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落不下的黄昏》分清兔

7、第7章

　　甩开兰德尔的胳膊后，德拉科看都没看他就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长袍被他走路的风带地飘了起来。

　　好吧，好吧，至少德拉科也顾不上讽刺波特和韦斯莱了。兰德尔摸了摸鼻子，企图安慰自己目前的情况也不算太糟。

　　“那个，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站在这里。”哈利真诚地看着兰德尔，他很感激兰德尔的行为，此时他对德拉科已经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不好的看法，自然是希望他眼里更明事理的兰德尔能摆脱如此刻薄的人。

　　兰德尔冲着哈利笑了下，婉拒了他的好意，他要是敢留在这里，小少爷可能会把他整个人连着行李一起扔出霍格沃茨。事实上他在喊出德拉科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迎接德拉科的嘲笑和讽刺了，但是小少爷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竟然还能没有出声，让他很是惊讶。

　　并且也让他心里除了后悔还多了一点愧疚——即使不管站在哪个角度来看，兰德尔的行为都没有错误。

　　因此，在兰德尔用眼角瞟到德拉科听见哈利的话抬头看向他们这边后，立刻板起脸对哈利说：“我不是在帮你。”

　　德拉科松开了紧紧抿到泛白的嘴唇。

　　哈利大度地冲他点头，主动伸出手：“哈利·波特。”

　　兰德尔轻轻握了一下哈利：“兰德尔·德·沙菲克。”

　　德拉科改成了咬住嘴唇。

　　这时，麦格教授进来了，引他们进入大厅。

　　兰德尔想站到德拉科身后，被德拉科冷着脸伸脚挡住。德拉科一停下，后面的队伍都被迫停了下来，不过碍于是马尔福，倒是没有几个人敢出声。

　　德拉科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抱着胸瞪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倔强和愤怒，或许还有点伤心。

　　兰德尔拗不过他，只好排到了队伍的最后，盯着浅金色的后脑勺出神。

　　远远的前方有一顶破旧的棕色尖帽在唱歌，歌声结束后就开始正式分院了。

　　帽子在碰到德拉科发梢的时候就已经尖叫着把他分到了斯莱特林，德拉科满意地点点头，走向斯莱特林长桌边属于一年级的区域，顺理成章地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哈利、韦斯莱都被分到了格兰芬多，潘西、布雷斯、高尔、克拉布是毫无疑问的斯莱特林。

　　“兰德尔·德·沙菲克。”麦格教授终于念到了他的名字，一卷长长的羊皮纸也已经到了尽头。

　　这是底下第二次传来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第一次是哈利。

　　“他就是沙菲克？”

　　“……有名的沙菲克。”

　　“我猜他会是拉文克劳或是赫奇帕奇。”

　　兰德尔无视掉各种声音，坐到了凳子上，麦格教授把分院帽戴到了他的头上。

　　“哦……一个沙菲克。让我想想你该去哪里……”分院帽思索了一会，“显然你没有格兰芬多那种有些冲动的勇敢，你很冷静理智，或许你属于拉文克劳。”

　　兰德尔看向德拉科，小少爷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眼睛盯着斯莱特林的长桌，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斯莱特林，我要去斯莱特林。”兰德尔说。

　　“你想好了吗？你没有斯莱特林式的野心，也没有他们的那种精明。你可能不适合……”

　　兰德尔坐下的时间有一点长了，他看见德拉科纤细苍白的手指已经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起来了。

　　兰德尔的心情也跟着他的手一上一下，于是急忙打断了分院帽好心地唠叨：“斯莱特林。”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分院帽大喊道，“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的长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潘西和布雷斯想要鼓掌，被德拉科一人一眼瞪了回去。

　　兰德尔不禁有些想笑。

　　现在德拉科的身边还有一个空位——即使他们在闹别扭，德拉科身边的位子也不会有别人不知趣地坐下。

　　“这里有人了。”德拉科眼皮都没有抬，优雅地拿着刀叉切下一小块羊羔排，细细咀嚼起来，显然不想再多说了。

　　兰德尔自然知道他在睁着眼说瞎话，小少爷只不过在赌气罢了，于是低声解释道：“马尔福，你知道我不是——”

　　“我不知道。”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潘西坐在他们对面，她看看德拉科的臭脸，再看看兰德尔被噎回去无计可施的样子，叹了口气。她理解德拉科的心情，骄纵的少爷被当众呵斥，还是被兰德尔·沙菲克——一个在他眼里永远都会站在他这一边的人，既觉得羞愤，又觉得遭到了背叛，不闹到消气才怪。

　　可是看着兰德尔傻乎乎地站在一边被德拉科晾着，其他三个学院不断有人往这边看来，潘西还是开口劝道：“沙菲克，先坐到这里来用餐吧。”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不是为了让人下不来台。

　　兰德尔看了眼德拉科的发旋，答应了潘西的好意，坐到了她身边。

　　德拉科又从餐盘里拨了一些烤牛肉，烤牛肉的配菜是西蓝花和胡萝卜块，即使德拉科已经在不破坏教养的范围内尽力避开了它们，他的盘子里也有好几块绿绿黄黄。

　　德拉科皱着眉头微微倾斜自己的餐盘，想要把它们扔进旁边人的盘子里。

　　布雷斯捂住自己的盘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少爷，你在干什么？！我也不吃啊！”

　　德拉科有些尴尬，他在挑食的时候忘记自己把兰德尔赶走了，现下被迫攥着盘子边完全不知如何应答。

　　“我吃。”兰德尔见状把盘子推到了德拉科面前。

　　潘西在旁边吐槽：“你简直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兰德尔苦笑了下，德拉科的脾气他们还不知道吗？吃软不吃硬，可以他吊着你，但是你必须态度明确。

　　德拉科没有动，布雷斯轻易地从他手里抢过盘子，替他把西蓝花胡萝卜都挑到了兰德尔的盘子里，然后又把叉子塞回德拉科的手里。

　　德拉科挑了下眉，默认了他的行为，继续闷着头用餐。

　　潘西嗤嗤地笑了，心情愉悦地多吃了一个布丁。

　　在所有人用完餐后，剩下的食物从桌面上一股脑儿的全部消失了，邓布利多站起来向大家提出几点注意事项，包括课间不能在走廊里施魔法、禁止进入禁林、不要靠近四楼靠右边的走廊等等。最后全体师生一起合唱了校歌，每个学院的级长便带着各自学院的一年级新生前往宿舍。

　　离开礼堂时，兰德尔快走了几步追到德拉科身边，德拉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次甩开他，看来用餐时主动吃了他的菜还是有用处的。

　　斯莱特林的宿舍在湖底，级长站在一副肖像画前，画里的男子身穿花纹繁琐的长袍，一丝不苟的扣着扣子。

　　“荣耀。”他们的级长对着肖像说了口令。画中的男子端着姿态点了点头，抬起手杖虚空敲了敲，露出了墙面上的圆形洞口。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有些阴暗潮湿，天花板是水晶雕刻而成的，墙面是黑色大理石，从窗户望出去还能看见湖水和各种湖底生物。

　　屋内各种摆设的用料都是高级货，连壁炉里烧的柴火都是名贵的香木，散发着沉静安神的香味。

　　由于历届斯莱特林都是人最少的学院，当然还因为他们的宿舍面积最大——占了一整个湖底，因此不同于其他三个院五人一间，他们的宿舍是两人间的。

　　潘西和德拉科等人打了招呼，就跟着女级长去女生宿舍了。

　　男生这边也很快一对一对的选了宿舍，兰德尔也自然地拉起德拉科的胳膊拐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间。

　　他不敢拉着德拉科走太远，生怕德拉科脾气上来了一个不乐意就甩开他。

　　他自己根本不明白这份紧张的情绪来源于哪里，只是觉得他想要和德拉科一个屋子。他不希望德拉科在他不在的时候说了他不知道的话、做了他不知道的事。

　　这种情绪只是刚刚浮出水面，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要面对德拉科冷漠的脸。

　　好不容易有了能让少爷安静听他说话的机会，兰德尔立刻抓住机会道歉——他得先发制人。

　　“马尔福，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德拉科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地道歉，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不想你对同学说出那么刻薄的话——对一个，嗯……”兰德尔有些不忍心说出孤儿这个词语，“对一个没有见过父母的人议论他的父母，马尔福，这不是一个贵族应该有的修养。”

　　兰德尔认真地注视着德拉科的眼睛，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

　　德拉科的气势弱了下去：“我本来是想和他做朋友的。你看到了！我伸出了手。但是他没有选择我，而是选择了那个可耻的叛徒！”

　　他们还没来记得打开屋内的灯，只是借着窗户外的一点反光看着对方。

　　德拉科的眼睛亮的好似泛起水光。

　　兰德尔拉着他坐到了床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

　　“所以我们的小少爷觉得被比下去不甘心了吗？”

　　德拉科好像被刺破了的皮球一样塌了下去，这句话显然就是戳破他蛮横外壳的针。

　　“我没有……”他有些消沉地反驳。

　　“是，你没有，你怎么会比韦斯莱差？”兰德尔笑着看他。

　　德拉科焦躁不安的心里突然就安定下来。

　　救世主的名声他从记事起就听过，对韦斯莱的嘲讽也是从记事起就被父亲挂在嘴边，他理所当然地把波特划分到了自己的阵营，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谁不想和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做朋友？

　　他一直是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的，在家有父亲母亲，在外有一起长大的兰德尔、稍晚一些认识的潘西布雷斯。所以在看到波特时，他伸出了手，等着波特的感激。

　　但是波特拒绝了他，后来兰德尔还厉声喊了他的名字，他在一瞬间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

　　于是他愤怒地甩开兰德尔，把他从自己的身边赶走。可是等兰德尔坐在分院帽下久久没有结果时，他又开始心慌意乱，担心兰德尔真的厌弃了他。所以在长桌上用餐时他默认了布雷斯的举动，去宿舍时默认了兰德尔走在他的身边。收敛起脾气是因为害怕，绝不先开口是因为他的骄傲。

　　好在——德拉科抬头回望兰德尔的眼睛，他在笑着看自己——好在，他是兰德尔。

　　兰德尔见德拉科终于不再躲着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认真地说起自己的想法：“哈利想要选择谁做朋友是他的自由，这不能成为你攻击他的理由。况且，你了解的韦斯莱只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别人或许讨厌韦斯莱，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你怎么能还没了解就跟着讨厌他呢？难道我们的小马尔福少爷就是个人云亦云的傻瓜吗？”

　　德拉科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承认兰德尔说的话有些道理，但是让他坦率地承认自己也有一丝丝错误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开始真正地无理取闹。

　　“韦斯莱笑话我的名字。”

　　兰德尔轻轻笑了，他明白男孩听进去了。马尔福家的教育和沙菲克家不同，他知道德拉科的内心柔软善良，他体会过，所以他不希望这些被掩埋起来。但是改变也不能操之过急，多说反而无益，教育了小少爷一顿也该哄一哄他。

　　“是因为你的名字独特。”

　　“哈利握了你的手！”

　　“唔……我想，大概是因为哈利后悔拒绝了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吧。”

　　德拉科显然不信他的鬼话，但还是勉勉强强接受了他的说法，谁叫他就喜欢听肤浅的夸奖和恭维。

　　心情平稳下来，被压抑的困意涌了上来，德拉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想要走进浴室。

　　兰德尔突然叫住他：“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德拉科歪靠在浴室门口，懒懒地问：“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讽刺我？你知道，就在我，嗯，大声喊你名字的时候。”

　　德拉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混蛋吗？”

　　兰德尔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事实上，他觉得德拉科说出了他的心声。

　　“马尔福的祖训有很多，什么家族、荣耀、纯血、利益，我在小时候抄了很多遍。”德拉科想起什么，瞪了兰德尔一眼，“其中有一百遍是因为你。”

　　兰德尔做了一个举手投降的动作。

　　德拉科接着说：“其中有一个是克制，我问过父亲是什么意思。父亲说，克制就是不要让在意的人难过。可是克制太难了！简直就是我的天敌，感觉也很憋屈，就像你心里要喷出一团火，但是你得把出口堵住，然后这团火就会一直烧你自己！”

　　德拉科说得手舞足蹈起来，他是真的不喜欢委屈自己，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心甘情愿这个词。

　　兰德尔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少年，心里一圈一圈的荡起暖意，温暖了他冰凉了一晚上的手脚。

　　他也在担心，他也会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