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百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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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峰高耸入云，那荒原寸草不生，我孤身一人脚底广阔，蓝天敞开笑脸白云没有眼泪，你繁荣盛开我心中欢喜，你荒凉破败我也不会离去，你永远是你，而我永远爱你，所以你别担心你会缺少魅力，因为我闻得到花香，因为那花是你。”
绮执之岁的誓言，面对朝阳的赤诚，那时你我从未畏惧。
一九八三年。
一句梧桐美，种满南京城，金灿灿的梧桐叶，笔墨一点诉情表衷肠。
表演二班带来话剧《梁祝》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
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
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为何不敢看观音?”
“不敢看我心上人。”
“因何不敢?”
“我问心有愧。做文章不专心,一心想那女钗裙。可惜前程纵似锦,心事不敢见光明。英台啊,我不爱前程爱观音。”
明眸善睐，皓齿余音，一板一眼皆是戏中人，假作真时真亦假，二人是那女观音，亦是那从此不敢看观音的梁兄啊～
一曲梁祝，聊我心中隐晦，若是有那雪白蝴蝶玉扇坠，送的亦是眼前人。
一帧帧画面如真似幻，林沅木然的发呆，第一次唱梁祝离今已有二十一载，她从少女变成了顾宏的妻子，顾渊的妈妈。
林沅自小家境优渥，父母独女掌上明珠，生来金玉相门第书香，喜戏曲舞剧拜业内翘楚，遇良人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美满姻缘，前途光明家庭和睦育有麟儿，快意无虞一生。
这样好的一生，她还有什么不得意放不下的人和事吗？她应该是骄傲明媚的，会因为某个人会因为某一件事而退缩和自卑吗？
她有，绮执之岁所爱，爱恨皆系陈安一人。
2006林沅搬到了栖梧镇三联街，她的儿子顾渊认识了一个好朋友，或许是从小辈们的身上看到了青春和无畏，又或许是这个地方独特的风土人情，她突然有些想念陈安。
搬完家收拾好东西看书听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多年前写给挚友的信，大约在冬季。
——亲爱的陈小姐，见字如面。你知道的，在你我无法见面的日子里，我很想念你，暖意渐消，寒意渐盛，千万别吝啬穿衣，即使我们不能在寒冷的清晨牵手碰面，亲爱的陈小姐，你永远是我青春电影里的女主角，是暖黄色灯光下的影子，是我心里的月亮。亲爱的陈小姐，你知道吗，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希望你平安快乐。
她突然很想和她的陈小姐通话，拿起手机拨起最熟悉的号码，不一会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声音。
“怎么了，这个时间点你不是要休息了吗？”
林沅很开心，甚至有点不自觉的撒娇“我想你了，所以想要听见你的声音”
很霸道但是陈小姐喜欢，她们只要听见彼此的声音便会觉得安心，林沅的前半生那位陈小姐是永远的主角，后半生陈小姐是林沅的玫瑰顾宏成了伴侣，这其中是否有怨怼，谁都不想撕开那层冠冕堂皇的薄纸。
林沅学生时代的开心，陈小姐功不可没。
她们上学的时候，林沅和这位陈小姐的饮食习惯大相径庭，林沅喜欢吃粉丝，陈小姐就喜欢吃面饼，只要是好吃的，陈小姐都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半，让林沅吃的开心。最最重要的是她们之间是互补的关系，性格也是，这一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短信：“我的陈小姐，晚安”
短信：“我的阿沅，晚安”
——她喜欢粉色，她最是温柔，那才是水做的女孩的样子，我想有一天，我会和她一起坐在粉色的旋转木马上面，牵手拍照。
林沅是这样想的，也确实做到了，在没有结婚的时候，在她们坦诚相待的时候。
她们已经多久没有联系了吗？林沅想已经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法对彼此自然的表达欢喜不快了。
中秋节顾渊叫了池余一起过的，两个少年在一起也是养眼，吃饭聊天这个节过的热闹温馨，而另一边的陈安呢。
中秋佳节，皓月当空，她真的很想念陈安。
她们南北不相逢，林沅靠窗迎着月华，拨起那通最熟悉的电话。
“抬头看月亮，这次换我请你”林沅还记得第一年认识的那个中秋节，月亮很亮很圆，月亮那头是心上人。
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到底对方心中是在想什么，她们都了然于心。
其实顾宏什么都知道，那本蓝色笔记本，芳华一刹，他更愿意相信那时的情感，到如今不过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人的情感是不可抑的。
以为生活就这么过下去了，她是自私的，对于陈安。
林沅早就接到了陈小姐的信息，要在十月一号去参加她的婚礼。肯定是要提前去的，她们二人之间都心知肚明，林沅无数次想拒绝，她不愿意看见身穿白色婚纱的陈小姐，可她不能自私，当年的陈小姐也未曾拒绝过她的婚宴。
她们之间不太适合谈对和错，扯不清的，如果非要论个对错，那就是林沅对不起陈安，对不起绮执之岁时的一腔孤勇和纯粹的爱。
任何人的爱，在任何阶段，都或多或少的掺杂了自己的私心。
当婚礼的跟拍录到林沅的时候，她莞尔一笑，眼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凄凉。
她郑重的开口“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都关于这场婚礼的新娘，我心里永远的女主角”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人知道她说这句话时的心情，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哪怕对于林沅和那位即将新婚燕尔的陈小姐。
另一边在镜前化妆的新娘眼妆总是画不好。
对于顾宏，林沅一直是爱的毕竟多年夫妻从风华正茂到如今的幸福美满，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当然他是最适合同林沅结婚的。
可是真正的爱都是留有遗憾的，十六七岁时情窦初开的秘密，聚光灯下芭蕾舞演员的谢幕礼，还有手腕上醒目的红绳，也只有林沅知道除了顾宏，台上的那位新娘也懂得自己的想法，会包容自己的小孩脾气，会为自己的任性退让。
只是，我们只有一次懵懂无知的十六七岁，只有一次没有勇敢追求的遗憾。有些情感只适合十六七岁，只适合成为秘密，只适合成为粉色烟花。
幸运的是，即使不能永恒，也足够为之心动一生，但其中滋味不缺乏有痛。
今天是2006年的十月一日，国庆假期多么好的日子，让林沅都找不到理由推脱她这一生最爱的人的婚礼。
陈小姐穿着白色婚纱的样子，她在十八岁就已经见过，那是一场属于她们的婚礼。
她们只是她们，观众席上是十七岁那年她们互送的芭蕾舞手办，是彼此八音盒上跳芭蕾的公主。
林沅还记得自己和顾宏结婚那天，陈小姐作为自己唯一的伴娘，她们同床共枕亦同床异梦，说了好多话，多想，多想把这一辈子的叮咛都说完。多想，多想把这一辈子的情话都说完。只对彼此。
“我要是结婚了，你会选择忘了我吗？”
“那我决定忘了你的时候，你会伤心吗？”
“不会”林沅骄傲的说着反话“等你结婚那天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必须遗忘心里的彼此”
“好了林沅，我们睡觉吧”
对于这个问题，陈小姐不愿意回答她还是为了当初的爱一往无前，林沅更是痛心疾首，可是说出来便显得她虚伪了。
如今林沅坐在台下，看着高朋满座的婚礼现场，她终于明白，那日陈小姐的匆匆离场，那更像是溃败的将军。
旁边坐的是顾宏，他握紧林沅的手，林沅从未如此抵触想要挣脱，甚至惶恐。
台上的新娘盈盈一笑，台下的她便知道事到如今，她们都该忘了那段本就错误的情感。林园没有看见新娘笑容里有灼灼泪光。
司仪：“感谢各位亲朋好友今天能够来参加我们新郎和新娘的婚礼，有你们的祝福使这场婚礼更加的浪漫幸福。那我们的新郎新娘应该很激动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你们想要对彼此说些什么呢”
司仪把话筒递给新郎张皓：“能娶到陈安做我的妻子，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这份幸福是我在另一个身上永远都找不到的，陈安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永远爱你，一定会善待你疼惜你”
当钻戒戴在陈安的无名指上，泪珠也滴在林沅的心上。
陈安拿过话筒，目光停在林沅身上：“今年我三十九岁了，我真的不会在等你了”短短的一句话，陈安用了二十一年，明明是林沅主动拉起了她的手，可这爱也无疾而终。
陈小姐洞房花烛，林沅月下独舞。
这是她送给陈小姐最后的贺礼，婚礼结束后，她最后一次拥抱属于自己的陈小姐。
芭蕾舞手办，彻底装在了精致的盒子里。
她不知道的是，陈小姐在她结婚的这么多年里，郁郁寡欢终日酗酒，结婚更是不得已。陈小姐需要找一个精神支柱。
返程的时候，顾宏递给林沅一封信。
“亲爱的林沅，见字如面。对不起，我知道身穿白色婚纱的我是对你最大的伤害，可是，多年思念与爱意，林沅这次换我自私一回。我希望你知道，你于我而言，不可替代。我更希望你知道，我也真正的爱过你，日后半生，你我挚友挚爱”
是啊，只能是爱过，她们之间绝不能在回头恋恋不舍。
大约在冬季，大雪纷飞，她们跳起了双人舞。
其实在此之前，林园早已见了陈小姐的结婚对象。
南京市中心的咖啡馆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座，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女人，仿佛并不高兴，好像要失去自己珍贵的东西。
她知道无力改变，也不能那么自私固执把陈安困在身边，长舒一口气。
“张先生，我们见过面的”
男子微笑点头，没有多惊讶，只当是自己未来妻子的好友，对自己经济状态的询问，可是接下来的一番话，他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那是她眼里最漂亮的女孩，仿佛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知道？陈安做什么都没有恒心，对待喜欢的尚且如此更别说不喜欢的了，上学那会，你要是看见她的作业本少了几页，那一定不是为学习用的，她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手工，就用作业纸，她会画画，会叠纸，除非迫不得已才会用来学习。她很细心的，会在各种节日送我小礼物，你知道吗？当收到她的礼物时，我总会装的不在意，其实心里高兴不行，谁不喜欢被重视啊，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人。她可喜欢臭美了，口红啊眼影啊，她都会买很多，如果能换她高兴那些化妆品又算的了什么呢。她经常给我修眉，我很喜欢她修的眉毛，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吧。她很迁就我，我喜欢的，她基本都不会阻止我，甚至为了哄我开心，还会迎合。你知道？她会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说自己不够漂亮，会自我否定的感慨，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漂亮一些，可是在我看来，没有人比她还漂亮，她真的很漂亮，对吧”
林沅说着说着，眼眶红了一圈，心也很痛。
“那时候的冬天可真冷，我们上高中，每天起的很早，我和她是窝在一起睡的很暖和，第二天，她很早便会起来，为了化妆她是很爱美的。等收拾好东西才会叫醒我，因为我很懒总想要多睡一会，这几乎成了我们的习惯。她很照顾我，被子她都会叠好，除非她不在学校。她妈妈真温柔，做饭也好吃，那时候我经常可以吃到阿姨做的饭，她经常把好吃的留给我，即使她可能也喜欢吃。她很了解我，我也很了解她”
林沅一遍遍擦拭脸上的眼泪，然后继续说着。
“您知道？张先生，我和她互相鼓励支撑着对方度过难熬的那些岁月，从懵懵懂懂的青涩模样到如今的相互成家，她于我而言独一无二。她喜欢粉红色，她也很娇气，说话也温柔，她会成为你的妻子，与你相伴一生，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不要与她为难，不要不理她，她嘴笨，可能说不了什么重话，所以请你一定要善待她”
最后一句话，林沅几乎用了哀求的语气。
对面的男人看见林沅这个样子，他知道他会错意了，她只是在为自己在乎的人求一份心安。
“我爱她，她是我的妻子，和她我只想白头偕老。”他说的太真诚了，以至于林沅被真诚刺痛。
一场满着陈小姐的见面，林沅坐到夕阳西下，她说，我会看着你身穿漂亮的婚纱风光出嫁。
陈安第一次身穿白色婚纱赤脚踩在红酒碎裂的地上，任由红色血液和红酒融合，灯光落在泪珠上，她狂笑不止痛到绝望的疯魔，她的手臂尽情挥舞她的舞伴不见了。
林沅从未见过。
回到A市后，林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次真的是不可越过的雷池，各自成婚，各自安好，各生欢喜，林沅必须学会接受。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自古说的都是男女罢。
顾宏拉住她的手：“林小姐的青春很持久，才刚刚结束”他试着理解自己妻子的痛楚，但决不理解那份异于常人的情感，那样的感情绝非正常。
这里的青春，林沅很清楚指的是谁，她不反驳，年近四十，如果不是因为足够爱，你我又如何能够往来二十一年间藕断丝连，人应该学会满足不是？已经够长了。
有人哭便有人笑，有人舒心快意便有人黯然神伤，世间人世间事哪有得之过满的呢。有些人只适合放在心里，因为生活还要继续。除非林沅能够抛下现在拥有的所有，可是她不会，也不能。
第二天，她还是那个为人妻为人母的林沅，这一点，这一点至死都不会改变，如果她没有顾渊可能她还会回头，但是时间不会倒流，她永远都是顾渊的妈妈。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号。
聚光灯下，白色的舞裙是她们美丽的秘密，跳动的音符是难以控制的情愫，她们是彼此最佳的舞伴，音符停下，她们能够看见对方睫毛的颤动，交织的眸光，柔软的发丝，盛夏的躁动，她们无法控制自己的靠近和亲吻的欲望，温暖的红唇小心翼翼的相撞，这是她们第一次尝到对方的温度，体会到被牵引在狭窄唇舌间的暧昧。
这一天她们真正的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她们从未觉得这种与众不同的情感可耻。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六号。
南京城的大雪落在这对法律之外的爱人的肩膀上，睫毛上，发丝上，嘴唇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酒店阳台上的两个人互相依偎，好像她们只有彼此。
“林沅，我今年二十七了，我还能等你多久，十年二十年吗？”或许是沉默太久了，有些话说出来便显得决绝。
陈安的话比十二月的冷空气还要冰上几分，冷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说实话林沅，你结婚生子要说我不怨恨那是假的，我是真的怨恨，我甚至想要离开你，踏上当年你理想中北去的火车。可是我不能”陈安看向夜幕白雪中的林沅，沁血似的眼眶，她都看得见“我是真的爱你，可是爱你太痛苦了，我就像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我太累了林沅我想要停下了”
陈安眼底的失望如同无尽的深渊吞噬着林沅，她太懦弱竟不敢抬头看她，堪堪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现在的生活太安稳正常了，以至于她不敢再违背既定成俗的婚姻了，这么多年的相夫教子她渐渐抛弃了少时不顾一切奔向陈安的爱情。
眼泪觊觎寒夜中的雪花，窃喜中不断地融化它。
“林沅，你真的爱我吗？”陈安的质问渴望得到答案，可她又不是太想听，林沅爱她，可是林沅能做的就只有爱她。
她痴笑“开玩笑的，你当然爱我啊，我知道的”
那一天陈安最后亲吻林沅，只是额头，牙月高悬，她又一次落荒而逃，回到林沅去过无数次的家。
痴痴呆呆中她也迷失了自己，和当初的爱，所以自己爱错人了吗？
2000年跨年。
林沅回了南京，她去找陈安，新旧交替之际她很想自己的陈小姐。
窗外绚烂的烟花，时钟滴答的声音，酒瓶被重重摔在地上的液体，陈安愤恨的抓住林沅的手腕，她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恨。
十五年深夜的思念彻底崩溃，她嘶声力竭：“林沅，我是不是必须要承认，你从没有真正的爱过我，还是说我必须要接受这无休止的等待，到底是你在背叛我们的爱，还是我不能回头自作自受”
因为爱而发疯崩溃沉沉欲醉，梧桐金茎上朱砂定情，我应该早些回头的，朝阳锦辉下起誓，我应该沉默不语的。
林沅不停的摇头，不是的，她真的爱陈安，可是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如果当时她们逃走了，踏上了北去的火车，是不是就可以长相厮守而不是如今不断的隐忍痛苦，无路可退不能回头。
其实不是，当林沅选择结婚的那一刻，她变已经在这条世俗的路上回头了，转身走向男欢女爱明媒正娶，只剩下她年少时的爱人独自奔走，执拗向前无法回头，因为身后弥漫大雾她已看不清来时路。
“算了，你走吧林沅”她失魂落魄的放开林沅的手，林沅只觉得心痛的喘不过来，她抱住陈安抽泣声不断她是真的害怕啊：“不，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啊陈安”她是爱的，只是她的爱比起陈安的付出太微不足道了，已经成了精神上对陈安的绑架，这么多年陈安也安之如怡。
“我错了陈安，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她声泪俱下，悔不当初，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无法回头。陈安长的漂亮很有风情，追她的人数不胜数，可是这无数日夜她都独自一人。
这一夜的南京城灯火通明漂亮极了，猜疑和爱意围绕着陈安和林沅这十五年不能说的秘密。
即使知道最后的结局不会圆满，注定无法活生生的相守一生，她们也不会放过彼此的。南京艺术学院，晚秋花落，满地绿茵也失了颜色。陈安不禁感慨这里变了好多，是啊，十几年了，哪有一成不变的，她曾是这里的学生，她曾在这里和心爱的女子定情。彼此承诺过，不会离弃对方，而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陈安，练功太累了，我们逃课吧”
“陈安，我想吃雪糕，还有冰糖葫芦”
“陈安，我不想吃面饼”
“陈安，我要喝可乐”
“陈安，你必须要永远喜欢我，不准喜欢别人”
……
那么多回忆，那么多真情切意，如今看来都是揶揄，平白让自己看了笑话。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舞蹈室里，她抬起胳膊，想起那支双人舞，回忆被拉到了过去。
“陈安，这支舞你只能和跳，我是你唯一的舞伴”语气笃定“你身边的位置永远都是我的”
林沅是陈安的例外，发脾气耍小性子这都叫可爱。
“林沅除了你，没人配的上这支舞”
陈安总是愿意放低姿态，把公主捧在手心里。摆动的舞裙，脚尖旋转，林沅就是音乐盒上的公主。林沅抱住陈安在，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才是我的陈小姐”是她的，从来只是她的，林沅有绝对的自信，在陈安的爱里。
少女纯真而放肆的欢笑。
梦和现实差的是人美好的愿望，所以人们最喜欢虚幻的白日梦，如真似幻，一曲舞罢，然后来到现实中悲剧收场。
“您是林沅，林老师吗？”
陈安被询问声打断，等她停下动作，眼泪顷刻从双眸中坠落，她慌忙擦掉眼泪，“对，我是林沅”还有些哽咽。
“您好，我是负责管理舞蹈室的，主任让我给您一把钥匙”
“对，谢谢啊”陈安反应过来，昔日的春日满园，如今萧条悲怆，人如景心亦如景。
等人走后，她还心中恍惚，一场梦罢了。
看着手里屏幕上，她们的照片，陈安不知不觉的又笑了出来。爱一个人的心是控制不住的，不背叛，不回头，这条路我毅然决然的走。
她也想问，深夜转转反侧，我不顾一切爱的人是否也会心疼。
“林沅，如果我愿意等呢，用一生，思念也好，终老也罢”
只为当初，年少时相爱的誓言。
清风霁月，我心中所想，你言之凿凿。
飞蛾扑火的决绝。素有美好爱情故事的南京城，新婚燕尔没多久的夫妻，有了疲惫孤独的埋怨。
他的愤怒有些无能为力。“陈安，你是我的妻子，你不是一个木头人”
张赫喜欢陈安，可是陈安整日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这会把人逼疯的。
如果一直是这样过一辈子，那他宁愿放陈安自由，如果自己是她的牢笼。
面对男人的控诉，女人只是沉默的听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没有任何表情，心中亦没有激起涟漪，时不时煽动的睫毛，让人觉得她还真正的活着，她不再是舞台上那个富有风情魅力的陈安。
林沅自从回南京，也没去见过陈安。
直到在除夕这天她收到陈安的短信，一张照片。只有她们两个人，是她们第一次上台表演的照片，相视而笑那么美好，好像就在昨天，她们还是十八岁的样子，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陈安：“十八岁的陈安，会等林沅一辈子，因为她永远属于林沅”
人在决定放手的时候是会落泪的。
陈安：“三十九岁的陈安，只属于十八岁的林沅”
一次次失望，一遍遍爱上同一个人。
林沅：“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你，无怨无悔”
人是固执的，情感是复杂的，嘴和心在统一战线的时候最真诚。
林沅：“陈安，这一辈子，我们注定要相欠注定遗憾”
爱情是伟大的，当深陷其中的时候，喜悦和悲伤都与她有关，爱情也是狡猾的，她说相欠，可没说不爱。
夜晚烟花绕着雪花在空中绽放，平凡的人各怀私心。
他们和她们的耳边分别响起——“我爱你”
只是，到底是对谁说的呢？
她们也曾双颊的胭脂只为心上人，胭脂名为脸红。
千丝万缕对上千言万语，到最后竟成了无话可说。
可笑，先招惹的却抽身自如。
婚后的第二年陈安离了婚，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依旧生活在有林沅回忆的南京城，梧桐叶落下，白鸽飞旋在教堂，学校屋檐下铃铛碰长风，我依旧做着没有你的梦，耳边响起誓言。
“我闻得到花香，因为那花是你”
一曲梁祝曲终，她眼中含泪，十八里相送，送的是我声声意难平。
故事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百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