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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   几日后
      天渐黑,本该归于寂静的金府竟然灯火通明,红绸飘扬。
      冷清的府邸今夜难得的热闹,许多宫人捧着盖有红绸的托盘在喜房和正堂内进进出出。虽说金府的主人是质子,但是得太后喜爱,这一场大婚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他们得将这个赏赐归置屋内,给这看起来及其荒凉破旧的宅子添上一些喜气。
      金府上下似乎重新修葺了一番,与以往大不相同,显得格外气派富贵。奢华大气的正堂上高挂一个烫了金边的大红囍字,桌上摆了一些寓意极好的干果小饼,一对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喜蜡上摇曳着明亮的火光。
      噼里啪啦的的鞭炮声骤然响起,击碎了街道的寂静,因是质子成婚,皇上下令不许聚众金府,此举一来是怕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趁机行凶,伤了质子就不好了。二来是怕质子趁着人潮涌来之时偷偷跑掉。
      那些前来送大婚赏赐的宫人也一样,大家归置了东西之后便鱼贯离开,谁也不敢在这多呆,更不敢说一句多余的废话,生怕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宫人都不敢在这多逗留,更何况那些平头百姓了,再好奇,谁也不敢凑上前去。
      如今听了送亲的鞭炮声响起,大家心里自是很好奇,好奇新娘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好奇送亲的架势到底有多大!
      由于皇上下了旨,谁也不敢贸然出门,一些人只好爬上围墙,坐在墙头,看着街上的送亲阵仗。
      “不得了!竟然是满街红!”
      大红灯笼如游鱼一般照亮了整条街,系着红绸的嫁妆从街头摆到街尾,这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喜娘喜仆满脸欢笑,簇拥着一顶八人抬的大花轿浩荡而来。
      阵仗当真是浩大!
      若不是知道娶亲的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他们怕是要怀疑这新娘子要嫁的是东宫太子了!
      整条街被喜庆的红色渲染,莫说这迎亲送嫁的高兴,就是在墙头上趴着偷看的人也因这喜庆的一幕不由得兴奋起来。
      花轿停在金府门口,那里早早的等着一位穿着喜服的新郎官。
      新郎官容貌俊俏,再穿一身宫缎喜服,衬得他更是身姿挺拔,贵气十足,可惜的是,他身下的轮椅过于扎眼,送嫁的仆人们不由得目光一暗,只觉可惜。
      可惜了这么一位,若他四肢健全,就算是质子,怕也会有不少大家姑娘想要争着嫁与他。
      金府门口的石阶上早已铺了木板,福泰推着轮椅缓缓来到花轿面前。
      新郎官拿出了一个绣着囍字的大红荷包,荷包沉甸甸,鼓囊囊的,他将荷包递给送亲的喜娘,道了一声谢。
      这是接花轿的头一道规矩,喜娘和轿夫他们一路辛劳,新郎官得有所表示才对。
      喜娘接过荷包,乐呵呵的扬声道“新郎踢轿门喽!”
      轿夫得令,稳稳的放下了花轿,福泰推着轮椅来到轿门,金济恒抬起脚轻轻的在轿门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就沾一沾轿门,轻的几乎连声音都没有。
      新郎官踢轿门,代表着自身威严,而新娘子也要在轿中娇羞的踢一踢轿门,表示你不惧内,我也不示弱。
      这一规矩说白了就是新婚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而已。
      但金济恒踢完轿门口,轿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好似里面没人一样。
      金济恒疑惑的看着喜娘,喜娘也惑了一下,但她毕竟是个有经验的老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兴许是新郎官这一脚踢得太轻了,新娘子没有察觉,于是她不慌不乱的扬声笑道“新娘子要回礼喽!”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华丽贵气的花轿在众人面前竟然颤了颤。
      在金济恒踢轿门时,吹打班子就已经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花轿和新郎官身上,整条街安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这突然出现的闷响,好似天雷滚来一般,让人心中骤然一惊。
      离花轿最近的金济恒和喜娘更是被这响动给吓了一跳,两人同时一激灵,像是被这响动给波及到了似的。
      这哪是踢脚门,分明是踹门!
      金济恒心中暗中庆幸,得亏这花轿是宫里打造的,结实!不然新娘子这一脚怕是要把整个轿门给踹飞了。
      福泰悄声说道“公子,您再回踢一脚,使点劲!”
      “为什么?”
      福泰道“我听老人说,若是新娘子踢轿门的动静高过新郎官,日后一定会将新郎官拿捏的死死的,您再踢一下,镇住她!”
      金济恒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便抬眸看向喜娘“那个,我还能再踢一脚吗?”
      他娶孙姑娘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若是这女子再是个不消停的,他自是无法忍受。
      福泰的声音虽是小,但周围过于安静,喜娘又离他们比较近,将他俩方才说的话听的是一清二楚。
      “可以.........”
      于是金济恒牟足了劲狠踹了那花轿一脚,这一脚踹的力气有些大,花轿竟然被他踹的后退了一步。
      而花轿中人不知道是听到了福泰的话,还是被金济恒这一脚踹恼了,竟然在轿内狠狠的回踹一脚。
      只一脚,花轿便向前一滑,回归了原位。
      福泰在旁挑唆“公子你再来一脚!我扶你,使劲!”
      金济恒照做,险些一脚把那轿门踹出个窟窿来,而轿内的新娘子竟然也给予更加猛烈的回应。
      喜娘“.............”
      众人“..............”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越踢越猛烈,动静也越来越大,大红花轿一会前滑,一会后退,像是两军对垒,谁也不肯先低头认输。
      若不是金济恒腿脚不便而轿中人似乎也没想着出来,两人怕是要在这大喜的日子当街殴打起来。
      终于在轿门传来啪的一声木板破裂声后,喜娘慌忙拦住了正在蓄力要踹轿门的金济恒。
      明晃晃的灯光下,喜娘一眼就看到轿门上那道崭新又很扎眼的裂纹。
      完了!
      这可是宫里的轿子,若是太后问起来,她要怎么解释!
      一见金济恒还想踹,喜娘慌忙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扬声道:
      “新......新娘下轿!”
      喜娘见金济恒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光在那拿眼睛看,忙上前提醒“新郎官,你该掀轿帘,亲自请新娘子下轿了!”
      金济恒哦了一声,示意福泰推他过去,轮椅停在了轿门前,金济恒看着轿帘上绣着的龙凤呈祥,眸中微微一黯,一瞬后,他恢复如初,伸手去掀轿帘。
      轿内静静的坐着一位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
      金济恒瞧着那身影多少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这位孙小姐。
      “新郎官快请新娘子下轿呀!”
      喜娘有些急了,再这么磨蹭下去吉时怕是真的要误了!
      金济恒回过神来,向那新娘子伸出了手“孙小姐请下轿!”
      新娘子顿了顿,伸出了手放在金济恒的手中。
      嗯?
      金济恒眨了眨眼睛,突然摸了一把新娘子的手,这一摸似乎惹到了新娘子,用力一攥,指甲深掐在金济恒手中,突如其来的痛意让他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气。
      “新郎官你怎么了?”
      金济恒强扯出一抹笑来,对喜娘道“我........我兴奋.........”
      喜娘“.............”
      成婚兴奋的人她见多了,但是兴奋的脸色发青,面目痛苦扭曲的还是头一回见。
      金济恒一张脸扭曲的有些变形,他忍着手心里的痛意,磕磕巴巴的说道“孙........孙小姐请下轿..........”
      当真不是他好色摸人家的小手,新娘子的手虽是修长白皙,但是骨骼略宽,不大像是女子柔荑,反倒像是男子的手。
      新娘子施施然下了轿,不知道是不是他坐轮椅的关系,总感觉新娘子特别的高挑,而且从他的角度来看,新娘子身上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一拜天地!”
      福泰扶着金济恒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两人对着门外拜了一下。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空荡荡,只有金济恒从金国带来的一份照身贴,还有新娘子带来的一块缺了角的玉牌。
      喜娘说因皇上下令不许围观,所以新娘的父母也没有来,新娘带来的玉牌是她父亲之物,勉强能代表自己的父母了。
      “夫妻对拜!”
      福泰扶着金济恒与新娘子面对面,这时金济恒才发现新娘子不但高挑,看着似乎比他还要高上一些,新娘子虽是盖着盖头,但这站姿和气质让他觉得越发的熟悉..............
      “新郎官对拜了!”
      在喜娘的提醒下金济恒反应过来,与新娘子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因皇上下了不许围观的圣旨,所以当金济恒礼成之后前来金府打点的宫人便一一退下,就连喜娘也告辞了,贴满了囍字的金府一时间就冷了下来。
      “呦!我来晚了!”
      金济恒转眸去看,只见楮墨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轻笑。
      “还别说,这新郎官的衣服穿起来当真是喜庆,衬得你气色很好!”
      说罢又添了一句“若是再盖一个红盖头,就更俊了。”
      金济恒“.............你家娶媳妇男的盖盖头?”
      楮墨勾唇一笑,妖治邪魅之中隐有一丝微妙“今儿你们大婚,我备了一份好礼送你们,愿你们永结同心,和睦百年。”
      这话倒是受用,金济恒看了看两手空空的楮墨,不客气道“谢谢,礼呢?”
      “不就在..........你躲什么!给我出来!”
      楮墨从身后拽出一个人来,金济恒这才发现楮墨身后原来还躲着一个人。
      “赵大人?!”
      那人正是赵慕远,三法司衙门的参谋!
      赵慕远怀里抱着一个用红绸系着的锦盒,他把锦盒递给了金济恒,对他笑道“金公子,恭喜你娶得美人归。”
      “谢.......谢谢.......”
      金济恒接锦盒时无意一抬眸,正巧看到赵慕远脖子上那还泛着红晕,清晰可见的吻痕,他骤然一愣,而赵慕远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慌忙直起身子,拢了拢衣领,故作镇定道“太后与皇上说了,说是你身子不好,大婚时怕你累着,便给你几日的休息时间,让你好好的跟新娘子相处,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你再去与太后请安。”
      “好..........”
      金济恒的目光一直在楮墨和赵慕远身上来回打转,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两人之间绝对有问题!
      赵慕远“对了!临来之前我听皇上与太后说怕你冷落苛待新娘子,他会暗中派人在新房外偷听,一会你去了新房后说话做事都要格外小心一些。”
      金济恒“偷听?!要听一整晚吗!”
      若是有人在门口偷听一整晚,他要怎么办?跟新娘子说一整晚的话吗?
      赵慕远“不会!等你们........休息之后他就会离开,他的来意主要是怕你冷落苛待新娘子,只要你软和些,说些甜言蜜语,让他放心了后就会离开。”
      金济恒点了点头,只是说两句情话而已,还不算太难。
      楮墨懒洋洋的看了赵慕远一眼,问道“说完了吗?”
      赵慕远似乎很害怕楮墨看自己,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磨磨蹭蹭的嘟囔道“还没喝喜酒呢.........”
      金济恒忙让福泰端来喜酒,与楮墨和赵慕远敬酒。
      赵慕远道“金公子,你的新娘是个内向害羞的人,你,你可要好好相待。”
      金济恒突然想起新娘子踢轿门时的场景,怎么看这位新娘都不像是内向害羞的人,倒是像一位侠女,不!应当是壮汉才对,而且还是脾气很不好的那种!
      “赵大人放心,我虽是对她没什么感情,但是既然进了门,我便会厚待她,不会让她伤心难过的。”
      赵慕远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终点头应了一句如此便好。
      三人喝了酒,楮墨睨了赵慕远一眼,又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赵慕远“.........还没闹洞房呢........”
      狐狸眼微微一眯,楮墨的耐性已然消耗殆尽,他一把将赵慕远拽到身边,低声道“想闹回去再闹!我陪你一起,怎么闹都行............”
      赵慕远周身一颤,耳根倏地红了起来,他求救似的看向金济恒,不死心道“金公子兴许很想我们留下,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
      泛着寒气的狐狸眼瞬间扫了过来,金济恒“咳......两位慢走不送。”
      楮墨得意一笑,揪着赵慕远就往外走,边走边训斥道“人家洞房花烛夜,你想留下吃个饭,你咋这么馋!他陪你吃了饭,那新娘子谁陪?我去吗!这么没有眼力见,活该被你哥坑!”
      金济恒现在不怀疑俩人之间有问题了,他很确定这俩人现在的关系!
      只是,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即将离开之时楮墨脚下又突然一顿,他转眸看向金济恒,狐狸眼中隐有复杂。
      “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旻泽你”
      楮墨顿了顿,与赵慕远一样欲言又止的看着金济恒,只不过那双狐狸眼中隐透一丝奇怪的目光。
      “你,好自为之吧!”
      金济恒猛然一愣,不等他开口询问,楮墨已经拽着赵慕远从墙头跳了出去。
      好自为之?
      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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