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忆》小暮

14、接风

　　折回家已是七点，还好不算晚。站在客厅朝着二楼的方向伸长脖子仔仔细细听了听二楼的动静，总结出楚俊还没回来，应该在忙公司的事。

　　一颗心总算落下，整个人放松的躺在沙发里打开电视，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向楚俊提出提前离开的事。

　　八点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晚饭没吃吗？怎么只吃方便面？”楚俊从门口走来，眉头微微皱着。

　　“噗”，我差点喷出来。支票上的钱被偷了，自然要缩衣节食能省一顿就是一顿。只不过刚才实在饿得慌，心想厨房的冰箱那么大总能找点吃的出来，结果一眼望去全是杯面。烧了开水泡了一碗想趁楚俊回来之前解决问题，人算不如天算，正好被他看到我在狼吞虎咽“嘶嘶”吃面的这一情景，不禁让我又囧又尴尬。

　　“咳，在外面吃过了，只是发现肚子又饿了，吃点夜宵…”

　　“起来。”

　　“啊？”

　　“我带你去饭店吃夜宵。”刚扔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又被他拿起。

　　“我没那么饿了，不用去了。”才刚下班又要陪我吃饭，实在不想麻烦他。

　　“算是为你接风。六年没见我请你吃顿饭应该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便不好再推辞。心里稍稍感动了下，原来他偶尔也会把我当成那么一回事。出发之前他特地打了个电话叫助手安排饭店，我什么都不用管，跟着他去就行。

　　来到饭店以后发现是一家做港式茶点的，装修谈不上什么气派，倒是吃夜宵下午茶的好去处，助手订的位置在后面靠窗的地方。只是还没等服务员领我们就坐楚俊已经从口袋里拿出几张一百塞给服务员。

　　“不用吃了，我埋单。”

　　“哈？”我和服务员同时用瞪大的金鱼眼看他。

　　“这钱付你们的预定费绰绰有余。”说完他掉头就走。

　　和服务员无声的对视了一下，我一头雾水的跟着出去。

　　“LINDA，”我跟在后头发现他在和之前订位的助理通电话。

　　“你被FIRE了，明天不用来上班。”

　　我继续被他不同常理的举动雷到，想问却不敢问，默默的跟着他走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以后才见他停下。餐厅的客流还算少，毕竟已经八点半了。服务员殷勤的带我们找了个可以欣赏街景的位置坐下，然后楚俊点单。

　　我坐在对面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一脸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助手明明有好好按照他的要求办事，怎么一转眼就被解雇了？

　　“你盯着我看是有什么想问的吗？”他突然开口，眼睛继续盯着菜单。

　　“没….呃…你为什么要开除LINDA？”还是忍不住好奇，大胆问了句。

　　“我不需要养一个不会按照主人的意思行事的废人。”

　　“啊？”

　　“我请人吃饭，她随随便便帮我订了一个不上档次的饭店，这就已经构成了被开除的原因。”

　　“…”这样的理由让我觉得太过无理，想说些什么，但看看他继续专注在菜单上摆出一副“请勿打扰”的样子，又把话给吞了回去，心里暗自替那位无辜的LINDA祈祷。

　　过了会儿，厨师推了辆餐车上阵，后面跟了几位服务员帮忙，七手八脚的把盘子陆陆续续放到餐桌，一会儿的功夫桌子就被摆得满满当当，场面煞是宏伟。旁边几桌的客人甚至好奇的站起来朝我们的桌子张望，大概是没看到过那么多菜。

　　“呃….那么多？就我们两个人吃？”桌上的菜肴看起来虽然精致诱人，可是光看就已经饱了。

　　“你慢慢吃，这些只是前菜。”楚俊撑着脑袋看我，口气温和。

　　那么说后面还有？！我已经能想象到所有的菜似叠罗汉般在整张桌子上摇摇晃晃的情景，不禁咽了口口水，眼下只能撑开肚皮，把明天后天的饭提前吃进肚子了。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刀叉先检看起来美味的下手，尝了几口发现这家的味道果然不错，吃的也乐呵。只是总觉有一股不冷不热的视线盯着这里看，让人觉得很是不快。我忍不住了，抬起头恰和视线的主人四目相视。

　　“味道怎样？合你口味吗？”

　　“呃，很好….俊哥哥，你怎么不吃？”

　　“公司的客户已经请我吃过了。”

　　“哦。”

　　“……….”

　　“暮晓，你的衣服穿了多久了？”

　　“咳咳…”我差点被喉咙口的鹅肝呛住。

　　“三年而已。”

　　“怎么穿那么久？”

　　“在学校读书没空出门，所以也就没买。没什么，我穿了很舒服。”

　　“吃完了我带你去买。”

　　“不用了。”能请我吃饭我已经万分感激了，怎能再劳驾他替我买衣服？

　　“……..呃，好吧。”突然转念一想，那份昼伏夜出的工作正急需几套体面衣服的支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

　　待我吃到皮带解开几个孔还有满满当当一桌食物时我不得不宣告投降了，走出餐厅时看到墙上挂的钟，已经十点了。还好台北的夜市够发达，有些商店到十一点以后才关门，总算也能赶上个末班车，只要是还开门做生意的全都不放过。

　　其实在挑衣服方面我根本就是少根筋，只要穿的舒服合身都可以，看了半天没个注意，就想着按照JIMMY那天穿的风格买几件便是。

　　“好了。”搬了几件看起来有些别扭的衣服，尽是些紧身的，不然就是有些透明的薄质衣料，想想和JIMMY身上的类型差不多。

　　“你要？”楚俊的眉微微挑起，看我手上的衣服时眼神有些怪异。

　　“嗯...”被他那么看倒弄得我有些心慌。

　　“一时挑了太多了，其实只要一件就够。”

　　“不是数量的问题，只是你的眼光有点...”他边说眼睛边往陈列在我身后的衣服扫了一遍。

　　“这件怎么样？”他从衣架上拿下一件衣服突然走近我，头微微低下在我身上比划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原来他比我高半个头。他身上有种淡雅清新的香水味，合着衣领内散出的热气一并喷在我脸上，霎时让我红了脸。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距离太近让我觉得说话都有些困难，快速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后便借故跑到一旁的镜子面前照了照，免得他看出我脸红。

　　随后相继挑了几套衣物也都是楚俊给我选的，结了帐以后才发现竟然有十几个拎袋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