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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金公子的府邸当真气派!”
      朱红的大门,金色的柱子,六层高阶,金檀木的匾额。
      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金府。
      云裕温和一笑,对他道“金公子真不愧是得太后恩宠的人,不但拥有自己的私宅,还能在匾额上题字,真是有福。”
      因晟朝某一位皇上曾经也做过别国的质子,所以他知道做质子有多凄惨,在他登基之后,便立下了新的制度,任何人不得轻易欺负国内的质子,质子的吃穿用度也有着明确的规制。
      虽说晟国质子的生活比别国的强,但是像金济恒这样能够自己拥有这么大一个宅子的,这还真是头一个!
      福泰上前打开了门,云裕饶有兴趣的看去,只一眼便楞在那里。
      入眼空荡荡................
      不但空荡,而且还残破,凄冷,大有一种荒弃许久无人居住的悲戚感。
      这个翻转实在是太大了,云裕愣了又楞,始终无法接受这么气派的大门内居然是这幅荒凉的场景。
      他后退两步,抬头,贵气华丽的匾额,大气磅礴的题字。
      低头,门内,阴风阵阵,荒废的跟要闹鬼似的。
      金济恒的宅子将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一词完美的释义出来。
      “云老板走了!”
      金济恒一掌把那凌乱在风中的人给推进了鬼宅。
      云裕换好衣服之后,福泰已经泡好了茶,而金济恒端坐在案桌旁等他。
      金济恒到底深受太后宠爱,一杯一茶都是官中精品,价格不菲。
      “那个,金公子,我心中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金济恒大手一挥,豪迈道“说!”
      云裕道“我记得质子的衣食住行是要按照规制来的。”
      “对!”
      云裕道“按照我朝规制,金公子你所住的房子一年便会修缮检查一次,而且屋中所用之物不得过于简朴。”
      “没错!”
      金济恒道“我刚来的时候,这屋子气派着呢!而且屋中的摆设虽是不多,但都是用紫檀木所造,奢华的不行!”
      云裕扫了一眼屋内,只见到一张床和两三件摆设,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而且房上缺着瓦,墙壁发着霉,就连挡风的大门也坏了一扇,歪斜斜的靠在门框上。
      上漏下湿,破旧不堪。
      金济恒惭恧道“只不过,这几年手头紧,每一年皇上批下来的修缮检查费用,我都跟内务府七三分了,所以,这房子就没有修缮。”
      云裕“...............紫檀木家具呢?”
      “卖了!换了几个白木的,反正都是用嘛!”
      云裕顿了顿,说道“私下买卖皇家之物,可是重罪。”
      金济恒有免罪金牌傍身是不用怕,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买下了他的紫檀木家具,若是被查了出来,可是要下狱砍头的!
      金济恒道“我是偷摸卖的,没人知道,卖了家具之后,我跟福泰整整一年都衣食无忧!”
      福泰附和点头“就是,而且那裕兴典当行的掌柜是真不错,一出手就是几张大银票,这些个白木家具也是他送我们的。”
      云裕眉间微微一紧,心中泛上一股凉气。
      裕兴典当行的东家正是他!
      那当铺是云裕进账和资金周转的地方,所以对外做了保密,除了当铺的掌柜之外,谁也不知道,那当铺是他开的。
      一些模糊的片段突然在云裕面前闪过,与此同时一丝不详涌上心头。
      云裕问道“你们是何时当得?”
      金济恒想了想道“大概两年前吧。”
      云裕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隐隐还有些发疼。
      当初在当铺内暗中掌眼,决定买下那些紫檀木家具的人就是他!
      难怪他瞅着这屋里的几件摆设有些眼熟,感情都是当年他府里撤下的旧家具。
      原来他就是那个买下皇家之物的倒霉鬼..........................
      “云老板你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哪不舒服?”
      云裕端起茶杯,小指弱不可察的微微颤着“..........没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云裕离开之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派人送来了几个大木箱,说是为了感谢金济恒赠衣的回礼。
      当金济恒和福泰兴冲冲的打开木箱后,发现里面放的是一些家具摆设。
      云裕送来的家具都是好料子,只不过——
      “怎么又是紫檀木的!他们大晟朝的人难道个个都喜欢紫檀木?”
      福泰仔细端详着那满箱子的家具,突然轻咦一声。
      “公子你觉不觉得这些家具有些眼熟?”
      “眼熟?.............嗯.....是有些眼熟...........”
      眼熟归眼熟,可是却想不起来这眼熟的原因在哪!
      云府
      云裕坐在窗下,一手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一手翻着账本,眉间微紧,脸色阴郁。
      一旁小厮阿蓟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东家别算了,这都算三遍了,咱们的确亏了!”
      算盘声骤然一停,云裕深深一叹,满脸无奈的看向窗外。
      “我行商十几年,头一次亏了本。”
      阿蓟不解道“那些个紫檀木的家具明明都卖出去了,您为什么非要花大价再买回来。”
      买回来自己又不受用,转手送给了别人.............
      云裕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冷风迎面而来,他那绣着五色花团的衣袍被风肆意鼓动。
      云裕气定神宁,负手立于门口,看着眼前横冲直撞,呼啸嘶吼的寒风,目光中充满了冷然和无惧。
      “因为我想活着。”
      气场很强大,但说话却很没有底气。

      水亭楼,一座建在水中,被水泽环绕的酒楼。
      三楼一间厢房内,金济恒站在窗前,穿着青竹锦衣,持着白玉折扇,垂眸看着窗下的水光潋滟,瑰色夕阳落在他身上,衬得他如修竹一般。
      云裕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来,他看了又看,总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金济恒本人。
      倒像是旁人易了容,假冒了金济恒。
      云裕试探的开口问道“金公子?”
      那人闻言转身,对云裕冁然一笑,笑容中透着丝丝温雅。
      而云裕却眉间一冷,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警戒。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金公子!”
      金济恒本来就性子野,再加上被太后宠的过了头,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他这样嚣张跋扈的人怎么可能如此文静。
      这分明是旁人假扮的!
      “我就是金济恒!”
      金济恒上前一步,慌忙说道“真的是我本人!”
      云裕不动声色的向后一退,脸上的戒备未减一分。
      金济恒只好全盘托出“今儿一早我进宫给太后请安了,太后训斥了我,说我越大越没规矩,成日里像个地痞流氓似的。”
      云裕“...............”不是像,是根本就是!
      “太后赏了我这身衣袍,又让太傅教了我一整日的规矩,还说要暗中派人监督,但凡查到我失仪人前,便要打我的板子。”
      云裕“................”原来免罪金牌不免打呀?
      “难怪今儿一见,金公子判若他人,与以往大不相像。”
      金济恒刷的一下打开了扇子,略有些得意的抛了个媚眼,问道“那我现在像什么?”
      这身打扮和气质着实不错,只是金济恒不该抛这个媚眼,这一抛气质就立刻变了。
      变得有些妖媚勾人..................
      云裕受他的影响,一张嘴说了大实话。
      “像是南巷子的当红小倌。”
      南巷子也是花街,只不过去那的都是些好男色的客人。
      金济恒脸色一黑,猛然攥住了扇子,扇骨不堪重力,发出了即将断裂的声音。
      云裕慌忙作揖道歉,金济恒虽是质子,但终究是皇室血统,他怎么能说金济恒像一个小倌呢!这分明是在羞辱他!
      但是他的连连道歉并没有让金济恒脸色好转。
      只见金济恒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咬牙切齿的问道:
      “云老板,你是何时去的南巷?”
      云裕脊背寒意一起,骤然心虚起来。
      “我是被人约了去谈生意的!”
      金济恒冷冷一哼,阴恻恻的眸中满是不信。
      “我真的是去谈生意的!”
      云裕道“金公子没有经过商,不知道咱们这行的规矩,凡是行商之人,大多都会选择在北苑南巷来谈生意。”
      北苑南巷,是北城红秀苑和南城春风巷,都是寻花问柳之地。
      金济恒冷着脸不说话,身上杀气更重了一些。
      这时福泰走进了厢房,他进了屋见两人都还站着,心中自是奇怪。
      “怎么都站着做什么?”
      福泰笑着走上前来,突然打了个冷颤。
      “奇怪,这屋里怎么怎么冷,阴森森..........”
      福泰以为是水中的寒气渗进了屋内,慌忙关上了窗户。
      “云老板你坐呀!”
      福泰热情的招呼道“今儿是我家公子做东,来时公子可说了,说是请您随意,对吧公子?”
      金济恒冷着脸嗯了一声。
      这可一点也没有想要做东的意思!
      今儿他确确实实是打算要请云裕吃饭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来是为了要答谢云裕送来的紫檀木家具,二来顺便培养培养感情,让他追夫之路能够顺利一些。
      但是现在他没心情!
      而且烦躁的很!
      金济恒冷着脸坐了下来,问道“安排的怎么样了?”
      福泰笑着回道“酒宴都安排好了,听说云老板不爱饮酒,我特意去买了一些清酿,老板说了,这些清酿都是喝着玩的,就是喝上三四坛子也不会醉的。”
      金济恒冷然道“再叫上一些烈酒来,我喝!”
      福泰这才察觉屋中氛围有些不对,为了自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脚底抹油立刻溜了。
      屋内只剩下金济恒和云裕两人,气氛冷的要结冰了。
      很快一桌好菜便送了上来,伙计们又送来了一坛清酿,一坛烈酒。
      金济恒为自己倒上了烈酒,给云裕倒了一杯清酿。
      云裕道了一声谢,两人碰了杯子,仰头喝下。
      氛围冰冷,架势豪迈,大有一种生离死别,最后相聚一场的感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屋内冰冷的氛围也缓和许多。
      “来,喝!”
      金济恒醉了,醉的连酒都倒不进杯子里了。
      “金公子,你醉了,过量伤身,今儿就到这吧!”
      金济恒死死的攥着杯子不撒手。
      “我没醉!没醉.............”
      金济恒醉眼朦胧的看着云裕,痴然的说道“我清醒的很!我金济恒,幼年离开母国,成了大晟朝众多质子中的其中一个,对于母国,我只记得金国这两个字,其他的............其他的都不大记得了............”
      质子离开母国,轻易再无法回去,就是得了恩典,回去之后是什么待遇也未可知!
      “太后今儿早上问了我,问我可想回母国,我说不想!”
      金济恒笑着问道“你猜猜为什么我不想回去?”
      虽然金济恒得太后恩宠,但是云裕心里也明白,金济恒再受宠,终究是质子,没钱没势,没地位,没自由,他实际上连个乞丐都不如。
      乞丐还能走南闯北的讨饭呢!
      只要没有宫里人的点头,金济恒只能在京都呆着,那也去不得!若是宫里人心情不好,说不定还会降下一道圣旨来软禁他。
      云裕想了想,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是不是舍不得那十多斤的免罪金牌?”
      金济恒的醉眸变得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云裕。
      “因为你!”
      金济恒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到窗边,他把屋内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水亭楼被水泽环绕,过水风在入了夜后格外的冰凉。
      窗户猛一开,冷风瞬间灌进屋内。
      金济恒摇摇晃晃的站在窗口,四下逡巡,好似在找什么。
      他醉的厉害,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看的让人心惊。
      云裕慌忙上前扶住了他“金公子当心,掉下去可不得了!”
      金济恒一扇窗户一扇窗户的看,终于脸上一喜,好似找到了什么。
      他伸手一指,欢喜道“就是那儿!看到没!”
      云裕好奇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漆黑..............
      就是凝眸细看,也只能看到浓黑的夜雾,以及夜雾后隐隐绰绰的山峰棱角。
      云裕嗯了一声,哄小孩似的说道“我看到了看到了,走,咱们回去坐着吧!”
      金济恒拽着窗沿不撒手,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云裕温和说道“星星,月亮,都瞧着了,咱们走吧!”
      金济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带着几分懵然醉意说道“你是不是当我傻!”
      云裕“?”
      金济恒道“我是有些上头,但不瞎!”
      今儿夜色深重,莫说月亮了,连颗星星都没有。
      金济恒甩开云裕,上前一步,将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口“我让你看的是.............”
      眼看就要从窗子摔下去,云裕慌忙上前拉他,谁料金济恒脚下突然一转,绕过了云裕走到一边。
      云裕脚下一个没收住,险些一头冲出窗户。
      好险!
      差一点他就掉下去了!
      虽是有惊无险,但他的心仍是“砰砰砰”跳的厉害。
      “你在看什么?”
      见云裕扒拉在窗台上迟迟未动,金济恒好奇的凑了上来。
      云裕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回头道“没什.........”
      他这一回头,两张唇正好碰在了一起。
      金济恒的醉意瞬间消散一些,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而云裕像是被火星子燎到了似的,猛然向后一躲。
      但是,他身后只有一个窗台和三层楼的高度,以及冰凉摄骨的河水。
      这一躲他险些摔了下去。
      “金................”
      金济恒突然贴上来,一手撑在窗框,一手捏着他的下巴,炙热的唇瓣猛然落下,清冽的酒香在他口中弥漫。
      云裕心里跳的更厉害了,喉咙里也发出了受惊时的呜咽声。
      金济恒把他困在怀里,这一刻他变得跟往日一样嚣张跋扈,而且醉酒后的他更加的肆无忌惮。
      金济恒像是一头苏醒的野兽,对云裕强取豪夺,炙热的气息喷在云裕脸上,他的吻变得滚烫有力,呼吸声也逐渐急促起来...........
      而云裕,从最初的惊慌变得意乱情迷起来.............
      云裕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金公子..............”
      “叫我旻泽。”
      金济恒气息紊乱,声音沙哑魅惑“我的小字,是旻泽。”
      “旻泽...............”
      衣衫微敞,滚烫的吻渐渐下滑,他身上微微一颤,双手紧张的环住了金济恒的腰......................
      “公子,点心!”
      门倏然打开,门被打开了,福泰和伙计一脸惊愕的站在门口。
      门开的瞬间云裕用力一推,金济恒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他本就醉酒,再这么一摔,直接昏了过去。
      云裕拢了拢微乱的衣襟,系了系有些松垮的腰带,冷静镇定的说道“福泰,你家公子醉了,刚刚险些掉入水中,幸亏我及时拉了他一把,你赶紧带他回去吧!”
      若不是云裕衣衫不整,嘴唇微肿,脖子上还有可疑的红晕,福泰就真的信了他的话。
      “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你家公子回去!”
      福泰猛然反应过来,慌忙走进屋内。
      完了完了,自己打扰了公子的好事,等明儿公子一醒,会不会气的要杀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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