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暗夜守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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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暗夜守候
新世纪 １４７年
【东大陆 地上围城 南部边界线 马奥粒子发生装置】
尖锥状的黑色金属立于大地之上——马奥粒子发生装置，这座围城的真正守护者。虽然围城边界驻扎了部队，但是驻扎部队的任务仅是警戒围城边界外部情况与日常维护马奥粒子发生装置以防止突发事件。马奥粒子发生装置产生的马奥粒子可以对异变发生体进行干扰，使其远离马奥粒子所包裹的空间，也就是地上围城所在的范围。
奥赛尔按照排班表执行马奥粒子发生装置的检测任务，他警戒地四处张望，因为他现在并不是单纯地执行公务，他还要乘机做个“合作项目”为自己挣点外快。虽然以他所在的装置为圆心半径５００米的区域都归他统筹管理，而他的合作者南木寻先生口中的屏蔽装置经过多次实践检验证明了它的可靠，然而每当放行南木寻让其穿过边界线时，奥赛尔还是忍不住紧张。这次更甚，他的神经已经狂乱了一天一夜。
海上铁壁的技术人员要求上传监测数据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原本监测数据是以十五天为一周期进行上传，不久前数据上传的周期被要求更改成七天为一周期，而就在上一份七天数据上传后，一道命令下来，数据上传周期被更改为三天。他的队员们都在猜测政府是否要清理开辟地上围城南边界的C区域，所以需要更高频次的数据，甚至南边界其他检测棚的驻军已经开始庆祝地上围城面积即将扩大。
奥赛尔心里很清楚，政府是在怀疑南边界线监察工作存在重大安全漏洞。在奥赛尔所管辖的监测棚的东边、沿海岸线监测棚的驻军小队长石英科不久前向他提过，曾深夜多次在棚外对装置进行检测时发现有轮廓像是人形的生物在围城边界外闪过，头几次以为是疲劳产生的重影，但是这“重影”出现并不像是疾病导致，它只在海边出现，视线转向别处时就会消失，这点不得不让人生疑，所以石英科就将“重影”这一事件写入报告同监测数据一起上传。
奥赛尔得知这件事后很难不将它和上层更改数据上传周期命令联系起来：石英科的报告中的人型重影得到了高层的重视，但他们也无法完全相信这位年轻小队长，所以就想分析监测数据进行确认，并且想通过监测数据锁定具体的监测棚。
在最初几次的合作奥赛尔曾特意查询过南木寻在通过边界线时的监测数据，多组对比发现他的数值是固定的，虽然南木寻同他联系的时间间隔不固定，但间隔往往都在一个月左右浮动。
十五天的庞大数据，计算机也无法识别正常值范围内的异常，就算换上人工也无法分辨出来，但是现在数据的上传周期变短，政府可能是想对数据进行切分处理，方便人工甄别，恐怕原来以十五天为一份的数据可能已经进行过切分处理、人工甄别，现在政府缩短周期可能是方便划定异常数据出现的时间范围。
最后一次了，奥赛尔看着从远处接近的身影，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奈何加速跳动的心仍然无法慢下来。
“你无需紧张，我的速度很快，装置也不曾出现问题，并不会暴露。”南木寻看出了奥赛尔的紧张，之前每次见面南木寻也能从奥赛尔紧绷的站姿和那咬紧牙关而绷直的脸感受到他的紧张情绪，但这次奥赛尔直接将心虚与焦虑写在脸上，原本军人经过训练后时刻挺直的身躯也显得有些萎靡，南木寻担心奥赛尔的情绪失控进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便凑上前小声安慰，“你不过是正常的棚外检测罢了，你不需要时时刻刻看着我，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而且之前多次行动并没有出现意外，你不必担心，并且按照协议即使出现意外，你也是可以被保下，想想和你定下协议的人是谁。”南木寻压了压军帽帽檐，他现在穿着与奥赛尔一样的驻军制服进行伪装，但他离奥赛尔太近了，还是小心着不被看见眼睛。
虽然被口罩蒙着，但是南木寻的声音依旧如那曾在东大陆屹立辉煌的国家从古墓中起出的历史悠久的青铜编钟般悠扬清脆，能够穿透人心，抚平心绪，奥赛尔情绪似乎稍稍稳定下来。
奥赛尔深深呼吸了几下，但仍不忘向南木寻说出他的决定，“政府已经开始怀疑，这次之后再无下次，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也不便去亲自说明，劳烦你代传，也希望他能够理解。”
“什么？这不可能……”南木寻手中拎着工具箱的手一紧，以往的经验让他下意识反驳，但是想想自己能做到万无一失不代表那位稚嫩的少女能将事情考虑周全，“我已经知晓，我会转达你终止合作的意向。”
“我以为你会将这次行动直接取消。”奥赛尔看向陷落之地的方向，马奥粒子发生装置的金属外壳上半段绕圈嵌着照明装置，照得很远，他管辖的区域基本可以看个清楚，“要知道这件事将来的处理必然是S13部队接手……你若再坚持，将无路可逃。”奥赛尔无力的撑在马奥粒子发生装置上，远处的人影靠近。
“她来了。”奥赛尔看向陷落之地的方向，蓝色的身影在灯光下显现，那位他见过无数次的少女按时出现，但每次看到她奥赛尔都忍不住感叹这位少女是多么喜欢蓝色，连蒙眼布都是和衣服一个颜色，就像他的小女儿近乎偏执地喜欢粉色，卧室里除了墙和地板其余都是粉色，想着，奥赛尔忍不住笑了，他盘算着这件事结束后就申请退役回家，他终究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即使可以互相威胁，但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一些事情就随他去吧，不如趁对方在不知晓的情况下直接退役一了百了。
南木寻在移动这一方面能力卓越，奥赛尔一晃神的功夫，他就来到了少女的面前，少女卡在光与暗的边缘停下步伐。
“他需要的，但也请转告他阿比娜Ⅲ号试剂管制严格，无法取得，”南木寻将工具箱递过去，“这次之后就暂时不要再来了，等我去找你们，再拟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嗯嗯。”蓝色的少女连连点头，但却十分疑惑，“你怎么去找我们？你的能力似乎和我不一样，你无法控制他们。”说着蓝白转头示意南木寻看她身后，借着散光看去有几团庞大的黑影匍匐在地面上，如果从远看似是几座小坡，除开那几条扫来扫去的长条黑影。
那是异变发生体？奥赛尔的视力拔群，他一直在观察他们，他顺着少女转头的动作看去，那几团黑影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原本平坦的地面不可能凭空出现凸起物的，而且那突起物上不停有条状黑影摇晃——他们是活物，这只能是异变发生体了……可是，边界线的马奥粒子发生装置与围城内的发生装置不同，边界线的特种马奥粒子发生装置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体型巨大，扩散半径为4公里、有效半径为3公里，以马奥粒子发生装置为中心随着距离拉远，空间粒子浓度降低，对异变发生体干扰作用减小，异变发生体可以在一定马奥粒子范围内活动但是异变发生体活动频率很低时间也很短，而现在奥赛尔肉眼就可观察到那些异变发生体。如此接近发生装置的空间怎么可能出现异变发生体！奥赛尔在心中惊叹，也不断地在脑海内翻找过去所学习的和现在会议讨论的内容，想要从中找出答案，但奥赛尔绞尽脑汁也没找到合理的答案，或者根本说过去、现在搜集的资料从未提到过这种情况。
奥赛尔头皮发麻，眼前的事实如同一盆凉水将他从退役后美满生活的幻想中浇醒。他从未敢直面过少女如何而来的真相，他有自我催眠过少女与南木寻是喀奴什组织的成员，可是存在于围城之内的反叛组织怎么可能需要绕道进入陷落之地再与围城内部的人员交易。而且眼前的异变发生体如同宠物般乖巧，乖乖趴在少女身后不远处，似乎还很悠闲地摇着尾巴，奥赛尔可不相信这是马奥粒子的影响，否则这些异变发生体早该离去，更不应该出现在距离边界线如此近、马奥粒子浓度最高的区域。
这只能说明这些异变发生体为那位蓝色的少女所掌控，奥赛尔无助地想到，他现在很想要一个人出来给他一拳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政府之前发表声明称１３号病毒的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可以靶向制造超级人类，他们的特殊能力可以根据扫清异变体的需求进行制造，而眼前少女的特殊能力无疑是最适合清扫陷落之地的，或者她的能力就是将地球上所有大陆从异变发生体手中解放出来的希望，而就是这样的希望，她游离于围城之外、在陷落之地中飘荡，政府真的不知晓吗……南木寻先生应该就是政府所派来的吧，否则为什么会有那般的大人物同自己的签订协议……政府应该是知晓这位少女的存在，但又不想她为世人所知……奥赛尔感觉整个人团在了一起，脑子里也是浆糊般黏稠理不清思绪。
奥赛尔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想要借此冷静，一下接着一下，吸气吐气的频率逐渐慢了下来，他逐渐冷静下来——若是少女和南木寻真与围墙内有联系，政府就不必大费周章地更改数据上传周期来查找漏洞。这可能是一场阴谋、喀奴什组织想要削弱政府权威的阴谋……
恢复理智的奥赛尔左手微微颤抖地在腰间摩挲，他的腰带上挂着通讯器，紧急按钮被捂在手心，只要按下紧急按钮，围城边界线上的所有监测棚和海上铁壁指挥中心都会收到警报……奥赛尔终究是一名军人，在边界线上、距离围城如此近的距离出现异变发生体，他再熟视无睹，那真就是他的玩忽职守。
而且这也可以成为我无罪的证据，奥赛尔盘算着，我可以假装是现在发现的他们。奥赛尔定定地看向南木寻和那位少女，最终下定决心，左手发力，可就是那一刹那，他的左手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般，无法行动。奥赛尔万分惊慌，他想环顾四周却发现整个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左手从通讯器上挪开，双手插兜靠在马奥粒子发生装置上，十分散漫的样子，面朝着南木寻和少女的方向。奥赛尔想要惊叫，却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
一声轻快的口哨，“哦～亲爱的，你不要害怕，只是暂时借用你的身体而已”那位女士似乎心情愉快，“不要打草惊蛇哟。”
奥赛尔听见女士的声音十分震惊，这样超出常人的力量，只能是S13部队的士兵了。而且奥赛尔听闻S13部队中有能够读取他人思想的超级人类，这个女人可以控制他的身体、在自己脑海中说话，那么她是否可以读取……
“她可没有那样的本事，不过我倒是有。”带着一丝戏谑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奥赛尔的脑袋里钻出来。
奥赛尔的心脏在砰砰地狂跳，似乎要跳出胸膛，汗水也浸湿了衣物，本来奥赛尔在想只要不被抓到现行，自己死不承认蒙混过关，可是现在，他已经穷途末路。
【东大陆 地上围城 南部边界线 居民区边缘】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身着黑色制服的高挑女子，一把揽过身边的少年，伸手勾勾少年的下巴，“来告诉姐姐。”
少年面无表情，不是很想搭理女子，“这么近你看不见吗？”
少年和女子正站在与边界线不过一公里的在建高楼楼顶边沿处观察着奥赛尔几人，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与他们相同着装的人。
“这又不是１０米，硝，不要寻我们的开心。”芙儿拨弄着她耳边的金色卷发，鹅蛋般的小脸上眉眼低垂，嘴巴微抿，水汪汪的棕色眼睛不停打转，看起来怯生生的
。
一位中年男子走到芙儿身边，他目光坚毅，身姿挺拔，男子拍拍芙儿的肩膀，安慰道，“放松点，一次小失败，不要过于自责。”
“可拉倒吧，我的金川队长。这是小失败吗，这位加塞的梅迪克族家大小姐，连一个普通人的大脑都撬不开，如果不是带上了硝，我们就两眼一抹黑了，谁知道行动时机！”盘腿坐在地上的豪尔本就对加塞甚至甚至直接进入A级作战人员列表的芙儿·梅迪克不满，加上一向待人严格的小队长却如此宽容地对待芙儿的失误更令豪尔感到区别对待，以至于直接在作战过程中呛声。
一旁被安慰的芙儿，紧紧咬着嘴唇，从进入A级作战部队以来就有人不断在背后议论她，仗着不过几年的前辈身份就轻视、羞辱她，明明自己的训练成绩也十分优异，实况演练成果斐然，但是那些人总是看不见。
芙儿无法忍受豪尔的讥讽，这也关乎到梅迪克家族的荣誉，“我根本没有失误！我一开始读取到奥赛尔的思维了，后面是被人干扰才中断的！”芙儿转身和豪尔争论，向他阐明为何自己未能够成功读取奥赛尔的思维。
“错了就好好承认，大小姐，被人干扰这种借口未免有些幼稚。”豪尔嗤笑了一声，“你倒是告诉我谁在干扰你啊？”豪尔双臂大张，看看四周，然后又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向芙儿，眼睛中又全是挑衅。
“够了！闭嘴，豪尔！”金川呵斥道，他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对于各个队员的身体心理素质以及作战情况都了如指掌，而这位芙儿·梅迪克受人所托，他也更加关注，芙儿在实况演练中成绩傲人，她的心理素质也十分强大，实不该出现这种局面，金川也更倾向于芙儿受到未知因素的干扰才作战失误，就像那时候的硝因为一只蚊子嗡鸣而搅烂了这支小队前队长的脑子，那位可怜的小队长永远只能被拘束衣紧紧地捆住。
“同为队员，我希望你宽容点，豪尔。”金川揉了揉眉心，他害怕豪尔再刺激这位芙儿小姐，芙儿会去攻击豪尔的大脑，谁都没把握涉及精神操控的超能力失控会发生什么。
“确实，就像你藏在床板下和身上穿着的蕾丝内裤一样幼稚。”芙儿直直地看向豪尔，嘴角扯一抹冷笑。
鸦雀无声，原本和硝调笑着的葛洛雷听到芙儿这句话都顿住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豪尔身上。
“她胡说……”
一道身影从高楼旁边的塔吊上跃下，轻盈地落在豪尔身边，似是叹息一般的口吻，“向她道歉吧，豪尔。作为一个团队，我们要互助友爱，这样才能更好的合作。”
“凛！”豪尔惊呼道，他没想到和他一个宿舍的兄弟竟然转手就把他卖了。
“别这么看着我，往好处想，现在你就不用一直藏着。”凛偏头看着抱头痛苦的豪尔，“轻薄透气又舒服，这跟鞋里垫卫生巾的道理一样。”
葛洛雷挑了挑眉，她倒是不介意，“要不要我分享几个牌子给你？不同牌子差别还是有的。”
“准备行动。”静默在一旁的硝终于出声，“做好牺牲的觉悟吧。”
【东大陆 地上围城 南部边界线 马奥粒子发生装置】
“无需担心，倒是你蓝白，我想巴赫提醒过不要让你的朋友们靠近，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人都有可能辨别出来是什么！你可以不进行伪装靠近，但是你的朋友们绝不可以！”南木寻对于少女将她的朋友带来的举动很不满，语气忍不住加重，即使考虑到巴赫可能为蓝白的朋友量身打造了屏蔽装置，但他还是不允许已经列好的规定临时加塞其他条件。
蓝白听出了南木寻的不满，不安地低下头揪着衣角，“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会让他们离我远些”，蓝白咬咬嘴唇，小心地抬起头“你不用担心，巴赫他做了隐匿装置给他们，你不用担心他们会被检测到……就这一次……”声音愈发地小，她也知道自己破坏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这并不是好孩子会做的事情。
南木寻看着蓝白这般模样，即使她的双眼被蒙住，他也知道她在羞愧和难过，南木寻叹了一口气，想想他教的高中学生们和蓝白相仿的年龄，远比她跳脱多了，更何况蓝白的心智年龄远比她实际年龄要小。
南木寻抬手揉揉蓝白的头，“好孩子，你不要伤心，我没有讨厌你，就像巴赫教训做错事的你一样，我只是在批评你没有遵守规矩这一错误行为，并不是讨厌你以及你朋友。这是指出错误，并不是厌恶。”说着南木寻两只手捏捏蓝白的两颊，想来巴赫的性子应该会如此哄她，“好了，不要难过了，你该回家了，你看你的朋友都等不及了，他们都起身……”南木寻想逗逗蓝白，突然察觉到不对劲，那些异变发生体受控于蓝白，不应该擅自行动。
危险在靠近，野兽的直觉往往准得令人惊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暗夜守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