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园》楚可

4、４

　　苏荷感到无所事事的时候，想起昨天林沐寒的那些书。一起吃完午餐，她问，可不可以借本书给她打发时间。
　　林沐寒点点头。
　　苏荷便跟着他去书房。愚园的卧室几乎都在二楼，一楼是客厅、餐厅，但为了沐寒方便，他的卧室、书房、画室都设在一楼，三楼则有个开阔的观景露台。
　　看着他用手转动轮椅，苏荷非常想上前去推，但想起漫霏说过，她哥哥不喜欢别人帮忙，只好忍住。
　　来到书架前，苏荷抽出昨天看到的那本《Jane Eyre》。
　　林沐寒问：“你没看过？”
　　“以前看过中文的，我很喜欢。”
　　“哦，”林沐寒的眼神有点难捉摸，似乎欲言又止。他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衔在嘴里，又拿起打火机点着，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缕轻烟。
　　苏荷看呆了，她一直以为林沐寒不抽烟，而且，昨天这张桌上似乎也没有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笨，她在心里骂自己，人家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你管得着吗？
　　幸好林沐寒并没认为她问得有什么不妥，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心不在焉地说：“中学毕业。那时想干点坏事，就学会了抽烟。”
　　他说着，一只手仍然搁在桌上，紧紧握着露出半截的打火机。
　　苏荷有点不得要领，于是，向他晃了晃手中的书，“就这本吧，借我看几天，好吗？”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喜欢它吗？”
　　“……”苏荷一下子说不出所以然来，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
　　林沐寒摇摇头。
　　“为什么？”
　　“我觉得它有点虎头蛇尾。”
　　这本书的中文版，苏荷看过不止一次，每次都被结尾两人的重逢感动得心潮澎湃。“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本书的前半部倒是不错的现实主义作品，可结尾却大大削弱了它的现实意义。”
　　“哪里不现实了？难道只有悲剧才配叫现实主义？”
　　“比如说，——”林沐寒顿了顿，定定地望住她，缓缓说道：“简最后嫁给了一个残废，这就不太现实。如果是你，能容忍自己嫁给一个，象我这样的——残废吗？”
　　苏荷一下子懵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竟连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怎么回事？哪儿出了错？一定有哪儿出了错，但她却反应不过来。
　　她眼里：他嘲讽的眼神，他紧紧抿着的冷酷的嘴角，他那只握着打火机，正在微微发抖的手。
　　沉默。没有尽头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林沐寒终于松开那只打火机，黯然道：“我明白了，……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如梦初醒，狼狈地退了出来。
　　苏荷有午睡的习惯，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本想理一理头绪，可脑子里乱糟糟的，眼皮倒是越来越重，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