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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入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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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沸腾的酒店突兀地安静下来,不知何时涌进来稀薄的迷雾将室内渲染成缥缈的仙境。
向外看去,浓重如烟的白雾世界遮掩着视线,雾气涌动着,无端透露出危险的意味,似乎暗藏着什么猛兽,又寂静地似乎都没有。
有人冲去关门,雾气却如同活物般侵染他的全身,这才叫人发现,那并非是先前以为的什么水汽雾气……
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纤细菌丝!
凡是沾染到的人均惨叫起来,他们很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论是肌肉还是骨骼——开始融化起来,如同太阳炙烤下的奶油。
这些人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化成一摊有着腐败气息的脓水,内里似乎还有着什么数量繁多的小东西涌动着。
令人作呕。
“快上楼,上面没有白雾!”
人群尖叫起来,有人说了什么,所有人开始向楼上跑。
“等等,让一让,借过!”
“‘骑士’!”一个女人逆着人流向下,她在楼梯口侧身站着稳住身形,扒住栏杆对着站在大厅的骑士装男人高声问询:“‘女巫’呢?”
“不知道——”骑士装的男生掀开头盔,少年人的俊朗眉眼此时盛满了焦急,“坏了!阿兰是不是已经出门了!”
***
身旁骤然安静,原本热闹的街道好似起了雾,一片朦胧里似乎失去了生气。
女巫装束的女孩警惕把扫帚横在身前,一手扶住头顶尖尖的软帽,透过银链的单片眼镜看到的世界透着些模糊,她蹙眉看着身边被雾气环绕。
女孩约摸十八九岁大小,身着宽大的长袍,妆容夸张,加上手中刻意做旧的奇怪扫帚,就像是中世纪的女巫。
伶兰回首,才走出两步的酒店已经没了踪影,大街上的车辆也失去了声息,就好像她突兀地来到了满是白雾而与世隔绝的地方。
“法师?骑士?”
伶兰冲着身后方向喊了两声。
她的声音似乎惊扰到了什么沉寂的东西,身边破空声响起,女孩偏过头,眼神变得锐利,身子已经下意识侧开。
凌厉的啸声自耳边飞过,她将将避开来自暗处的攻击。
“哎呦!”
然而伶兰脚下一歪,让潇洒的躲避动作稍显瑕疵。
“糟糕……我总是忘记!”她锤了下头,语气懊恼。
身为一名穿越人士——伶兰总是会忘记自己已经成为普通人的事实。
即使成功晋升为高位女巫,伶兰自从实验失误来到这个魔力沉寂的世界之后,也依旧是一个柔弱可欺的普通女子。
即使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很难改变,但……
要知道她今天为了出席活动还专门穿了有近五厘米的高跟长筒靴——这对于身高一七五的伶兰而言完全是生疏的事情。
所以崴到脚,也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伶兰思绪流转,顾忌着暗处的偷袭者,将惊呼声压下,拄着她的扫帚正好身形,一副警惕的模样:“是谁对一个弱质女流搞偷袭?站出来让我瞧瞧啊!”
无人应答。
她静待半晌,还是向着“暗器”飞走的方向摸索而去,脚步缓慢,掩饰住异常。
“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性格……啧,真倒霉!开幕式当天人气选手‘女巫’失踪,这可真是个大新闻了!话说,这不是和平世界吗?”
伶兰自从来到这个魔力地位低微的世界,一身本事无用,人生地不熟,谁知凭着灵活的反应能力,意外在游戏电竞方面小有成就,算得上一名美少女选手了。
因为个人喜好原因,她的游戏角色便是女巫职业,也因此得到了“女巫”的称呼。
此次出行,便是为出席新赛季的开幕仪式——以游戏中女巫的装束。
女巫角色的服饰还算简单,尖顶软帽、单片眼镜、暗红的宽松长袍,以及高跟的长筒靴,如果不加上标志性的飞天扫帚,这打扮比起女巫更像是一个学者。
靴底的高跟能有五厘米,厚底,崴一脚不算严重,但脚踝处仍有着钝钝的痛感,行走间像是骨骼错位似的不适。
走过一段路,伶兰估摸着按酒店外的布局怕不是已经冲到了大街上。
应该不会突然冲出一辆车吧……
好在她很快凭着模糊的感官发现了“暗器”。
她是发现了,自从进入这片细看上去丝丝缕缕的白雾开始,她的感觉似乎得到了加强,比如察觉到先前的破空声,又比如看到眼前的卡片。
虽然比不上最初的身体素质,而且这显然也不是魔力的质感,但她不挑。
***
“这就是那暗器?”她看到一张小巧的流光卡片悬停在距离地面一段距离处,就好似游戏里的可拾取物品似的。
一片白雾之中寂静得可怕,伶兰只能听到自己清浅的呼吸声,她顾忌着暗处可能存在的其他人,没有作声。
那卡牌初时黯淡,在白雾区域中呈现个几不可见的黑色圆环,似乎将光亮都吸走了。
待到伶兰走近,手掌大小的卡牌便吸引人注意力似的亮起莹润的流光,卡面依稀可以看出托着深色光球的窈窕身影。
伶兰神使鬼差地捡起卡牌,却发现这卡牌并非实质,如果要形容的话,它就像是一团流动着的光,通过光线变化来显示画面。
它虽然能被捏到手中,却在感观里毫无厚度。
正想着,那卡牌形态突然变化,像是一条光蛇一样扭动着脱手而出,在伶兰面前形成一个模糊的光屏,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身份确认……【适格者】,卡牌已绑定!]
[冒险者,欢迎来到——百无禁忌的卡牌游戏!]
紧随着是一股信息的洪流,一瞬间,伶兰便明悟了有关这游戏的种种——赌上性命的欲_望游戏。
雾气里唯一的光源变幻着显示出新的内容,光线映照在女孩精致的眉眼之间,让少女的表情显得有些晦暗不清。
“有意思……”伶兰将卡面上关于所谓“游戏”的介绍收入眼帘,面色淡淡并不惊慌。
照这排场,所谓卡牌游戏肯定来头不小。
她握了握拳,感受到周围雾气对自己身体素质的加强,伶兰心底疑惑——“适格者”,怕不是指对这片区域的适合程度?
体会着体内涌起的力量,虽然比不得先前的积累,但这明显是个好兆头。
那……不适应的人呢?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飘过,又很快被丢到了角落。
或许我可以重新修炼了,她心底产生了些振奋。
即使已经适应了平和的社会生活,但呼风唤雨的能力,又有谁能拒绝呢?
——人总是想“全都要”的!
何况,不就是游戏嘛!伶兰想着自己进入电竞行业的种种……我可是个天才!
她思索着把面前的光屏收起来,心念一动,那东西便化作一道流光回到她摊开的手掌,随后消融不见。
伶兰没有实感地碰了碰光点消失的地方,感觉颇为新奇。
比起自己家乡那如同新世界历史中所描述的中世纪般的野蛮时代,通过这游戏的修行方法,或许可以称为……高科技?
“所以呢?我的新手指导有没有?”她踮了踮脚尖,好奇四处张望着。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唤,一片灰白雾气里很快自某个方向透出两束灯光,那灯光穿透力极强,却不过分刺目。
灯光的主体似乎有着什么定位,直直地向着伶兰而来,直到稍近一些,她才能看清全貌。
那是一个外壳破败的公交车,锈迹与污垢是它的主色调,一些部位还裸露着钢铁的零件,依稀可以看出它原本白底黑字的涂装——
【37路公交车】
残破的汽车摇摇晃晃开过来,伴随着零部件的摩擦声,让人疑心这东西是不是将要散架。
“哧——”
车门在伶兰面前打开,从里面渗出有如实质的冷意,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息,里面黑洞洞的,空无一人,像是隐藏着择人而噬的猛兽。
伶兰警惕着左右,没有动作,那公交车便也僵持着,车门大开似乎在等待着无知猎物的光临。
空气中刮过一阵风,夹杂着不辨远近的窃窃私语声,不怀好意的阴风在她周围盘旋,带来如坠冰窖的寒冷,似乎在催促着无助的女孩子进门。
伶兰握紧了自己的扫帚——这是主办方的特制道具,据说是利用了某种新材料。
嗯……手感不错,武器有了。
她心下一定,知道这劳什子“游戏”根本没得选,抬步登上台阶,将门口落脚处的破败铁板踩得咯吱响。
***
似乎是透过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水膜,空间的转变来得极其顺滑,所见并不是伶兰想象中的恐怖场景,而是一副不算崭新但胜在整洁的、正常的、坐着稀疏几个乘客的车内景象。
她恍然回神,便见自己正站在车门口,身后是硕大的37路的站牌,刺目的阳光透过对面车窗照进来,迎面是乘车刷卡投币的机器。
一只毛绒绒的兔子布偶挂在机器的上端车杆上,被风吹着飘飘摇摇,没有重量似的。
布偶嘴角咧开,似乎是迎宾一般对着上车的乘客露出一个放在当下场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欢迎来到——新世界!]
那机器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