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番外·格林夫人和她的三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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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有关莉莉，我亲爱的红发姑娘】
圣诞节前夕，布莱克给我写了一封信。
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反应有点迟钝，仔细想一想他上次给我写信好像也快二十年。而二十年前的种种，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在信里言辞委婉地表示，希望我能在圣诞舞会那天给以勇士身份跳开场舞的哈莉打扮一下。他说他还记得詹姆和莉莉结婚那天我为莉莉做的一切，他说哈莉是莉莉的女儿，而我总是愿意为莉莉付出一切。
虚伪的客套和托词我见过太多，只是由他的口说出来确实让我觉得很新鲜。
但我的注意力在最后那半句上。
付出一切？
我反复琢磨着他信里的这句话，我仔细回想过去的数十年，也许我曾经的确抱着这样的心态对待那个红发姑娘，但我似乎从未真的为她做过什么，甚至连感谢也不曾说过。
笔尖在信纸上几度停顿，最终我还是写出了回信。
而我上一次给小天狼星布莱克写信，也已经快二十年。
*
我和他们相识在霍格沃茨，当然，我和认识的大部分人也相识在霍格沃茨。
十一岁的时候我这个人没有良心，虽家族没落但我不愿在其他纯血面前低头，或许这也是我来到格兰芬多的理由。
我学禁咒，热爱黑魔法。我其实无所谓纯血主义，对那群人津津乐道的无论是“配种”还是“杂交”都无感。反正我是个纯血，对泥巴种的屠杀也伤害不了我分毫。
我总是别人欺辱了我就要千百倍的奉还，可我那时毕竟才十一岁，我震颤着下不了手的时刻，现在看来就是在人生十字路口徘徊。一个恶咒在唇边呼之欲出，如果当年我念了出来，现在的我也只能在黑夜行走。
我满腹阴暗的想法总是逮着机会就要付诸实践，我有残忍低劣的本质，我应该为我做过的错事下地狱，但莉莉伊万斯总是多管闲事的拉我回人间。
当我把罗齐尔倒吊在房顶，魔杖抵在他喉咙的时候。
仇恨将少年心中的理智燃烧殆尽，我心里有个魔鬼拉扯着我，几乎要将我撕碎。我无力拒绝，似乎只有堕落才是唯一的归宿。
可莉莉对我说，别这样，维斯珀。
别这样。
我在十字路口徘徊，而她拉我走出深渊。
我骂她多管闲事，可那个麻瓜出身的红发姑娘对我说那样做不是在伤害别人，是在伤害我自己。
像她这样美好的姑娘，总是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拯救别人的一生。
当时我不领情，可事后我也愿意对她报以善意。后来莉莉问我是不是一直对那天耿耿于怀，当年我不愿承认，而现在我也不知该对谁承认。
纯血主义伤害不了身为纯血的我，但这对莉莉不一样。我本来想置身事外，但莉莉没办法这样。
加入凤凰社，我其实并不十分害怕。可神秘人消失后，我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
我梦见我杀了罗齐尔，他的血流了一地，而我一身猩红，从此以后少年的一时邪念成长为终身的滔天罪恶，血腥如影随形，再也无法洗掉。
没有人对我说“别这样”，没有人带我离开那个房间。
当年没开口说过的话，在一次次午夜梦回的悔恨泪水里扎根生长。
当年我不愿承认。
而现在，也再没人有资格听我承认了。
【第二个故事——有关布莱克，我不愿认输的赌局】
舞会那天我坐在教职工席喝酒，布莱克说我是为了莉莉而来。也许是吧，但写信的人是谁？难道他自己还不清楚？
所以我讥讽他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求人，可言多必失，我并无意以莉莉的死伤害他，然而当他沉默，我却慌张的不知所措。
我愿意道歉，但我不愿意完全低头。一句句你来我往中，言辞总是伤人。我们用一支舞来滑稽的回想着年轻的时候，但费心伪饰的却不如吵一架来的更真实刻骨。
毕竟当年我们都还年轻，针锋相对总比心平气和的时候要多。
*
我曾经打过一个赌，说我会赢得小天狼星布莱克，赌注是我自己。
我十一岁的时候来到霍格沃茨，分院帽说我应该去斯莱特林。
可我说我想去格兰芬多。
“为什么？”
“……也许今晚布莱克家族长子分到格兰芬多可以给我的叛逆打个掩护，而这是我做出这个选择最好的时机。”
我在一片黑暗中眨眨眼，笑的不怀好意。
“我根本就无所谓哪个学院，但我说过，他才不会是最特别的那个。所以，分院帽先生，请让我去格兰芬多，或者让我在斯莱特林烧了萨拉查的雕像。”
于是我来到格兰芬多，我坐在他的身边。
我说你好，我叫维斯珀琳德，真没想到我们能在格兰芬多再见。
他叫小天狼星布莱克。
而那时我并不爱他。
十一岁的我还不是后来那个“魔法部的格林司长”。
我幼稚且自负，总觉得这个世界不过如此，而我会有比邓布利多格林德沃更伟大的成就。
五年级的时候麦格教授给我做就业咨询，我说我想当魔法部长，当时这位一贯严肃的教授的脸上呈现一种堪称崩裂的神情。
她说执教数十年，从未听过如此野心勃勃的宣言。
不过她又说格兰芬多同样欣赏出色的野心家，可是后半句吞进肚子里，而我猜她当时是想说“那你为什么没去斯莱特林”。
多年以后，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另一个姑娘。
她叫哈莉。
*
当我把魔杖抵在罗切尔的喉咙，我唇边那呼之欲出的恶咒却被这场戏里最无关紧要的布莱克尽收眼底。
莉莉伊万斯告诉我别这样，而他转身离开，似乎已经笃定我就是那样。
但凭什么他就那么笃定？
他眼里的不屑，他高高在上，所以我就拼了命的想让他低头俯首。
我的胜负欲在作祟，我的征服欲让我不依不饶、不肯罢休。我在这场永无休止的攻城略地之战中输的一败涂地，最后输了个别人口里的“七年追爱，口是心非”。
总而言之，关于我和这位布莱克先生的故事，其实寥寥数语就可以概括。
他英俊，他帅气，他总是不自知的撩人。
全霍格沃茨都为他痴狂，而我也不能免俗。
但其实青春期少女的爱情就是这样俗气。
布莱克身上总有奇怪的吸引力，那来自巫师世界最古老的纯血家族的基因让他长了一副人见人爱的面皮。而我从小到大自恃容貌姣好，总觉得在他身边我也不差。所以他长得再好看，也只是长得好看而已。
只有当我靠近他，我才发现他身上最吸引人的不是布莱克，是小天狼星。
可我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尽管没有深陷其中，但也没有资格再去触碰任何一颗星星。
我警告自己想要摘星就不能低头，可是星星不会向我垂眸，我又如何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即便那时詹姆和莉莉彼此看不顺眼，但我从小就会处理那些人际关系，我和所有人关系都好，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遇过冷脸。
詹姆波特当年是那种标准的贱嗖嗖的青春期男孩，我说不上讨厌他，但也绝对不能算喜欢。
可他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努力让他以为我这个人也不差。
十一岁的时候莉莉问我，你不会喜欢那个讨厌的布莱克吧？我说不，怎么可能。
莉莉十分满意我的答案，并且和我成了好朋友。
十三岁的时候莉莉问我，你不会喜欢那个烦人的布莱克吧？我说不，我不喜欢他。
莉莉十分赞同我的观点，并且和我吐槽掠夺者的讨厌。
十五岁的时候莉莉问我，你不会喜欢那个可恶的布莱克吧？我说得了吧莉莉，当然不了。
莉莉当时有些怀疑，但她没有反驳我。
十七岁的时候莉莉问我，你不会爱小天狼星吧？
而那时毕业在即，我犹豫了很久，却依旧是和过去的七年的答案相同。
我说，我根本从来就没爱过他。
那时候莉莉用一种非常遗憾又怜悯的神色看着我。
她说，可是维尔，全世界都知道你爱他，但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可我为什么要承认呢。
利刃和利刃相对，再锋锐的刀尖也会崩出缺口。
如果他永远也不会爱上我，那我就也永远永远都不会对他表达我的爱意。
“维尔，别这样。”
莉莉又这样说了。
“别这样伤害自己。”
“不，莉莉，”而我说，“只有我不说，才会不伤害任何人。”
只有爱意封缄于口，才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认输低头。
而我和他，无论谁先开口，结局都是输。
我是因为不肯认输，而他只是并不爱我。
闪闪发光的小天狼星布莱克，绝不会爱上那个屋子里满心杀戮的姑娘。
*
圣诞舞会那天我们在教职工席聊天，我说我其实是不想来的，他说我是为了莉莉。
为了……莉莉？
的确，我欠莉莉的，她拉我出泥潭，但我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
可我今天来，我来见哈莉，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莉莉吗？
我看着他，而他不说话。
好吧。
那些年一败涂地的胜负欲又在作祟，我用哈莉嘲讽他看谁都像詹姆，而我不同，我是不是为了莉莉，难道你自己也不清楚？
他不愿承认的是，他从来都没有勇气承认詹姆的死亡。
他需要哈莉像詹姆。
而我从前需要过莉莉，可现在，我不需要看着哈莉将我的痛苦填补。
我无声大笑。
布莱克，你这个懦夫。
起码这一场，赢的人是我。
【第三个故事——有关另一个波特，她叫哈莉】
给哈莉化妆那一天她问我小天狼星年轻时为什么没恋爱的事。
我简单解释了几句，但她总有更多的问题。
我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对这种事感兴趣，十四岁的少女慌张的掩饰，而我又怎能不知道这真正的谜底。
可那时我只觉得好笑，一个缺爱的姑娘总是会在这样声势浩大的爱的包围下举手求饶。
尤其是她要面对的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不自知的勾人，下意识的撩拨，当年的我输的一败涂地，难道十四岁的她还能顽强抵抗不成？
不过说实话，我曾经也十分多管闲事的为哈莉的少女心思担忧过几天。
别误会，我不会阻拦少年的恋爱，就连自己女儿的事我也是懒得插手。可是哈莉不一样，因为她的爱慕对象并不是少年，甚至也不能算青年。
我很难否认自己有时会有些自觉高人一等的傲慢，我看着幼稚少女的爱情，觉得无非就是恋慕好看的皮囊和频繁的关爱。
哈莉太年轻，她只是不懂，更何况布莱克这种人，我这么了解他，也狠的下心看他作茧自缚，但就连我都没赢得这份名为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奖品，自然也没觉得还有谁会比我更聪明。
可我错了。
三强赛结束后我得到了答案。
当年我面对将死的罗齐尔，那是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也是伊甸园里罪恶的禁果。如果没有莉莉，我会万劫不复。
可是哈莉没有别人，她面对神秘人，面对咄咄相逼的我，她孤立无援。
杀戮会玷污她的灵魂，但同样也可以偿还她的夙愿。
可她收了手。
而那里没有莉莉，只有她自己。
*
在圣芒戈的时候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面前的姑娘冷静克制，她看起来不像我当年那样气急败坏，也没有我当年那样满脸写着不甘。
我有些恍惚，为什么哈莉就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一切？还是说她本身就是莉莉的幻影？
可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滑稽可笑。
这世上没有人会是莉莉，那个告诉我“别这样”的姑娘早已经长眠戈德里克山谷。
在她的女儿面前愧疚遗憾没有用，莉莉不会听见，我也不会用自欺欺人这一招。
站在我面前的姑娘，她叫哈莉。
她远比莉莉更优秀，也比那个气急败坏的我更杰出。
所以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无需任何人伸出援手，自己就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所以她赢了这场赌注，轻而易举，毫无疑问。
她说分院帽曾经想让她去斯莱特林，我说好巧呀，我当年也是。
她说可她选择了格兰芬多，我说那也是我的选择。
可是她赢了，我输了。
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属于那个野心勃勃的学院，所以我踌躇满志数十年成为“格林司长”。而她拥有的勇敢一以贯之，面对一人抉择的十字路口也绝不退缩。
于是我想起我给她化妆的那个晚上。
我探听到了少女的心事，她未曾言明的爱意。
她爱小天狼星。
就像我当年不愿承认的那样。
可她是她，我是我，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这一场赌注的主角换成哈莉，那她一定会赢。这同样也是毫无疑问的真理。
或许这个同样年轻的姑娘，比十四岁的我更拥有勇气。
因为我从来都不曾真正的属于格兰芬多，而真正的另一半灵魂永远会遥遥相望，互相照亮。
哈莉，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真的和他相配，那么我想说，只有你。
你有爱人的勇气，也是值得被爱的哈莉。
和无关紧要的我打赌，他永远也不会输。
但如果赌桌的对面是你，那他早晚要丢盔卸甲，失掉全部赌注。
于是那一刻我放过了我的赌局，总有人天生一对，只不过有的人太早来到这世上，需要熬过最漫长的等待。
可是他的等待是值得的，因为最适合他的那个姑娘是你。
是你啊，我亲爱的哈莉。
【格林夫人的三个故事，完】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番外·格林夫人和她的三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