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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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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临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大黑了,让人传了宵夜来,填了肚子以后,明成临想起钟若拙做的傻事,笑道:“也是怪你父亲,匆匆几句话,也没说明白。”
钟若拙捂脸:“陛下别说了,臣妾实在是太犯傻了。”
明成临笑道:“梓潼心中全是朕,才会做如此之事。”
晚间春光,比往常的更艳了些。
叫了水后,两人歇下,明成临犹豫着开口道:“若是京城乱起来,朕恐怕没那么多心思去看顾后宫……”
钟若拙听出了明成临的话外之意,替他开口:“臣妾明日便调私兵入宫,加强宫中守卫,总不能让陛下后院失火。”
明成临捏了捏钟若拙的手:“梓潼知朕心意。”
杨梅溪这几日感觉宫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奇怪,要说有什么,也就是多了些生面孔。
守在永安宫的侍卫,也是多了许多。
杨梅溪总觉得如今的气氛有些熟悉,乍然想起,当初还在东宫的时候,先帝驾崩,宫里宫外乱成一团的时候,东宫也是这般沉闷严肃的样子。
突然想到这,杨梅溪端着茶碗的手狠狠一抖,忙问道:“这些日子家里可往宫里寄信了?”
她身边的大宫女回道:“没有,说起来,大人有近一个月没给您送过信了。”
一句话说完,杨梅溪只觉得手脚冰凉:“快,给本宫梳妆,本宫……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刚到凤仪宫宫门口的时候,里面就传出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杨梅溪只觉得自己骤然暖了起来。
钟若拙本来是和魏欣儿陪着孩子们玩着,听见来人报说杨梅溪求见,她看了眼魏欣儿,笑道:“贵妃这几年,胆子是越来越小了的,简直是和你一样了。”
魏欣儿掩嘴笑道:“臣妾倒是觉得,贵妃如今的样子更贴心呢。”
说话间,杨梅溪已经到了,互相行了礼以后,钟若拙看着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的杨梅溪笑道:“大皇子如今是越发的端正了。”
杨梅溪看着院子里的大公主大皇子二皇子,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是了,才这么大,就有了长兄的气派了。”
魏欣儿掩嘴笑道:“哪里是端庄,分明是被大公主闹的烦了。”
钟若拙笑骂她:“你当着本宫的面说千书不好,本宫可是不能饶你的。”
魏欣儿忙作惊慌样:“娘娘恕罪呀,臣妾一时嘴上没把门,可千万别将臣妾赶回家中呀。”
一番玩闹,许是暖阳化了冰,杨梅溪心里的那些担惊受怕,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皇后如此镇定,肯定是无事的。
嗯,一定无事。
等孩子们玩得差不多了,杨梅溪和魏欣儿也纷纷告退,钟若拙回了内室,卸了满头的朱钗,换了身闲散的衣服,倚在塌上闭目养神。
她没有那么的冷静,她的一切都寄托在明成临身上,而明成临让她调配私兵,就相当于告诉她。
他也不是如表面一般自信。
只是明成临身为皇帝,他不能露怯,他要让追随他的人相信他胸有成竹。
钟若拙也是如此,后宫里察觉到不对的不止杨梅溪一人,她们身处后宫,如今能依托的也只有钟若拙了。
若是钟若拙把慌张写在脸上,那后宫也不用等到京中乱起来,自己就能先土崩瓦解了。
知菊从外屋进来,瞧着钟若拙的样子,刚想退出去,钟若拙便猛地睁开了眼睛,瞧见是她,才松软了身子:“什么事?”
知菊答道:“邓将军来了。”
邓兴彦是钟若拙手下统领私兵的将军,原本是在南边饮血的汉子,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这才回了京城,投靠了先皇后,做了皇后私兵统领。
钟若拙让他带着兵入了皇宫,每日早晚两次都要来她这里报告事宜。
“请将军到偏殿去,本宫这就去。”
外臣是见不到宫妃的,故而虽然邓兴彦是在偏殿汇报事宜,可两人之间是隔了屏风的,挡地严严实实。
当然他也是不能四处乱看的。
“宫门口抓住了几个私带信件的宫女,都是宫里的娘娘们给家里的信,臣仔细瞧了,都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以防万一都给娘娘带来了。”
报告了一天的事宜,钟若拙道:“京中的情形将军想必是知道的,若是当真出了意外,后宫之人,将军当以皇嗣为重。”
邓兴彦肃穆道:“臣遵旨。”
宫变是在一个月以后的一个早上,骤然发生的,起先听着厮杀声,还想着是宫外出了事,转眼间凤仪宫就被人围住了。
巧的是,凤仪宫里,还有着来请安的贵妃,魏贵嫔,张嫔。
钟若拙悲中取乐,心想这下子还被一网打尽了。
钟若拙看着满屋子躁动的宫女太监,转手将桌上的茶杯掷于地上,一声脆响过后,钟若拙冷声道:“都慌什么,本宫还在呢!”
听着嘶喊声越来越大,钟若拙对着杨梅溪说道:“你带着她们去后殿呆着,知菊知道密室在哪里,若真的出了意外,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你们……千书和千恬也在那里,你替本宫照顾好大家。”
此话一出,杨梅溪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知菊也是忙跪下,求着钟若拙和她们同去。
钟若拙对着杨梅溪笑了笑:“去吧,既然当初在东宫的时候相信本宫,如今也一样。”
杨梅溪强收回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带着众人依照钟若拙所说往后殿去。
钟若拙不是不怕死,她留下,就是为了应付最坏的结果。
她的内室里,有一把剑,是先帝曾经征战沙场时所佩,先帝与悯贤皇太后成婚后,将这把剑当成定情之物送给了悯贤皇太后,之后又是被赏给了她。
钟若拙抽出这把剑,皇帝佩剑,自然是顶好的,二十多年未曾见过天日,如今一出鞘,依旧是溢满了肃杀之气。
钟若拙拿着这把剑还是费些力气的,只是如今,这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她提着剑,站于正殿,等着宫外的人冲进凤仪宫。
这剑,最后能刺进谁的血肉,是钟若拙不愿去想的。
太阳西斜,凤仪宫外的声音渐渐地小了,钟若拙死死地盯着宫门口渗进来的血液。
那仿佛是吞噬她理智的怪物。
凤仪宫外,传来了马蹄声。
大门打开,传来的是李夏康的声音:“娘娘!叛军伏诛,奴才奉陛下旨意来给您报信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