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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岚雨 ...

  •   对于这部架空SD武侠片来说,神奈川帝王牧绅一只需负责两件事:
      第一是严肃地搞笑;
      第二是严肃地打仗。
      此时此刻他正忙着第二件事。
      从身上翻出一个火折子,啪地点着了,点起引线,直通才八崖的硝石硫磺。
      然后,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反方向狂奔,顺便对天祈祷。

      滨松城。
      南烈正在浅睡。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佳,由于长年征战的关系,软甲几乎就没脱过。
      这时他在做梦。
      他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后来被以狼或隼为宠物的哥哥们嘲笑为小娘们,就一狠心把它丢掉了。翌日在帐篷门口看到嬷嬷在炖兔子汤。年幼的南烈为此大哭过一场。
      梦里那锅兔汤如此真实而清晰,咕嘟咕嘟泛着香浓的味道。
      锅里的兔子头突然跟他说话了:
      “南烈,你在哪里?”
      南烈下意识地回答:“在滨松关。”
      “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我在打仗。”
      “你在跟谁打仗?”
      “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国家。”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打呢?”
      “因为……因为我需要更多更多的领土!因为我需要证明我比他们更强!”
      “你比他们强,又能怎样呢?”
      兔子头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南烈突然被问住了一般,比他们强,又能怎样?
      给父王看么?如果黄沙之下枯骨的眼眶还能够看见的话,父王也不会为他叫好吧。给母亲看?死于绞弓之下的母亲在天有灵,大概只会默默抱着膝盖默默流泪而已。
      南烈突然感觉独自一人立于四野八荒,大风刮过,无限孤单。
      本来手里还抱着最最亲爱的小兔子。
      可是他的小兔子正躺在锅子里对着他诡异地笑。
      手背传来微微的暖意。
      那是母亲滚烫的泪珠不断地滴落在手背上。
      “妈妈,你为什么哭?”他想问,但张不开口。
      南烈突然从梦魇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岸本大口喘息的脸。他显然受伤不轻,血从盔甲的缝隙中流下来,正落在南烈的手背上。
      “不……不好了哥哥,被盟军偷袭了!”
      一股彻寒的战栗顿时袭遍全身。
      南烈咬牙,面目相当狰狞:
      “三井寿在哪里?!”

      这个问题其实问得相当无趣。
      三井同学还能在哪?当然是忙着满世界地找他的流川枫。
      长谷川和宫益带来的三百死士给城内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杀声震天,火光四起。三井抬手砍翻一个又一个,直冲进关押流川的偏舍。
      满地尸身。
      门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三井有一瞬间的错觉,他记起八年前被人从信浓河里捞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张脸。微微眯着眼,仿佛觉得阳光刺目。
      “喂喂,你还好吧?”
      未来醉萤馆的花魁,十二岁的小孩仙道彰好奇地问。
      “喂喂,你还好吧?”
      陵南的复国希望,南烈最紧密的盟友仙道彰笑嘻嘻地问。
      三井回过神。
      “走开,我不想伤你。”三井轻声说道,同时握紧了刀,指关节发白。
      流川。流川就在里面。
      仙道无奈地耸耸肩:
      “我真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让南烈劈死你这样没诚意的谈判者。”
      “走开。”
      “你知不知道我走到这一步花了多大心思?只要南烈成功,逼退六国盟军,我们陵南就有希望复国。我也算是对鱼住他们有个交代。”
      “……走开。”
      “感谢三井你,还有流川枫,现在一切都毁了呢。”
      “我真的不想打断你,仙道,我们的对话还是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们可以去雀栖楼边喝酒边聊天,现在,不行。”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着三井的脸,仍旧是冷酷坚毅的神色,然而微微颤抖的刀尖却泄露了激烈的内心。
      仙道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真是个白痴啊,三井寿。”
      他笑得特别温和,特别好看,温和好看得让三井几乎产生错觉,这个笑容简直是一生只能在这个家伙脸上遇见一次的那种。
      然后再也看不见。
      “我已经让流川枫走了,你快去追他吧。”
      仙道慢吞吞地侧过身,让三井看到空空的镣铐。
      三井傻了一傻,看着仙道的眼睛,只觉得他是自己如此熟悉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陌生了呢?他是仙道彰啊,是三井的好朋友呀!
      三井高兴地咧开嘴笑出声来了:
      “阿彰,原来前面你都是在吓我……”
      仙道摇摇头,苦笑着:
      “你还是赶紧去吧。流川有伤,走不远。”
      三井重重地点头,跑开两步,突然回眸说:
      “阿彰,你也快点走吧!过一会儿牧绅一就要放水淹城了!”
      仙道微笑:“我知道,你们是打算先用死士搅得城中大乱,然后水攻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呢,你先去找流川吧。”仙道平静地说。
      三井噢了一声,冲他挤挤眼,打了个他们互相之间才熟悉的手势——
      回见!
      一眨眼溜没了。
      然而三井没有发觉,仙道并没有回应那个回见的手势。
      仙道只是很累很累地坐下来。捂住右腹的伤口。
      他轻轻咳了一声,咳出一口鲜血。
      关押流川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人放走呢?
      满地尸体里,岩田三秋已经死掉了还笑得很欢畅。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啊。
      最后的一记还真是疼死人了。
      仙道无奈地想。
      陵南……翔阳……丰玉……
      小田原城……蓟门街……醉萤馆……
      他看到了雾霭静静地在城里飘荡,月光甜蜜得像纱纺一样,街道上的青石板湿润得很光滑,积聚的水洼里飘零着点点樱花。
      他从没想过要什么复国,什么称王,他只是爱这座雾霭中月光下的平静城池。
      以及那个白痴最坦率最真诚的微笑。
      “他是我的朋友,三井寿。”
      又累,又冷,又困。
      三井寿真讨厌,最喜欢给我添麻烦了啊。
      仙道最后一次嘟囔着,慢慢地睡了过去。
      他的笛子从手心里缓缓滑落,跌在血泊中,裂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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