就把我赶走。喜欢的时候说我们是朋友，不喜欢的时候就不辞而别。到了今天，喜欢的时候就相认，不喜欢的时候就装作不认识。喜欢的时候，就和我说说话。不喜欢的时候连见都不见。你到底当我什么？”想起20年前她的不辞而别，他疯狂的寻找她却人间蒸发似的毫无音讯。还有今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生气了？”
　　“对，我很生气~”这个女人的思维真是非他所能理解。
　　“那你想怎么样？”
　　“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放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