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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怼人进行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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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观，仙乐宫旁的树林内。
“墨少，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在我来之前，暗中发展，别出世。”
“遵命，墨少。”
看着前方消失的身影，凝钰抬头看向仙乐宫的方向，眯眼。
时间，快到了。
……
回到仙乐宫门外，凝钰拍了拍守在门口的灰影的头，估摸着她出去这么久了，就算再繁琐的衣服服饰也该换完了，便朝里面边打招呼边抬脚往里面跨：“太子殿下，您衣服换好了没，换好了我——”
谁知，话还没说完，前脚刚踏进去，后脚还没收回来，就迎面撞上夺门而出的慕情。
凝钰：？！
凝钰脑子慢半拍，但身体却是条件反射般立马收脚往旁边一侧，才避免了两人撞在一起的惨剧。待她反应过来后就看到一双赤红的眼睛。
凝钰：“？？？慕情？你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像要哭了的样子？
“帮我拦他！”就在这时，屋内传来谢怜的声音。
凝钰：？？？这究竟发生什么了？？？
慕情看向她，凝钰也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呐呐的问了一句：“你……要留下吗？”
慕情：……
无言地看了她一眼，遂低头冲了出去。
凝钰：？？？这到底怎么了？？？
抬头往里看去，就看见谢怜一边匆匆束发一边看着她，道：“吟凰，你怎么不帮我拦着他呀？”
凝钰还是一脸懵，道：“我为什么要拦他？”
「。。。宿主大人，您忘了吗？」
‘？？？我忘什么了？’
见人一脸疑惑很显然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谢怜一噎，顿了顿，道：“好吧，先不谈这事，你先帮我把人找到。”
风信皱眉道：“殿下，你先等等，先说清楚，我说错什么了？”
谢怜一边往足上套靴子一边道：“我不能和你说。总之，你和吟凰先跟我一起去找他，说清楚是误会一场，没针对他吧。”
风信皱眉道：“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与此同时，凝钰也在问脑海的系统。
‘小统子，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宿主大人，就是那件事啊！」
‘哪件？’凝钰表示我反应有点慢，你提醒我一下。
「就那件！红珠呀！」
红珠？
凝钰微微蹩眉，偏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
‘哦~就是花城以后辫子上戴的那个？’
「对呀！就是那个！」
‘这么说来刚刚慕情跑出去是因为风信碰巧不小心说错话，让心思敏感的慕情误会了？’
「对对！就是这个！」
‘哦~怪不得眼眶都红了。’凝钰在脑海内感慨道。
系统：「。。。」宿主大人，现在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吗？？？
跟着已经穿好衣服和鞋子的谢怜出了门，见人抬脚要往前走，凝钰出声叫道：“太子殿下，您先等等。”
谢怜顿住脚步，回头，道：“怎么了吗？吟凰。”
凝钰抬脚跨出不久之前才跨过的门槛，拍了拍身边跟着的灰影的头，挑眉道：“太子殿下，您莫不是忘了，灰影是狼？”
“你的意思是——”
凝钰偏头一笑，道：“狼的嗅觉，可是很灵的哦~”
不一会儿，樱桃林内。
看着前方已经看见能够清晰的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灰影的示意下，三人确定了那应该就是脱下了妖魔的黑衣换上了朴素道袍的慕情。顺利找到了人，谢怜微微松了口气，道：“找到了！吟凰，多亏你了，谢谢！”
凝钰摇头，道：“太子殿下不必跟我道谢，要谢就谢灰影吧，都是它的功劳。”
灰影立刻骄傲地抬起了头，挺起了胸膛，一副“我很厉害，快来夸我的样子”。
谢怜见此，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灰影道：“好，多谢你啦！灰影。”
灰影高兴地摇了摇尾巴，然后偏头用巨大的狼脑袋蹭了蹭凝钰。
被蹭得脸颊和脖子阵阵发痒，凝钰跟着偏头笑道：“好啦好啦，很厉害，很棒！别蹭了，痒！”
突然，前方传来一片争执之声。
众人抬眼望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慕情原本站着的地方，围了一圈的白衣道人。白衣道人有四五个，皆是手提一个蓝子，看样子应该是来采果子的。可现在他们却并没有围着果树，反而是围成一圈把原本正在采果子的慕情给团团围住了。
“怪不得我觉得最近林子里看到看到的果子少了，原来是有人整天都蹲在这儿偷果子呢。”
三人都是修道之人，耳力自然是极好，此话一出，三人尽收耳里。风信皱眉，谢怜微微蹩眉，凝钰目色一沉。
一个轻轻的声音传来，道：“太苍山上的果林，只要是观中弟子，人人都可以摘采，何来’偷’之说？况且，林中果树成百上千，以我一人之力，也不会让果子变少。”
正是慕情。
刚刚那说话之人冷哼一声，道：“要是只是你一个人多的份，当然也不会少多少啦，但你不光摘你一个人的份，你还要偷偷带下山去给别人吃，捡……啊！！！”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惨叫传来，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那说话的弟子突然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边的同伴连忙去扶，谁知那弟子不仅半天扶不起来，还颤抖着手指着慕情，嘴唇哆哆嗦嗦抖个不停的说道：“你……你……”
身边去扶人的弟子一阵疑惑不解，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一看。
不看倒还好，一看魂都差点吓没了。
剩下的三名道人也跟着哇哇乱叫，一屁股跌在了地上，与之前的那名弟子一起指着慕情的方向，瑟瑟发抖。
被指着的慕情一头雾水：？？？
他这是做什么了？他有这么可怕？？？
而远处清楚的将这一切收在眼底的谢怜和风信二人却是知道事情的真相。谢怜错愕的看向一脸淡然的凝钰，道：“吟凰？”
凝钰偏头冲谢怜一笑，道：“没事的，太子殿下，您放心，灰影知道分寸，只是吓吓他们，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老老实实待在凝钰身边的灰影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去，此时正悄无声息的站在慕情的身后，露出锋利的獠牙龇牙咧嘴、凶光毕露的看着那群看慕情不顺眼找慕情茬的弟子。
而一开始说话的那名弟子所指的方向，虽是慕情，却是慕情的身后！
慕情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猛地看向自己的身后，谁知，入目的，却是一双干净又澄澈的冰蓝色狼瞳，那狼瞳的主人此时正安静的在他身后坐着，歪着狼脑袋，满脸无辜的看着他，眨了眨眼，丝毫没有之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慕情：“……灰影？”
灰影扬了扬脑袋低低叫一声。
慕情：……
快被灰影吓哭了的弟子：......
谢怜见此，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好笑。
灰影这脸变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变得还挺快，不知是跟谁学的。这样想着，谢怜的目光不由的落到了其主人——凝钰身上。
察觉到谢怜视线的凝钰：……太子殿下你别看我，这真不是我教的。
而风信就比较直了，直接道：“我操了！吟凰，你平日里都教了这头狼些什么？？？”
凝钰：……我真没教它这些！是它自己学的！！！
见凝钰一脸无语凝噎的样子，谢怜再次笑了笑，解围道：“好了，我们过去吧。”于是率先抬脚走了出去，风信紧跟其后。
凝钰看了一眼还在卖乖的自家契约兽，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跟上去叫道：“灰影。”
灰影闻声，立马高兴地叫了一声，跑到凝钰身边摇着尾巴轻蹭。
灰影：主人主人，我做得怎么样？干得不错吧？快夸我快夸我！
凝钰：……好好好，你做得不错，你做得真棒，继续加油，继续努力。
凝钰摸了摸灰影的脑袋并拍了拍，以示鼓励。
灰影尾巴摇得更欢了。
而此时那几名被吓得坐在地上的弟子也终于反应过来，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谢怜，于是连忙站起来行礼道：“太子殿下！”
慕情也微微一愣，随即跟着行礼，道：“太子殿下。”
谢怜微笑道：“各位师兄师弟，这是在做什么？”
那一开始就出声刁难的弟子结巴道：“我，我们…..”突然，眼尾余光瞥到了巨大的灰色身影，顿时目光一闪，计从心起，伸手一指，大声道：“禀太子殿下，刚刚这只妖兽突然出现，并对着我们龇牙咧嘴的一副凶残相，像是要把我们吃了一样，把我们都吓得不清，若不是太子殿下您及时赶到，恐怕我们就性命不保了！”
听着这一席颠倒是非的话，谢怜目色一沉。
他刚刚就离这儿不远，过程是怎么样谁是谁非他还不知道吗？
脾气火爆的风信直接破口大骂，道：“你放——”
“哦？听这位道友的意思，是说我家灰影刚刚有意杀人咯？”
然而风信的脏话还没骂出口，就被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所打断。
众人看向说话之人。
凝钰挑着眉，嘴角含笑的看着那名说话的弟子，用尚且还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笑眯眯的开口问道：“对吗？这位说话的小兄弟。”
那弟子一愣，随即立马点头，道：“没错！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是吧？”
剩下的弟子纷纷点头，嘴里说着“对对对”，“可凶了”，“吓死我了”之类的话，看得谢怜和风信直皱眉。
这群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凝钰看了二人一眼，递给二人一个“稍安勿躁，先交给我”的眼神，然后歪了歪脑袋，道了一声“是吗？”就转过头来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慕情，问道：“慕情，是这样吗？”
没料到这人会突然问向自己，慕情微微一愣，随即淡声答道：“不是。”
反正不论是他转身之前还是之后，都没看见。
然后凝钰将头转回来，道：“你们看，他说没有。”
那弟子立马跳起来，大声道：“他说谎！”
其余弟子也附和道：“对！他说谎！”
“这妖兽之前一直在他身后，他根本就没看见！”
“慕情，你将果子偷偷带下山去给别人吃就算了！你昨日遮遮掩掩弄得我以为你图谋不轨不让你进去险些耽误了大事，今日又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出此等谎话，你居心何为？！”
此话一出，慕情神色转冷，声音带上了一丝寒气，道：“祝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素日与你交际并无多，你却三番两次针对于我，刚刚我并没有撒谎，我确实没看见灰影有任何要伤人害人的迹象，相反我看过去时，乖巧的很。况且，昨日明明是你自己不让我进四象宫向国师们通报消息，也不肯帮我传话，不知我究竟是何处惹到了你？”
那祝姓青年原来正是昨日守门的那名小道，此时听他如此辩解，更是来气，却因谢怜此时就在这里才有所克制收敛，只是一张脸却是憋得通红，张嘴还想说话，却被凝钰突然打断。
“打住。这位姓祝的小兄弟，你姓祝是吧？我能否问你几个问题？”
被截了话头的祝师兄脸色难看，但碍于谢怜在这没敢发作，干巴巴地道：“道友请问。”
看着凝钰那依然笑眯眯的眼睛，祝师兄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凝钰双眼含笑的看着祝师兄，语调温和，用尚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慢悠悠的道：“第一个问题，请问这位姓祝的小兄弟可知道我？或者说，是否知道’灰影’这个名字。”
众人心道：这是什么问题？
祝师兄先是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怜，又看了看笑得一脸和善（？）的凝钰，再看了看安静坐在凝钰身边的灰色巨狼，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终是怀着忐忑的心点了点头。
突然脑内灵光一闪，想起观中关于灰影的评价，祝师兄的脸黑了，再想起观中小弟子对于灰影的喜爱程度，祝师兄的脸紫了，再想起灰影的主人是太子殿下的近侍，祝师兄的脸青了。
很好，祝师兄的脸成了调色盘了。
看着祝师兄丰富的脸色变化，凝钰脸上的笑意更甚，继续问道：“那敢问小兄弟，灰影可曾伤过人？”
“不曾。”
“灰影在观中评价如何？”
“个头虽大，但乖巧听话、极其友善，观中的师兄师弟们对其甚是喜爱。”
“那我与灰影的身份为何？”
“你是太子殿下亲点的侍卫，灰影是您的坐骑。”
话问到这里，祝师兄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看到正在一旁用默默看着一切的谢怜，心里一慌，嘴巴一张，正想反驳一下，却被人抢了先。
“但那也不代表这妖兽就不会伤人啊！”身边同来的弟子代他开了口。
谁知，凝钰神色不变，笑道：“别急别急，还有呢。”说着，将话头一转，转向了慕情。
“在我们来之前，刚刚我的这位朋友可与你们一起一直在这里？”
听到这个称呼，慕情一怔。
“……在。”祝师兄犹豫的回答道。
“那灰影是在多久的时候来的？”
“……在我们之后不久。”
“那为何只有你们看见灰影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是因为当时这家伙是背对着的，没看见！”说到这里，那几名弟子激动了。
“哦？是吗？”凝钰转过头，再次问慕情，道：“那你回头了吗？”
慕情点头，道：“回了，从他们指向我之后没多久我就感觉不对劲，就回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但我并没有看见什么凶神恶煞要吃人的狰狞景象，相反，只看见一只大型狼型生物正朝着我歪头卖乖。”
说到这里，谢怜和风信纷纷表示汗颜。
你当然没看见，因为它在你转过头的瞬间变了脸啊！
“哦~这么说来，你是看见了，但灰影没有做咯？”凝钰恍然大悟，目光瞥向那群气得脸都憋红了的弟子，转过头来，道：“那这么说来，只有你们看见灰影凶神的样子，而之前与你们一直在一起的慕情，却只是看见了灰影乖巧卖乖的模样。”
说完，凝钰摊了摊手，道：“一个场景两种说法，你们说，哪种更可信呢？”
听着这句话，慕情抿唇，风信不解，谢怜微微皱眉。
吟凰这话问的，很明显，肯定是人多的一方更可信啊。可这样的话……
谢怜看向凝钰，凝钰回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太子殿下您放心，不坑死他们我不姓墨！
“那自然是我们！”
“对！我们人多！这么多人看见，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凝钰点了点头，道：“嗯，有道理，毕竟你们这么多双眼睛，总不可能一起作假。”
慕情目色一暗，眸色更加幽黑。那群弟子心里一松，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听那沙哑的声音又道：“可即便如此，还有一件事我不解。”
说完，她转头看向谢怜，眨了眨眼，问道：“太子殿下，你可曾见灰影龇过牙？”
谢怜一愣，摇头了摇头，笑道：“这倒没有，我每次见到灰影的时候，它要么跟在你身边，要么就在晒太阳打盹，有时候还会看见它帮其他师兄师弟们般一些重物，和年龄较小的弟子玩笑打闹，从未见过它危险具有攻击性想要伤人的时候。”
别说伤人了，这大家伙就连不满风信和慕情的时候都只是鼻子重重的出声气，连叫都不叫，让他曾一度怀疑这还是不是只狼，会不会打架。
凝钰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我家灰影脾性极为温厚，自入观以来，连牙都没龇过几回，谈何伤人？据我所知，除非必要条件，否则是不会轻易凶人的。”
顿了顿，她又道：“既然如此，那能否请这几位兄台告诉我，你们之前做了什么？为何会引得我家灰影对你们凶相毕露？”
几位弟子面色一僵。
“必要条件？”谢怜疑惑道。
“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凝钰答道：“我这人呢，帮亲不帮理，相应的，灰影作为我的坐骑伙伴，也会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我的影响，变得比较护短。
打个比方，如若有人言语冲撞了我，欺负到了我的头上，那么灰影肯定是会怒目而视，会生气的。
那么相应的，如若有人欺负了我的朋友，被灰影瞧见了，那么它也会有同样的反应，甚至是主动发起攻击。”
闻言，谢怜微微一笑，心里了然。
原来吟凰是在这里挖坑给人跳呢。
慕情微微一怔，看了看凝钰，又看了看灰影，目光复杂
凝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几名脸色煞白的弟子，道：“所以……你们该不会是找了个借口欺负了慕情吧？”
话音刚落，她身边的灰影就极其配合的叫了一声。
那几名弟子脸色更白了，连连摇手道：“没，没有！我们没有！”
祝师兄伸手一指慕情，道：“是慕情这家伙，他摘果子偷偷给山下的人……”
“给山下的人吃？”凝钰接话道。
慕情脸色一白，那祝师兄见人把话接过去了，虽不知为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道：“对！”
谢怜皱眉，正想说话，凝钰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一愣。
“你，你笑什么？！”
“啊，抱歉抱歉。”凝钰微微收了收，半响，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实在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的孝心成了错，会成了他人光明正大前来找茬的理由。”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几名穿着白衣的弟子脸色难看。
“你，你什么意思！”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凝钰抬眼，嘴角笑意微收，道：“为母亲带吃的有错？”
“身为观中弟子采摘观中果树有错？”
“为家里打工，赚钱养家，替母亲分担家庭负担有错？”
“这位姓祝的道友，还有剩下的三位，请问你们是从小就在外长大自力更生还是小时候缺爱不知家人可贵？才让你们觉得一个孩子凭借自己能力运用恰当的方法行驶自己的权利为家中母亲带点小小的吃的是一种错误且不正当行为？”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如若说之前凝钰的话还给对方留了点面子手下留情，那么现在就可以说是雷霆一击，毫不客气。
这短短的一段话，虽说没有什么脏言脏语，但攻击性却是极强。这不，那四名弟子直接被这话气得面色铁青，颤抖着手指着凝钰，嘴巴哆哆嗦嗦张张合合，“你”了半天，却愣是说不出接下来的话来。
无法反驳。
说是，那就是承认了孝心是错，违背常理；
说不是，那就证明他们之前的确是故意找茬，找慕情的麻烦。
凝钰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可谓是一点后路都不给人留。
慕情惊讶的看着凝钰，神色微动。
这时，谢怜轻咳一声，笑道：“那个，各位，不好意思，吟凰年纪还小，说话比较直，你们多担待担待。不过，慕情是我的近侍，他做什么，一般都是出于我的授意。我竟不知让他过来为他母亲采点果子，却好像犯了什么罪责？”
几名道人连连鞠躬，道：“没有，没有！原来他是来为母亲才果子的，还是殿下您让他来的，是我们误会啦！”那边慕情还低头想着凝钰的那番话，听他说是他让自己来的，抬头又是一怔，随即理了理衣领，低头不说话。
那几名道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冷汗连连，忙不迭地趁此向谢怜和慕情以及凝钰道歉，随后匆匆携了蓝子转身就跑。
谁知还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那道魔鬼一般的声音。
“啊，对了。”看着前方僵直的身影，凝钰微微一笑，道：“再怎么样也是我家灰影吓着了你们，对此我先说一句抱歉。但是……”
凝钰眸子一眯，道：“我家灰影虽是灵兽，但也是存了几分兽性，要是哪一天它又撞见了你们合伙欺负我朋友兽性大发，我又恰好不能及时赶到，后果是什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哦~”
那几名道人浑身一颤，瞬间惊出了浑身的冷汗，转身道了一声“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后，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樱桃林。
谢怜见此，失笑地摇了摇头，道：“吟凰，你吓着他们了。”
凝钰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没事，吓吓更健康，以后清静。”
谢怜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到慕情手里的蓝紫，道：“要帮忙吗？”
慕情没回答，只是抬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再转过头来看了凝钰半响，道：“为什么？”
谢怜：？
凝钰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慕情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凝钰微微一笑。
风信却不快了，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出来帮你还不好吗？”
慕情看他一眼，不语。这时，风信梗着脖子，硬邦邦地道：“你听好了，刚才的事，算我不对。我没针对你，就是随口一说。你也不用东想西想，怀疑这个怀疑那个。除了太子殿下别人的事我不关心，也没那个兴趣嚼舌根。言尽于此，你少闹别扭！”
“噗！”谢怜没忍住，笑了出来。
凝钰扶额，无语。
「宿主大人，这算是道歉吗？」系统在脑海内懵懵的问道。
’……算吧。’
「道歉有这样的吗？」系统疑惑了。
‘……你现在就见到了。’
「……」系统无语了。
慕情瞪着风信，谢怜则摆手道：“好了，好了。风信都说的是实话。都把刚才那段切掉吧，什么都没发生。”
须兒，慕情闷闷道：“那红珊瑚珠子，我回头再找找。说不定掉街上了。”
“好吧，那你有空的话就辛苦你了。不过如果掉街上了，那估计被人捡走了。”
凝钰闻言，心想：的确是已经在别人手上了，不过是捡还是拿，这就不知道咯~
看着谢怜帮着慕情摘樱桃，凝钰也抬手摘了一串丢了一颗在自己的嘴里。
嗯，清甜清甜的，果然不错。
然后将剩下的喂给了身边的灰影。
谢怜将摘下来的樱桃放进慕情的篮子里，道：“这次过后，你下次摘果子带给你娘亲，应该会方便许多。吟凰今日说的不错，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件好事，没有什么能让别人说三道四的地方。如若以后还是有人执意要来找你麻烦，你就说是奉我的命令，就没人会再说什么了。”
“国师让我这几天回一趟皇宫，我打算明天就走，不然你也明天下山看看？今天就先回去吧。”
好半响，慕情才低声道：“多谢殿下。”
见慕情答应，谢怜想了想，也转头冲着身后正给灰影喂樱桃的凝钰道：“吟凰，你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你和灰影也该正式露露面儿了。”不然老是这么藏着掖着的，像什么话呀？
凝钰点头道：“好的，太子殿下。”
……
夜晚，皇极观中的某棵树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
树下，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凝钰双手枕着脑袋，闭着眼睛躺在一粗壮的树干上，一腿弯着踩着树干，一腿就这么凭空吊在半空中，闻声，睁开一只眼，偏头向下看向来人。
待看清楚后，懒懒地开口道：“睡觉。”
来人：“……有床不睡你跑外面树上来睡干什么？”
凝钰回头再次闭眼，道：“迷路了。”
来人：……
“你又迷路了？？？”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声音太大，凝钰满是无奈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向来人，道：“我说慕情，你要不要这么大声？”不就是迷路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来人，正是准备回寝殿休息的慕情。
慕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第几次了？”
凝钰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很是不确定道：“七八次？”
慕情：……
见人脸色不对，凝钰再次道：“十次？”
“……”
“十二次？”
“……”
“十三次？”
“……”
慕情一言难尽的看着还在一个一个往上猜的凝钰，十分无语道：“墨吟凰，你到底对自己路痴的程度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看着凝钰无辜的眨了眨眼，慕情深吸一口气，有点崩溃地道：“二十次，整整二十次！据我所知，不算上灰影找到你单独把你领回去的次数，单是我和殿下还有风信，甚至是国师，已经把你硬生生地从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找回来了整整二十次！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心？！“
听到这个次数和看着慕情的表情，凝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在脑海里问道：’小统子，我真有迷路这么多次？’这都快把慕情搞崩溃了都。
「宿主大人，其实准确来说，加上您被灰影领回去的次数，是五十三次呢。」
凝钰：’……’
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人数落完的慕情往四周望了一圈，皱眉道：“对了，吟凰，灰影呢？”
凝钰道：“我走之前灰影在睡觉，我就没叫醒它。”
慕情道：“所以如果我不路过这里，你就打算就这样在树上睡一个晚上？”
见凝钰毫不犹豫的点头，慕情神色复杂，又好气又好笑，最终道：“下来，我送你回去。”
凝钰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听话地翻身落到地面上，道：“那就多谢啦。”
慕情上下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不用，就你那身子骨，要是真在这躺一晚上，第二天还不得直接发烧？我可不想殿下第二天早上还要带上一个病患拖油瓶回去。”
不知为什么，凝钰的身体始终很羸弱。肤色终年苍白无血色，只有嘴上还透着一点点微弱的红，身轻如燕身型单薄，整个人看起来风一吹就倒——事实也的确如此，稍微有点差错就大病小病缠一堆，偏偏这人还无所谓照样活蹦乱跳到处乱跑一脸云淡风轻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他们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点的同情和心疼。
对此，凝钰不置可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其实这些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
再大的病她都得过，病着病着就习惯了，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她的身体看起来弱成这样……
凝钰低眸一笑。
不过是大人穿了小孩的衣服罢了。
突然，前面突然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
“你为什么帮我？”
“嗯？”凝钰疑惑地抬头，没反应过来。
“白天，你为什么帮我？”走在前面引路的慕情耐心的重复道。
凝钰了然，道：“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经回答过了，灰影也已经用行动代替我回答了。”
慕情回头，看向凝钰。凝钰微微一笑，道：“慕情，我们是朋友。”
“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当时灰影才会出现在你身后，毫不犹豫地对着那群找你茬的人露出难得的凶相。”
“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地帮你，为你说话。”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的脚步，看着慕情微微开始颤抖的瞳孔，凝钰眉眼含笑，道：“我不想你的一份孝心被他们当作践踏你的理由。”
“有孝心没有错，光明正大地为母亲摘果子、赚钱养家更没错，而这些，不应该成为他们讽刺挖苦你的罪名。”
看着慕情的沉默，凝钰偏头想了想，道：“慕情，你知道吗？我曾听过这么一句话。”
慕情睁着一双眼睛，幽深的黑眸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凝钰淡笑道：“在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但同样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想象的那么坏。”
慕情瞳孔一缩，抿唇。半响，才转身边走边低声道：“不早了，你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
将人安全地送回寝殿，慕情转身就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慕情猛的回头，却满是错愕的发现，那单薄瘦弱的人此时正仰着头朝着一个方向看着那漆黑无比的夜空，那无论何时都是微微勾起的唇角此时没了任何弧度，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是从来未曾出现过的放空和茫然，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此时空洞洞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蕴含着什么，猜不着，看不透。
慕情顺着人的目光看去，一轮皎洁的残月挂在高空中，孤零零的，没有任何陪衬。
他想，他突然明白，这人为什么大晚上的突然要跑出来了。
慕情目光闪了闪，突然想起当初初见时，她说过的话。
“我住在这里，我没有家人。”
她住在山里，她没有家人。她视狼为友，她与狼作伴。
她，没有家人。
她，没有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字数：95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