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诚嫔的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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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五所的事情暂了，诚嫔没有直接回永和宫。她从千婴门走到麟趾门，又经过了延禧宫和缎库的门前。这么一通绕路，她才终于到了东筒子夹道的南边。然后，再从南走到北。最后，她站在夹道的出口处，朝着东边瞧。她看的地方，叫兆祥所。那个和她被称为一对双姝的人，现在就居住在那里。
何公公和一宫女，就站在诚嫔的右后方。这宫女是内务府新调来的，自然不知诚嫔和英嫔的那些过往。可何公公是老人了，他见到自家小主不回宫，当他们一过麟趾门时，就猜出诚嫔是要朝着兆祥所走。他知道主子去不了冷宫里，可他也没法劝，只能是主子在这看多久，他和边上的宫女就得站多久。
兆祥所的宫墙颜色有些暗了，虽然说不上破败，可那琉璃瓦顶，脏兮兮的样子，也显出这儿的环境并不算好。诚嫔也没有那么莽撞，她知道自己也扣不响那冷宫的门。本来她也没想自己来这狗都不愿意沾的地方，可是方才，她在北五所见到了一个奴才。她要是没认错的话，那是英嫔以前的宫女。
“何公公，你去帮我办件事。去打听一个人，北五所那边伺候三公主的一个宫女。最好不要惊动人。”诚嫔对那人印象算不得好，总觉得对方经常以打着为英嫔好的旗号，三天两头的挑事。现在确实是非她不可，按其他宫人年岁算，也差不多都放出宫去了。唯一的线索，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宫女。
“您放心。不出三日，奴才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何公公就把诚嫔的话放心里了，可始终觉得这地方不适合久待，又道，“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早回永和宫吧？皇上让妃嫔抄的经书，您今儿可是一笔没动呢。早早抄了，您也好得空歇息。养足精神才是。”说完，他又抬起头朝着宫女使了眼色。
还没等宫女心领神会，诚嫔就转身呵呵一笑，“你少在我面前同她打眉眼官司。回去就回去，不用这么绷着心弦。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谁还能说什么？不过是遛个圈，就当强身健体了。”她转身，这就是真要回宫的架势。可诚嫔忽然不动了，因为她看到这东筒子的夹道上，不远处正是德章帝。
何公公也瞧见皇帝了，当下心里咯噔一下，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赶忙走到诚嫔身侧，又对那宫女道，“扶好了小主。”再歪着头，又叹口气道，“您呀，下次可别遛这么远的路了。这路又长又晒，什么花花草草都没有。您呀，下次还是去御花园里走走吧。”何公公这大嗓门，他又更刻意了几分。
小兴子在北五所留好了人，就跟着德章帝离开那了。可当时德章帝没有回去批折子的打算，这七拐八绕的，皇帝恰好又看到了诚嫔的身影。皇帝也没说打算去哪，最后主仆二人就是跟着人家走到了这。皇帝眼见着诚嫔走到路口时就不自觉地也想起了兆祥所，小兴子暗暗瞧主子那脸色，说不上好坏。
皇帝见诚嫔一步一步走到近前，他没有不愉快的样子，反而拉过她的手，“我瞧你身边这公公，说话底气真是足。看样子，永和宫的奴才都被你教的不差。他说的倒是，这边的确没有什么可瞧的。倘若你愿意再走走，不如朕同你去看看御花园。小兴子，你看人家底气这么足，不同他去讨教讨教吗。”
“谢谢主子给奴才机会！奴才一定好好给您当差！”小兴子看出来皇帝是要同诚嫔说悄悄话，那他当然不能在这碍眼。转脸就对何公公笑道，“何公公，咱们这边去聊聊可好？”这就拉着何公公朝皇帝身后处走，大概能有二三十步吧。何公公也是妙人，不光自己走，还把诚嫔边上的宫女也拉走了。
“这时候去逛御花园，妾怕晒着您。您要是愿意，等笑靥金和冰魄开时，同妾一起去走走。”诚嫔这话说的却像是丝毫没带隐喻的样子，一脸真诚。可若何公公此时没走，心里一定打鼓，这意思多明白呢。因为诚嫔人如笑靥金，而英嫔被称寒英。笑靥金说的正是菊花，而冰魄、寒英，都是指的梅花。
德章帝闻言，却没有把手放开。“朕若那时不忙，自是没什么不可以的。这笑靥金，秋高气爽最是好。可冰魄就免了，朕怕同你逛完，其他人也求着朕去。朕不去吧，有些为难。可去了，那伤了风寒，得不偿失。你若喜欢看，到时折几枝插花，就放你永和宫里。看着便宜。怎么，你想在宫里种上？”
皇帝许了去赏菊，可驳回了去赏梅，诚嫔心里是有些失望的。“只有几支，多单调呀。若是可以，皇上真让我在永和宫种一颗梅树？您若是许我了，我即刻就回去。让他们看看到底种在哪好。”她方才只是想试探，她想看看皇帝到底心里还有没有英嫔这个人。不过，她对皇帝的回答也不意外就是了。
德章帝这回没急着回答她，皇帝脑补着自己到永和宫就看到梅树梅花的情景，嘴角的笑就一点点收回了。“朕看，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吧。你信不信，朕前脚开了这口子，后脚，孙嫔就得同朕闹，她想在储秀宫弄个池子许久了。一树是不太可能，顶多朕可以把一树的梅花都折枝，然后搬去你的永和宫。”
“要不妾同您去看看孙嫔？”诚嫔似笑非笑，又转了话头，“其实，也行啊，您若真能舍一树的梅花都赠与妾，那妾可真敢同您要的。到时还可以弄个梅花宴，泡酒烹茶入果子，招待各宫的姐姐妹妹们。噢，还能熏香，好处真是多。您要是愿意，那大家都算得了实惠。就怕您到时又舍不得了。”
皇帝知道诚嫔为人大方，他要此刻应了她，她是真敢分享给宫里其他人的。想想真要是每个妃嫔都弄一身梅花味，德章帝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给你一个人就罢了。你给他们，那朕是见旁人想你去寻你嘛？到时各个都是你，朕就算眼睛不晕，鼻子和头都要晕。朕对你也不差，你可别坑了朕，你要是想去看孙嫔，你自己去储秀宫。朕要是和你一起，她那小心眼指不定又意会成什么。说朕就算了，再闹你，和太后告个黑状，不值当呀。要朕说，你这出来走了许久了，怎么，还打算站在这夹道上望天吗？朕被北五所的事闹得许久，到现在可没喝上一口热茶。你不打算回宫，然后招待朕饮个茶？”
小兴子同何公公正相互扯着闲篇打发时间，那宫女也不插话，全程都是笑吟吟的模样。等说着说着，小兴子却道，“主子，咱是回养心殿还是去哪？”原因无他，皇帝同诚嫔说完悄悄话，已经走到他们跟前了。他说话间，宫女和何公公就退到了诚嫔身后。稍稍打量皇帝，看样子主子这是心情还可以吧？
“等回养心殿，朕要同你师父说说。如今，你是会办事的人了。朕先不回去，咱们同诚嫔一道去永和宫坐坐。”德章帝通过今天，倒是对陈航带出来的小兴子这个奴才感觉很满意。几人一路慢慢走，不过，后来皇帝在永和宫也没待多久，只喝了两碗茶，让诚嫔不要送他，人就回养心殿继续看折子。
等到了戌时，皇帝虽然晚膳时没再翻牌子，可他还是去了永和宫。“这么惊讶，难道你以为朕同你说晚点来瞧你是随便说说？朕可是言必出、行必果的人。方才经过前院，看到你这宫里的图尔敦氏和西林觉罗氏居然也在永和宫绕着圈走。你说，你这宫里的人，是不是同你一样，都喜欢强身健体呢。”
“是是是，皇上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妾只是高兴罢了。不过，您可别那么说。人家两位妹妹那也是担心自己发福，离着中秋也没多久了。到时衣服上不了身，丢颜面不说，也少了一次得见天颜的机会。您怎么好拿这说笑呢。不过，说到这事，西林觉罗氏也是德章四年进宫的，现在还是个常在。您也忒儿小气了。她若无儿无女便不提了，可小五是她的儿子。您都给妾一个诚字了。。。”诚嫔不由为自己宫里的人打抱不平。
看诚嫔很是不以为是的样子，皇帝才打断她的话道，“你这越发伶牙俐齿了。朕以为旁人要是学你，这强身健体的事儿，也算好事。朕对旁人的小气和大方，那要看分谁。你这拿到好处，还来笑朕？朕同你也交个底。西林觉罗氏，这次中秋时会晋为贵人。皇额娘和皇后，都知道这事。你可对她别说漏嘴。只是，因为你现在无子，朕也不好晋你为妃。虽然皇额娘和皇后都认为你可堪妃位，也都同朕提了你。你这与其有功夫为别人着急，不若赶紧为朕生个皇子才是正经。”
诚嫔为着皇帝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等给皇帝更衣盖了被子，二人相拥后，她才道，“真不知是该谢谢皇上，还是该气您。那会同您在东筒子夹道上相遇，有话就一直憋在心里。妾可不是要您为难，就是想问您几句话。您若是回了妾，妾自是欣喜。若是为难，也可以沉默不应。您说，可以么？”
“朕知道你要问什么，朕曾经是喜欢过她的。可是时过境迁，现在已经不是一句喜欢过就能解释的清楚的。既然错过，就再无回头的可能。朕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同朕生分，双儿，有些事和人，忘记比记着要好。”德章帝很久没叫过诚嫔双儿，曾经他们恩爱时，他才在四下无人时这么称呼她。
“妾。。。妾能。。。能去见她一面吗？”诚嫔目不转睛，皇帝可以忘记一个女人，可是她自己，实在是有些办不到。这次这个问题，皇帝久久没应她。她心里叹了口气，“是妾的不是，再不拿小事来烦您了。妾同您一起安置了吧。”
“你不用同朕小心翼翼。朕没办法放你进去看她，但是。。。朕可以让人对她多加照顾。双儿，记着朕的话。过了今儿，再不要提她了，如何？”德章帝沉默许久，看着诚嫔是字字清晰道。这对诚嫔来说，夜就是似乎格外长。二人一夜再无话，因为，皇帝是认真的要她给他生皇子。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诚嫔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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