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Dual

1、第 1 章

　　我叫张了了，名字简单好记。但是刚刚认识我的人总是读成“le”，可是凡事总有例外。我的竹马――原峥，从来没有读错我的名字。我们从小玩到大，一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我们都在一个班。我跟他5岁就认识了。今年我们都30了，他比我大几个月吧，我还是习惯叫他哥。
　　输入法总是很奇怪，每次我输入YZ
　　总是会精准无误地跳出“原峥”两个字。
　　今天，原峥结婚了。也30岁了，是该结婚了，老大不小了。我想着，把他上星期交给我的请帖揉得皱巴巴的。请帖上，两只蝴蝶成双成对，我这一激动把请帖揉了，蝴蝶也变得皱巴巴的。我对自己说，你他妈激动啥？你兄弟结婚了，你还单身呢。
　　对，就是因为兄弟结婚，我才激动。收到请帖后，我连着几天失眠。公司有一同事闲的没事就问：“张总啊，昨天没睡好？干什么了？找哪个老师学日语去了？”
　　我随口答到:“波多野结衣。”
　　其实我连她长啥样我都不知道……只不过为了搪塞过去。
　　那同事叫马顺，公司CFO 。听到我随口说的名字就朝我挤眉弄眼：“资源分享一下呗。”
　　“滚，自己找去。”
　　“兄弟，你这就不对了……”
　　我懒得管他，转身就去给CEO送资料了。
　　我也算得上事业有成吧，在这家科技有限公司当到CTO，跟同事们关系处得不错。
　　其实我从来没看过他们所说的各种各样的资源。偶尔听个一两嘴随口聊聊。
　　我在这家公司隐藏得太好，没人知道我是同性恋。
　　说来也巧，我怎么发现的……好像从我喜欢原峥那一天起吧。

　　学生时代，原峥是那种标准的学霸，高冷，自律。一切优点仿佛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而我，张了了，一个成绩中等的普通学生，是班上的小透明。相貌普通，没有什么才艺，球技也普通。高中是男生最张扬的世代。一放学，一群人蜂拥着冲向操场，快速占领球场。原峥再怎么高冷，对于篮球他也是热情的。
　　每次在放学铃响的前一分钟，所有男生整装待发。只待那铃声一响――班上瞬间没人影了。
　　每次，我都直接被后排的原峥拽着手腕就奔向篮球场。他跑得很快，每次跑到操场我都直接瘫在地上。
　　“哥……至于吗？我他妈……”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拽起来：“不抢这个位置就没了。”
　　行吧，作为一个替补选手，我就只需要和女生坐在台阶上看高二理5班的男生展现男性魅力……
　　我看原峥这么着急也是因为下周就是校高中篮球联赛了。高三也可以参加。整个高中24个班，积分赛，积分前八名的直接晋级，然后就是前四名进入决赛半决赛。
　　班主任是个热血的老头儿，姓李，我们都叫他李老板。
　　李老板偶尔回来看看我们的进度如何，动不动就叫我上场。
　　“了了啊，来，你也和他们配合一下。”
　　我吗？我跳下台阶。
　　“原峥，你和了了配合一下。”
　　原峥惯打前锋，我也打前锋，两个人的配合是少不了的。我投篮命中率其实是不错的，就是个子比较矮，一米七三左右，所以打篮球我比较不占优势。原峥185，比我高了大半个头。我们配合还是不错的，可能对彼此比较了解吧。高强度的训练下来，给我们陪练的几个哥们都忍不住叫停。
　　原峥就是这样，想要做什么事一定要做到最好，又有点强迫症。我看着他打开矿泉水瓶，一口灌下去，喉结滚动了一圈，汗水顺着结实的肱二头肌滑了下来……
　　我直接看呆了……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把毛巾往我脸上一盖，我才反应过来。
　　“看我？你是累傻了吧。”我把毛巾扯了下来，看他把喝一半的矿泉水递给我。如果像往常一样吧，我会直接接过来，一口灌下去。但现在，我突然就不想接他喝过的矿泉水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我没接，开口道：“你脸红啥？”
　　“艹，我没有。”我反应过来，接过矿泉水，像往常一样一口灌下去。
　　尴尬死我了……他看似没在意吧，继续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最近总是很奇怪吧，我对原峥的感情越来越奇怪……难道，我喜欢他？不对啊，我怎么能喜欢他？
　　很快，校篮联赛开始了。咱班一路都挺顺利的，一路冲到八强。
　　八晋四这场比赛我们的对手是高三理5……高三理5以脏球出名。我们班运气也是绝了。
　　果然，第一场打了一半，前锋付崖被对面撞了，倒在地上，被送往医务室。对面他妈就被黄牌警告了一下，嚣张得狠，我们班士气反而有些低沉。于是我就上场了。
　　在原峥的力挽狂澜下，第一局我们领先一分，险胜。
　　我算是看出来高三理5的脏……好几次对面那个壮汉直接就要撞上来，幸好原峥躲得快……
　　第二局，我在三分线外起跳投篮时，那壮汉往我身边撞了过来，我此时已经起跳，必然会被撞……在篮球进框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绝对会倒下……预想中的刺痛没有传来……反倒是身后传来一声低呵，我一回头，只见原峥蹲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我抬头看着那个壮汉得意洋洋……
　　班上的同学围了过来，我拉开原峥捂着肚子的手，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球衣。我也顾不得想太多，掀开衣服，纹理清晰的腹肌上面出现一道鲜红的伤疤，血还在不断往外渗……后来校医过来了，把我们赶走，我看着原峥，他跟我说：“没事。”
　　我的怒火直接燃起来了……
　　“我艹……”我起身走向那个壮汉，他还坐在台阶上，得意地与队友聊天时，我走的他面前：“给原峥道歉。”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他自己不小心的，咋了，你这个小娘炮心疼了？”
　　“我艹你大爷！”我抬脚直接踹他门面，他的队友瞬间站起来了……我们班同学看到了我，一群人也围了过来……
　　这是寒山一中最严重的群架事件。参与者全部都被记了打过。
　　晚上，我额头贴了一块创可贴，拿着医药箱帮原峥换药……
　　我们都没有说话，半晌，我开口：“他有戴指虎……为什么要替我挡……”
　　他光着膀子，我拆下有些泛黄的纱布……
　　“难道看着你受伤？”
　　“我其实没那么重要……”
　　我话没说完他就抓着我的领子把我按到墙上：“不许你这么说。”
　　“哥……我……”我有点呼吸困难，眼眶有点红……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放开了我：“下不为例。”他眼里的怒气散了，只留下无奈……他一直都很温柔，尤其是我。
　　他的皮肤很白，我给他上药时，几次碰到他的肌肉，我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他似乎看出来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开口……
　　给他换完药之后，我马上去卫生间冲凉……因为我……
　　我冲了半个小时，把心里那股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很早就发现我喜欢他的。就在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我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吧，欣喜有之，惶恐也随之而来。
　　我们永远面对着世俗这扇大门……躲在柜子里，柜子里几乎暗无天日，谈着一场孤注一掷的恋爱……
　　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是在高考结束后，那个晚上，我痛苦又快乐……
　　我们一起考上了华清大学。
　　大学期间我们都是学计算机的，一路走来，我本以为我们可以一路走到老，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各式各样的催婚接踵而来。
　　我们在考虑向家里出柜这个事情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原峥的母亲得了癌症。希望能在死之前看到原峥成家。
　　这件事凌迟着我的心脏……原峥变得越来越沉默，他想着，要不出柜得了。我制止了他，跟他提了分手。
　　我们打了一架……我哭了，痛苦有之，心碎有之，更多的是不舍和无可奈何……我额头留了个血口子，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沉默地给我给我涂药，我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一滴血顺着额角往下淌和泪水混杂在了一起……处理好伤口后，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对不起。”
　　我们还是分手了，而且是我主动把他推开的……可能是因为原姨（原峥的母亲）吧……毕竟她和我妈也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我不想让原峥为难，也想，满足原姨的愿望……毕竟这是原姨最后一次愿望了……我舍不得原峥也好，心疼原姨也罢……毕竟我舍不得伤害一个那样爱孩子，期盼着原峥娶媳妇的母亲。
　　我有些自暴自弃，我为什么不是一个女的……但是，为了原峥吧，我选择离开他。
　　我的手指停留在拉黑键上，最终……我还是无法下手时，一滴眼泪滴了下来――我把他拉黑了。
　　还是不要给对方念想了，当断则断吧。
　　很快，大学毕业了，原峥选择去找工作，而我则搭上了去往德国的飞机。
　　在德国留学，我多报了几节实操课，和小组成员忙忙碌碌，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我不想让自己停下来，我试图用忙碌来遗忘原峥。
　　四年后，我回国了，来到了魔都，应聘了一家小企业，一路和这些合作伙伴把这家企业扩大，中间几次遇到了很多问题，有一次差点破产。这家小企业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成长的。
　　这些年，我没有和原峥联系，也再也没见过他。

　　收到他的请帖是过年回家时的事了。母亲也在到处给我安排相亲，我也敷衍地接受了，反正也没遇到什么合适的。
　　感谢现代医学吧，原姨的癌症控制住了，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是我主动放手的，我活该，我也没什么怨言。
　　那天他敲了敲我家的门……
　　“张姨，在吗？”
　　是我去开的门。
　　看到我，他显然愣住了，手里的请帖下意识地藏到背后。
　　他老了，我想着：“给我啊，藏什么？”
　　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我已经看出来了，拽着他的胳膊把那张红艳艳的喜帖扯了过来。红得刺眼……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勉强扯着嘴角说：“新婚快乐！”

　　我坐在离舞台不远处的酒席上，看着他给新娘带上了戒指，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我母亲看得高兴，趁机又教育我：“你该找个女朋友了，你看小原都娶媳妇了，你看你，还光棍……”
　　我没理她，白酒红酒混着下肚……过了不久，我就失去意识，趴在桌上……

　　宿醉真的很难受，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头疼欲裂，隐隐约约想起……
　　我喊了他……
　　“哥……”
　　一如从前一样，他总会说：“我在。”
　　“下辈子，我做女的，你做男的，我当你媳妇……”
　　过了很久，我听到一个字……
　　“好。”

　　尾声
　　在我35岁那年，我出柜了，挺讽刺的……我懦弱了一辈子，想要勇敢一次的时候，他已经是别人的了。父母似乎都看懂了些什么，没有反应很大，只是问我，问我喜欢上谁了。
　　我说，那个人已经不属于我了。
　　还有，原峥的儿子四岁了，叫原乐乐。
　　我叫张了了（liao ），也可以叫我张了了（le ）。
　　其实我更喜欢别人叫我le le ，希望我每天都开心快乐吧。
　　原乐乐一点也不像原峥，小小的奶团子每天都笑得很开心。
　　45岁那年，我在科技有限公司有了10％的股份，我辞职了，在波黑的萨拉热窝开了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还有一个副业――树洞。在这里，我写下了我的故事。
　　或许，我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后记：
　　大家好，我是D，很高兴在这个世界相遇。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可能是因为听《竹马青春》有点上头，所以心生念想，忍不住写了这个故事。一个有些平凡的小故事。很少写这种情感文，可能是因为心中怀揣着一些遗憾吧。张了了是一个很活泼的少年。我一直很喜欢他身上的一些热情吧。其实张了了也有一些我的真实写照。虽然故事是虚构的，但是情感什么的，真实也好，虚构也好。就当看一个小小的故事。原峥是一个挺正面的人物。我个人不太喜欢把攻写得很渣什么的，为了体现受的惨……没必要。原峥没有骗婚！！！他即使心里念着张了了，但是他依旧很爱他的家庭，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这个故事遗憾的点就在于，在年少轻狂时没有大胆追求，而是懦弱退却吧。这也不是在批评张了了。张了了因为太爱原峥了，所以更多的喜欢化为了懦弱还有担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受，自从他们谈了恋爱之后，张了了没有像之前一样活泼了。而且张了了孤独了一辈子。
　　希望大家在爱别人的同时也要多爱自己，青春是难得的，十八九岁的冲动和轻狂，是会记一辈子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管是我也好，张了了也好，我们都相信会有更好的未来。
　　看到这里，祝你万事胜意，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