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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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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越快越好,但真正等到药汤熬好,东凰草研磨好,已经到了晚膳时分,玉姑娘在暖洋洋的斜阳下,小心翼翼地为晋埕墨上药、喂他喝药,事无巨细一一亲自动手。
晋埕墨在床上也并不好受,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和一块冰在不断地斗争着,身体里能量似乎随时要爆发出来,常年征战让他有了非常坚毅的忍耐力,因此尽管大汗淋漓也不曾哀叹半声,玉姑娘深知这感受是最难熬的,因此打心底佩服这位战神。
晋埕墨鼻梁高挺,在斜阳下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庞,眉目微皱的他依稀从眼睛缝里看到这位姑娘清丽的外形,虽然是一身红衣妖娆艳丽,却从举手投足之间显现出清冷和高贵,突然让人有了从未有过的熟悉感。
当药水刚喝完一半的时候,晋埕墨的难受减轻大半,手臂上敷的药粉渐渐也开始有了效果,清凉入骨的舒适感顿时蔓延全身,玉姑娘知道差不多见效了,转身吩咐,不作丝毫的停留:“看着你们主子,任何问题玉修府来找我。”
红衣女子在夜色微凉的时候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几分决绝,门外的风扫过屋内,扬起白色的床纱和红色的丝衣。
如此熟悉而决绝的背影,让他想起了倔强的倾儿。
“许阿利,你派我的暗卫跟着这位女子,查查她的来历。”
“王爷……这恐怕……”初到西陵就调查这些西陵人不太好吧,况且此人在西陵算得上有些背景的。
“无须多问,只消调查一番来历。”
“是,王爷。”
“玉儿,许久不见你解毒功夫退步了呀。”
“我这不是把人救回来了吗!”
“只是玉儿,我不解的为什么这人中了红枭羽的毒,最后却用到了东凰草呢。”
“他曾用过麒麟脂。”
“什么?麒麟脂!玉儿,这世上就独独两份麒麟脂存世,这人也用过?方才还用了东凰草!你为何知晓得如此清楚。”
“麒麟脂属火,性燥,用过之人一生难消燥热之性,因此用上百年人参是万万不妥的,若非非常时刻,也不会用上东凰草啊。”
玉姑娘避而不谈那人的来头,而是和他讲起了医理,而江修黎知道她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也不多问,从来都是,他想方设法惯着她。
“对了,玉儿我有些事情忘了告诉你。”
“……”
另一头的晋埕墨,已经开始筹谋如何与殷蟒交锋。
他身披一件长袍,一旁侍立着许阿利。
“王爷,您方才解毒,现在不宜操劳,现在还是早些歇息吧。”
“无碍,许阿利你下去吧。”
“王爷,您不休息阿利也不休息。”
“那好,你与我商讨一下,我们后日进西陵王宫去见殷蟒。”
“王爷,小的觉得您现在身体方好,何不过些时日再进宫?”
“事情从急,你且去安排吧。”他的手轻拂过玉扳指,这些年来这枚扳指从未离过身,每每思考的时候,指腹就不自觉地磨砂上去,扳指表面已经被磨砂得光亮通透。
“什么!你说殷蟒三日后会秘密进犯晋国边境?”本来坐在凳子上的玉姑娘此刻拍桌站了起来。
“哎呀玉儿,你小声点,女孩子家家不要这么爱着急上火。”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也是方才收到祁凡的书信啊,再说了,不是还有三天吗?”江修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确实,若非玉姑娘在意这些,他可懒于插手这天下的事情。
“祁凡?他最近又在西陵活动了?”
“虽说这小子平时行踪不定,此等大事还是会及时通知的。”
“你有什么计划?”
“既然是秘密进犯,那就去听听他们怎么个秘密法咯,到时候杀他个措手不及。”
夜色下,一个轻巧灵动的身影越过层层高墙,月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凄清高冷。如蝴蝶一样轻盈的影子不多时就越过了皇城外的最高围墙。守门的士兵腆着油水满满的肚子正靠着墙昏昏欲睡。
而小巧身影的后面,紧跟着一个身形同样轻巧的健壮男子,前面翻墙的人轻功已然不错,然而后者却更加悄无声息,二人的距离不过一两丈开外,前面的人毫无察觉。
“咯噔”前面的人脚下一滑,将屋檐的瓦楞踢了下去,而那边的步道上,正是一群值夜的士兵,屋檐上的人连忙闪身到一旁躲起来,却未曾听到想象中瓦楞落地的声响。
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四处张望,今天真不该独自一人前来,若是带上江修黎此时就不会这样提心吊胆了。
见到步道上的宫人远去,她才小小喘了口气,只是方才瓦楞掉地却未发出声响,让她格外诧异,一个侧身顺势跳了下去。不料脚尖并未点地,双脚悬在地面上。
这难不成在西陵王宫还能见鬼不成!
她手脚并用扑棱起来,脚再用力向下探了探,发现自己竟是被一股内力托起来的,那人内力劲道极大,乌云遮蔽偃月,月光下看不清那人的脸庞,只隐约感到那人精锐如鹰隼一般的眼神正在层层透析着自己。
余光打量着这人的衣着,暗色的衣服在夜色下分不清到底是黑是蓝,但能够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上面的流云暗纹,缎面看上去丝滑厚重,剪裁得体合身自然是出自老师傅的手下,手腕上一对精致的护手绑带,衬着几片钢铁铸成的镂空装饰,夜行衣也这般讲究,来历必然非凡,但光凭这服装的纹饰和材料,此人来历难辨。
一阵微风吹过,她鼻尖扫过醇厚浓郁的药味,皱着眉头嘴里小声念叨起:地骨皮、牛黄、白英、龙葵……这和为晋埕墨解毒的药方……她的眼睛下意识往他手上看去,果然,一枚温润的玉扳指。
是他!
虽说已与他见过一次,可前次他正处在病中,并没有过多在意自己,此次的相见,倒有了几分尴尬,心底竟泛起一丝丝酸涩的涟漪。
小小的身影被那股内力轻轻放在地上,她庆幸自己依旧戴着面纱,这几年自己虽然习了武,在装扮上也大相庭径,面貌却未有大的变化。
“莫公子。”女子声音压得很低。
“玉姑娘。”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好听。
“玉姑娘一个女子为何夜访王宫?”
“莫公子此言差矣,首先我并非夜访王宫,而是夜探,其次我也并非一个人啊。”
“玉姑娘一向这么幽默?”
“莫公子一向这么爱尾随人后?”
“玉姑娘,若是今天没有我,你此刻怕是早就被那些人给捉住了,哪有机会与我伶牙俐齿。”他自信一笑,嘴角上扬,和几年前倒是不一样了。
“莫公子,你从前爱笑吗?”望着眼前熟悉的人,这笑容倒是让她陌生。
“从前?”他嘴角难得的笑容顿时敛了起来,他今天有些失神了,不过随手帮了一个女子而已,倒真没有好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