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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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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炜
晓澜眼中有淡淡的释然,抿着嘴轻轻的微笑了,那笑容中有抚慰,能让我的心解冻。她嘴角的酒窝如春花般摇曳,我也心头一甜,放下心来。
虽然知道母亲一定会给我这个下马威,但没有想到来的竟是这样快,而且是晓澜在的时候,我是不希望晓澜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委屈的,母亲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她冰冷的神情能冻死人,晓澜心里还是有不舒服的,可是她似乎看到了我的难过,竟然如春风般了然地微笑着抚慰我的心,晓澜,你是怎样让人疼的女孩子啊!
忆焜从小失去亲生父亲,缺少父爱还是有残缺的,母亲再嫁以后一直觉得对忆焜有所亏欠,这些年几乎将她所有的爱都给了忆焜。而我从小父母在身边,从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得到了太多人的爱护,如今已经不用人疼。更何况现在的我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一个一无用处,只知道花天酒地,柳巷茶肆的花花公子,根本是家中的无用之人,甚至已经成为整个家族的负累,母亲永远要用这样的心态来对待我们兄弟二人,我如何能得到她的谅解和爱?我知道如果最终作了我正在计划中的事,我今生是无法得到母亲的原谅了,即使父亲也已经去世,她还是认为吃苦受累的那个人是忆焜而不是我,夫复何言!
可是我无怨无悔,该做得我还是要做,别无选择,父亲去世这几年我已经受尽了人间的白眼,受尽了辱骂,甚至于媒体都是经常以我为纨绔子弟的代表,猛烈抨击二世祖是多么的可耻可恨可厌。我没有替死去的父亲的争光,反而让舆论说亲子之不可造,整个家族都是需要一个养子来支撑,父亲在地下如何心安,而我生于人世如何有光彩?这几年我可能是过于注重世人的看法了,因为在那个世界里黑白是可以颠倒的。
晓澜安静的走进厨房里去收拾碗筷,我的心悠悠的一疼,好像悬起来的秋千,忽悠悠的一荡,失去重心一样地跌到低点。
“晓澜,真是对不住你…”
“傻子,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的,你做的东西好好吃。”
“那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啊…可是,你哪有时间呐?而且我还是你请来的保姆呢!”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依然是了然而慈和的笑容,手头要是有奶油抹在她的脸上肯定就像圣诞老人,这么想着不禁笑出来。
“你在笑什么啊?怎么那么好笑的样子?”
“没,没什么,只是好想好想捏你的脸。”
“你说什么!!”她瞪大眼睛,举起手中的碗作势要砸下来,“没想到你这么坏的!”说着脸就红了。
这么和她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夜幕完全降临了,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看她有点焦急的不时看着窗外的样子,我知道她是想走了。虽然我打心底不想送她走,因为送走了她,我又要一个人面对这孤寂的夜了,但是我还是不忍心让她不开心,最终还是送她回家了,还好送她回家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昔日酒廊,轻柔的音乐,舒缓的气氛,最可贵的是到此地的所有的人都必须事先预定雅间,而且它的雅间并不多,保密性很好,确实很多巨头碰头的好去处。
“郑风,我想尽快着手拿回秦氏,你看如何?”
郑风眼睛盯着“香气袭人”发呆,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作为潍熙集团现在的名誉董事,他一直和我保持亦师亦友的关系,在国外的时候,偶然相遇,言谈未久,他便对我颇为激赏,两个人倾心相待,对我的看法总是给与十二分的支持,如果不同意我的观点,他总是会很直接的给我提出来,而他后来竟然认定我将来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来,从此死心塌地打算跟我闯天下,后来我回国,他放弃了在国外的工作,同我一道回来,利用杠杆以及市场机遇,当然还利用了一些政府关系,只花了一点点成本就将濒临倒闭的潍熙收购。当时郑风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性格差距,还有我们处理两个人合作关系以及朋友关系上的低调,几乎没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从而没有让忆焜怀疑到我头上来。这样合作了这些年,他已经值得我委托一切给他了,我是绝对的信任他。有时候就是这样,总是会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人,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稳重和忠诚向来是我所倚重的。而我的智慧和人缘可能是他所欣赏的。因此,我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音乐,等待着他想好答案。
“你觉得现在是时候吗?”想了这么久他终于问出来。
“其实,我并没有把握,可是我等了这些年,有点不想再等了,很累。”我叹口气,轻轻啜一口杯中的酒。这瓶酒是昔日酒廊的老板娘,也是我的好朋友之一,郝琳专门留给我的,正是法国干邑区小香槟区出产的白兰地精华,酒瓶上标注着“FINE CHAMPAGNE COGNAC”。不禁暗笑,这些年拜忆焜所赐,各种“玩物丧志”的玩艺儿我都尝试过了,品酒更是这些旁门左道中之精华,喝过了各种各样的酒,我于此道已是颇为精通了。
“说这话,很不像平常的你啊,今天怎么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他,“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也没有,只是传说你好象最近掉进温柔乡了。”
果然消息灵通,“这么八卦,也不像平常的郑风啊!”我开着玩笑。
“那要看那个八卦的对象是谁了!对于你,我想来是乐此不疲的。”
郑风看着我笑,也许只有在我面前才能看见他的这一面,“我的花边新闻已经不少了,还能引起你的兴趣?”
“就连林直都成了别人的保镖,我还能把它当成你平常的那些花边新闻看吗?”
“你竟然从这儿入手的?我还纳闷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怎么?这次是真的认了真?那么快就把林娇袅甩到了一边?那个可是个能帮助你的女人啊!”
忽然有点反感,“我真的需要女人帮助吗?当初你死心塌地帮助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说过?”
“得,来真的了,这么一句就让你反感了,还真想知道是何方神圣?”
想起晓澜我不禁温柔起来,她不是何方神圣,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可是她有一颗真心。
“好了,说正事,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总之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这次有点操之过急了。”郑风喝口酒,慢吞吞的说。
“我有个想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决定到秦氏集团去工作。”
“你不是一直很抗拒去秦氏吗?这时候忽然有这种想法了。”
“这也是我表现更加懦弱无用的时候,相信忆焜会接受我的,因为这样他会更加方便监视我,更加方便控制我,同时还能昭告世人他对我是多么的仁慈!”
“那好吧,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不过一切小心,不能让忆焜发觉潍熙背后是你,不然一切都完了,前段时间收购了巨洋和天利,秦氏集团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潍熙了,还好,你一直掩藏的比较好。”
“我知道,秦烈已经给我说了,其实,他们要是往底下查说不准会查出我来,不过秦烈从中作梗,调查结果是出来了,可是并没有查到实情。”
“我怕这事瞒不了多久,你也知道其实秦忆焜是只老狐狸,恐怕他不会被动挨打的,我们还得防止他倒打一耙呀!”
是啊,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
“嗯,我尽量吧,不过他是老狐狸,我是藏在暗处的小狐狸,大家是平手,鹿死谁手还尚无定论,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哈哈哈,这句话倒是句实话,你现在怎么有了江铉的风范了?”
“好,就这么定了,你做好准备防范他的倒打一耙,我就去做卧底。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能太久。”
“哈哈,还没有见过谁家的大哥去做卧底,好,我们各司其职。”
郑风先离开,叫了郝琳过来随便聊聊天,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由郝琳送我出来,之前还是随意的打打闹闹,这时候,她忽然手搭上我的手臂,很娇媚地说:“炜,你什么时候再来?人家想你想得紧。”
不禁再一次赞叹这个女人的聪明,难怪昔日经营得那么好。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什么都不用说就已经明白我需要什么。我也是一幅浮滑公子的样子,轻轻拍拍她的手,“宝贝儿,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会什么时候出现的,my honey!”在这暧昧的街灯下,相信人谁看了都知道我不过是个花钱买笑的浪荡公子哥儿,甩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上了君王,风驰电掣的离开。
我知道最近因为晓澜,可能引起了忆焜的重新重视,甚至是怀疑,毕竟有点浪子回头的感觉,他不得不担心,所以盯我盯得紧。要赶紧联系秦烈,帮我在秦氏谋个位子,最好是小小的小职员,让忆焜放松警惕,最多以为我去工作是为了个女人,转性也不过是个没有志气的转性。
虽然这也是事实。
“秦烈,现在负责人事调动的主要是谁?”
“主要是老总乌房羽,”秦烈然后顿了一下,又问道:“是不是想从这个方面入手?”
“不是,我想进秦氏工作,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呃,问题应该不会太大,但是会不会打草惊蛇?”
“这个时候,忆焜已经开始查潍熙了,我这样做也不过是转移一下注意力,我想,最危险的地方应该是最安全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你向来谨慎,这次举动略有点大胆,以防万一,你看要不要我家老爷子最近出山来顶一顶?”
“不用了,这个时候还烦劳他老人家,忆焜如果知道闻伯要出来管他的事,他肯定更加不高兴,更何况这个时候我又来秦氏,你那边按兵不动,最好是你寻个出差的机会,躲开几天,我们之间不要有交集,即使他防我也不会防你,这样以后才好办事,可能过段时间会麻烦到闻伯他老人家的。”
“好吧,那你一切小心吧,好不容易才脱离他的控制,现在再回来、、、不过你总有你的道理的,那我就离开几天。”
秦闻,也就是闻伯,是当年和父亲一起打天下的元老之一,比父亲年长,但一直是父亲的左膀右臂,父亲生病之前退下去,颐养天年,后来父亲生病本来是想让闻伯出来主持大局的,可惜他老人家觉得已经年迈,无力支撑了,于是派了秦烈来帮父亲,但是后来忆焜趁父亲病重,在集团里逐渐地安插了人手,慢慢的自己主掌了秦氏,而父亲一直缠绵病榻,并不知晓内情,秦烈便开始在暗中帮助我,虽然我知道这一半是老爷子的意思,但是我也丝毫不怀疑秦烈对我的忠心,所以关于秦氏内部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给秦烈帮我,包括所有内线的联络,互相之间的通信全部是通过秦烈的,其他人并不知晓秦氏内部到底都有谁是在帮我的,虽然这样做对秦烈还是比较危险,但是毕竟他是闻伯的儿子。
“哥,我想工作了。”
他面无表情,“你想去哪工作?”
“我也没有什么经验,没有什么学问,只好在秦氏工作了,你看给我个什么职位?”当然是地要个职位了,这样才正常嘛!
“职位?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我怎么能给你安排职位。更何况即使我给你安排了其他人也会有意见的,没得又被别人说我们家、、、”不就是要说秦家出了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嘛,这已经不是新闻了,我还怕?
忆焜顿了一下又说,“更何况我送你去国外那么多年你竟然说你没有什么学问?那些年你都干什么了?”
我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我不是也拿下了文凭吗?而且还是工商管理的博士呢!”
“你当我不知道?那些年你整日与一群狐朋狗友瞎混,根本就没有安心学习过,后来仗着底子硬,才拿下个文凭、、、唉!”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常年做这个样子累不累?也真地把我看成是弱智了。
“每次你都这样说我!我有那么差吗?”我装作很生气,不服气地说,“那你说我做个什么工作好?”
“为什么忽然想要工作了?”果然来了,知道你要问。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骂我,也不要告诉妈。”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我觉得我得赚钱养活她了,所以首先得要找份工作,我知道也只有大哥你能帮我了。”
“谁家的姑娘?不会有是那些烟花柳巷的吧?”看来我还是想得多余了,或者是我演戏演得太好了,看他的样子像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的花花公子本质。
“莫晓澜,在威尔信工作。”
“好像名不见经传啊!我以为是哪家大家闺秀呢!”又来做戏,晓澜的底细你现在恐怕比谁都清楚。因为我和晓澜相处根本就没有瞒过任何人。而且母亲已经在我的住处见过了晓澜,他还能不知道。
“我就是喜欢她。我现在是和你谈工作的问题呢。”
“那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你的工作给你安排一下吧,不过你来工作我也高兴。”
“那就谢谢大哥了,我大约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下周吧。”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办公室宽大敞亮,窗明几净。胡桃木皮贴面的老板桌,黑色意大利真皮汽动升降的老板椅,身后是一溜儿书柜。旁边是黑色真皮沙发,以及水印挪威彩玉面的茶几。难得的是窗台上还放着一束百合,散发着悠悠的清香。实在不相信忆焜竟然有这样好的气度,给我安排这样明亮气派的办公室,而且竟然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么久我都没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他竟然满足了我这个虚荣心,想不通他在唱什么戏!难道是因为我很会“享受”?
随着敲门声,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婀娜地走进来,对着我若有若无得抛个眉眼,属于色相族里比较高段的那种,每个公司里都不乏这种人的。只是为什么对象是我?我心中打起了问号。这又唱的是哪出?
“经理,您好,我是于娜娜,也是您的秘书,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我就在门外。”声音也是娇柔妩媚,丝丝透着诱惑。
“谁让你过来的?”我沉声问道。
她一脸愕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不动声色却如此冰冷的问话。
“说。”如果说刚才是愕然,那现在就是害怕。这么久以来,经常在我身边的人多少都知道我要么轻易不生气,可领教过我生气的人,没有人不会害怕的。
“陈经理。”她现在已经收敛了刚才的魅惑,只是稍微有点木讷,看来他们找来的这个人道行还是不够的。或者是并没有很重视我。
“主管人事的陈经理?”
“嗯。”她眼中闪过害怕的神色,这次应该不是害怕我,应该是害怕那个人。
“这是什么时候给你的调令?你以前是哪个部门的?”
“上周四,我以前是公关部的,陈经理说以后我、、、”她忽然顿住。
我忽然明白过来,心里一阵的发紧,手心里渗出了密密的汗,这才叫做连环计啊!还好这些年看得多了已经习惯了,要不然我一定会抓狂的。
陈经理是忆焜一手提拔上来的,只有这种人才会一心一意的帮助他,我这时候进来,多少还是有点威胁的,虽然很多人已经知道我是扶不起的阿斗。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我。
那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被人鄙视到底,从此绝了那些想让我重新回来主持大局的人的念头。或者露出真实面目,让忆焜看个明明白白,到底是王还是寇?
我选择了前者。
“哈哈哈,看来陈经理还是了解啊,竟然连这些都帮我想到了,我还担心什么呢?”
于娜娜已经被我狂野的笑声笑得发懵了,愣愣的呆立当地。
边笑着,边风度翩翩的走过去,邪魅地看着于娜娜,食指很随意很轻浮地划过她的脸颊,然后勾起她的下巴,更加轻浮的看着她,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吹气:“你好美!”
虽然她还是很呆,但只要是女人听到这句话都会有点反应,果然她嘴角已经漾开了笑容,眼角已经饱含风情,这样的女人只有这时候才有点职业道德,尽心尽力的演戏,而这时候的戏向来演得比前面顺手多了。
随着我凑近的身体,她也已经很熟练的将身体贴近我,双手也很职业的挂到了我的肩上,娇媚的发嗲,“你坏死了,刚才都吓死我了。”一根手指戳在我的前胸上,然后撒娇的噘起了嘴巴。
我自然的推开她的手,很诱惑地说:“下班我等你,现在不方便。”
她很满足的向我抛个媚眼,说:“我懂,我这就出去,真是个冤家。”然后扭着丰臀婀娜地走出去,临关门还不忘给我一个媚眼。
我嘴角略动一下,送她出去。
终于清静了,颓然坐回老板椅,点燃一支烟,我开始忍不住地对着百合发呆。
眼前的一切富丽堂皇,完完全全的体现了大哥对小弟的一片厚爱。但是于我而言这些都如同毒药,无声无息,色泽艳丽能致人于死地的毒药。这些华丽的外衣后面是无数人的唾沫星子和口水。
“你看你看,真是一点都不长进,靠着祖上的余荫,还有董事长的兄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当上经理,竟然还是这样注重享受,挥金如土。”
“就是,你看这么快就勾搭上了秘书,他这是来工作的吗?”
“哎,真是二世祖。”
还有人会说:“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你看他和多少女明星传出了绯闻,现在也不好好工作报答兄长,这个时候公司正是关键时刻,他还是这样胡闹,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
我打个冷战,还没有进来,装着瑰丽毒药的陷阱已经安排好了等着我。幸亏这只是我开始发动的计谋,要不然我将死无全尸。
明天我进入这座大楼的时候,这些唾沫星子就已经成为这栋大楼人所共知的事情,我还是为这栋大楼带来了一些生机。
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我还是笑了。
既然是我发动的游戏,那我当然要奉陪到底的。
可是今晚的我真得很脆弱,心脏再一次承受了来自“亲人”这个词的考验,虽然应该已经麻木,可是我还是有些不胜其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