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山有木兮木有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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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唯愿君心似我心
女人一生都是在画着自己的美，画着爱的骨骼，等着某个人的执着。
心到底被什么蛊惑了呢？我不知道。
马台街的那天下午，祁萍带着我一直在湖南路步行街血拼，这是一个风尚且潮流的地盘，跳动着青春的旋律，流淌着时代的声音。
我有些迷茫，改变自己，迟了吗？
我认识秦天那么久了，一直都是一个模样，干净的马尾，简单的妆容，普通的运动系，没有刻意的虚饰，没有矫情的妆扮。
或许，我错了。男人，总是一样的，总是容易在美丽女人的光环中沉沦。
有一次在37路公交车上，我听到过一男一女的对话。
男的对女的说，“我们男人的审美观和你们女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女人问。
“你们女人看女人，先看相貌五官，再看体型身材。我们男人看女人，先看体型身材，再看相貌五官。”
“嗤——” 女人嗤笑。
“男人眼中的美女，身材好就差不多了，只要五官不是太惨不忍睹就行。”男人十分认真的阐释着他的美女经典论。
“男人原来是这么看女人的。” 女人好似顿悟了。
虽是很短的一场对白，那时的我却放在了心上，他——秦天也是这么看的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高挑的？娇小的？纤细的？圆润的？安静的？动感的？冷淡的？热情的？我问了自己一连串的问题，然而没有人回答。
当祁萍拉着我在一家名叫“38℃染烫 ”的发型工作室把我按在旋转椅上的时候，我紧张的问她：“短发好还是长发好,直发好还是卷发好，中分好还是侧分好？”
“卷发。”祁萍在我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子宁，你有没有发现你长的有些特别？你的眼眶下凹，很深邃，眉毛纤细浓黑，皮肤也很白，有点像那个给兰蔻做广告的混血儿。”
“你最好说我像张柏芝，否则少拍我马屁。” 听到吹捧，我竟然有些得意的忘形起来。
“恩，头发披下来是有那么点味道。” 这马屁越拍越没谱了。
“那烫什么种类的？陶瓷烫？烟花烫？粟米烫？蒸汽烫？编织烫？” 我一页页的翻着发型师提供的杂志，被新潮繁多的烫发图片晃花了眼，指着上面的模特问祁萍。
“陶瓷烫吧，选那种比较淑女自然点的。”
“侧分。”祁萍巨细无遗的补充着。
发型师把我的头发洗净，吹干，再抹上一层厚厚的烫发剂，套上保鲜膜加热，水洗，擦干，涂润发素，上SPA造型烫发芯，保持，喷水，加热，喷定型剂，冷却，冲洗，修剪，吹干。
整个过程繁复纷杂，我才知道女为悦己者容是真的要付出代价的。之前很少打扮自己，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年头美发工续也可以这样的庞大耗时。
“哇噢，美女出炉。” 当我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时候，祁萍做出夸张的手势，吹起口哨，让我不好意思留恋镜中的那个新鲜面孔。
“好啦好啦，走吧，还要买衣服呢。” 我匆匆付了钱，拉着她直出店门。
一路上，祁萍对着我左顾右望，目露惊艳之色，“美死你了，你看，你看，前面的那个骑脚踏车的帅哥都回头看了你三次了，再看，我都要吃味了。”
“怎么，你看上那男的了？” 我对她的赞美置若罔闻，望着她指的方向。
“我是害怕他再看，会一下撞在前面的灯柱上。”
“你怎么不说他看的是你，我们靠的那么近。”
“得了 ，子宁，就知道你谦虚，不是那种恃美傲物的角儿。”
“…………”
“唉，子宁，我想起来了，你这两年也没少收到情书，鲜花卡片之类的，怎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还是一个人？” 我故作玄虚想掩饰自己。
“啊？不会吧，你有了？”
“去你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这丫也太损了，我没好气的打断她。
“不会吧，我是说，你有BF了？”
“你不就是我的BF，吗？” 我故意把矛头指向她。
“少来了。”
“祁萍，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从我看到你第一眼那刻起，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我望着祁萍的眼眸，故作沉醉，故作深情。
“少臭屁，你耽美小说看多了吧。” 祁萍明显不能接受。
“哈哈，是不是被我的深情‘雷’倒啦。”
“走啦走啦，你不是还要到艾格去买衣服，到屈臣氏去买彩妆吗？你要真爱我的话，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比翼双飞。”
艾格的女装那一期主打休闲淑女风格，款式优雅大方，新上市的冬款被挂在店面最显眼的衣架上，祁萍眼尖的拿了一款紫色格纹大衣在我身上比划着，我自己则选了一款灰色与米白的精短小外套。
由于刚刚烫了头发，那蓬松卷曲的长发分批于两肩上，清纯优雅，配上紫色大衣温婉而俏丽，配上灰米外套简约而帅气，一时间竟无法取舍。
“子宁，太完美了，你早就该这么打扮了，以前你要是就这么打扮的话，追你的人恐怕要从咱们宿舍排到学校大门了。”
我端详着试衣镜前，身着紫色外套的自己，一时间愣愣的，竟有些移不开目光，这还是我吗？原来自己也有这样美丽的时刻。那么他会喜欢吗？
“那件米白的也拿下来吧，难得这么美，哪怕不吃饭，这钱也省不得。”
在祁萍的游说下，我狠下心来花了800多块钱买下了那两件衣服，又到屈臣氏买了一盒兰芝彩妆。反正年后会到星巴克打工，初八的同学聚会上，说不定秦天也会去，我已经等不及的想象着他看到那样一个全新的我的表情了。
在站牌等车的时候，祁萍突然兴奋的对着我唱着《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最娇美
玫瑰玫瑰最艳丽
心的誓约，新的情意
…………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在这个热情开朗的女孩面前，我竟然化作了玫瑰，而她的歌声仿佛也是真诚的。
真好。
或许，我是真的，真的，想化作一支玫瑰了，从很久很久以前。
在期待中，悄悄的改变着，把自己化作玫瑰，送到最爱的人手中。
频频回首，你看见了吗，这手中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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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梦里梦外俱是梦
“萍子，谢谢你。” 我真心的，真心的感谢着这个给我带来自信和欢乐的真诚女孩。
“子宁，你知道吗？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嗯？” 我有些纳闷，有些好奇。
“我，林筱，小鱼，我们都知道。”
“什么事？”
“那个男生。”
“谁？” 我心里一惊，但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枕头下的那张照片，我们，我们都看到了。”
“………………………” 我暗自懊悔。
“他是…………………” 我刚想解释就被祁萍打断。
“可别说那是你哥哦。” 她嘴角轻轻一扬，荡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
“不是。”
“子宁，你，应该很喜欢他吧。” 我永远记得祁萍说着这话时那突然很温柔的语调。
“………………………” 我眼角突然有些微微的痉挛，视线有些模糊，眼里一阵湿热。
“可惜了。” 祁萍微微一叹，轻轻摇了摇头。
“嗯？” 我觉的那时的她仿佛有很多话没说，言未语，意未尽。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祁萍，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哪来那么多‘不能说的秘密’啊。”
“我伤春不行啊，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她突然伸开双臂。
这丫头一向最有文学素养，最具诗人气质，说个秘密还不忘显摆一下。我也已经对她的这种半幽默半认真的范儿产生抗体。
“说真的，子宁，你真应该好好的谈一场恋爱。”
“哪壶不开提哪壶。”
“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在我面要死要活的求我当红娘了。” 祁萍耸了耸肩继续说，“我每次都对他们说，‘缘分不对，强求不得。’”
“哦？”
“你还不知道吧，那天小鱼接到你的一个电话，我回去后，她气呼呼的对我说，他和一男的斗智斗勇了。事情是这样的，有个电信系男生神经兮兮的，还没说两句话，就要找你那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男朋友打架。听那口气狂的不得了，好像大有不把你追到手誓不为男的架势。”
祁萍吞了吞口水继续爆料，“那男的，打电话也不自报家门，一开口就说，我找我女朋友。小鱼就回，谁是你女朋友，你打错了吧。她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刚准备挂了，那男的又说，我女朋友是温子宁。惊天霹雳，绝对的惊天霹雳。小鱼就回，子宁的男朋友？我和她一个宿舍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咋唬人的吧，追子宁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你是谁啊？她不在。那男的思维倒挺跳跃，劈头就问，温子宁有男友吗？她男朋友有多高？还有谁追她？小鱼就回，追她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的，既然不知道哪个才是，又怎么知道她男友有多高，看来子宁还不知道你是谁吧，你就大言不惭的称自己是她男朋友，逊不逊啊。那男的还起劲了，居然要你的手机号，小鱼抓狂地回，你不是她男友吗？你自己问啊。那男的终于被小鱼斗败，挂了电话。”
我静静的听祁萍口沫横飞的演说着，暗自佩服小鱼的口才，只当八卦一样一笑了之。
“他没找你吧？”
“没。”
“美女可真是祸害啊！” 祁萍深深的吐了口气，感叹着。
“……………………”
“子宁，你可得注意点啊，我和小鱼都觉得，像那种疯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呢，所以一直没把这事告诉你。这种人最容易因爱生恨了。”
“我知道了，还是你们好。”
“还有，艺术系那斯文男，天天在楼下望着咱们206窗口，也不说话，搞不好也是个腹黑型斯文败类，也得提防着啊。”
“祁萍——” 我突然嗲声嗲气的叫她。
“干吗，别叫的那么肉麻，有事快说。”
“我突然觉得，我深深的爱上你了。” 我上前握住她双手，故作亲近的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别。” 她一把推开我，“你爱上我的话，那些爱慕你的人岂不是要天天追着我打架？God，我还不想那么早去见我的莎士比亚。”
“还有，你爱的人要是我的话，怎么枕头底下垫着的却是那个男的照片？本美眉的靓照一大把，也没见你跟我要一张？” 祁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补充着我不爱她的证据。
“哎，被你看出来了。”
“子宁，那男的是谁？”
“高中同学。”
“就这么简单？”
“…………………”
“你很喜欢他吧。”
“恩。” 我静默了很久，低下头回答。
“明恋暗恋？” 祁萍是堤水一开闸竟没完没了。
“…………………”
“哈哈，温子宁啊，温子宁，温暖安宁的湖面终于泛起层层涟漪啦。”
“祁萍——”
“嗯？”
“…………………” 你说，那个人，那个人，他也会喜欢我吗？
“我们都喜欢你。”
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秘密，而我的那个不能说的秘密，终于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
我得坦白，那天祁萍神秘的说着“子宁，你知道吗？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她继续暗示着“我，林筱，小鱼，我们都知道。” 的时候，我开始慌乱起来。
“那个男生。”
“你枕头下的那张照片，我们，我们都看到了。”
“子宁，你，应该很喜欢他吧。”
这些话回荡在耳边，剧烈的撞击着我的灵魂，久久不能平静，脆弱的心壳仿佛被强劲的声波再一次震伤，沿着那已然的罅隙和纹路脆裂，一地的碎落，一片一片来到眼前，争先恐后，迫使那几乎已经深深掩埋在心底的感情破土而出。
每个人在面对真心时都会忐忑不安，总有会被对方窥伺的担忧和无措。
殊不知酒香还怕巷子深，爱情的这杯酒酿的再浓烈，再古朴，再甘醇，也是终究要等对方尝尝这味道的。遮遮掩掩就会错过，一旦错过，再美的酒也无人品尝。爱情让人矜持，但，若真爱一个人，就必须先放下矜持。
我不知道祁萍，林筱，小鱼，她们是什么时候发现那张照片的，就连秦想响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样的一张秦天的照片。那时她还不知道我喜欢秦天。
这是一张没有经过闪光灯映衬的照片，似乎有些曝光了，画面昏暗不明，经过几年的摩挲，泛着微微老旧的光。
毕业前的那些日子流行合影留念，我已经有好几张我们的全班福，上面的我们隔得很远，他很高站在后排，我有些娇小站在前排，中间两排“浩浩汤汤”的队伍像银河系的点点繁星，远远的阻隔着我们，我甚至不能看清他冷峻的相貌，眉毛，眼睛，嘴巴都不很清楚，我总是在心里遗憾着。
老天后来还是阴差阳错的眷顾了我，满足了我那本卑微无望的愿想。
我后排的两个女生有一天突然递给我一张照片，悻悻的说，“子宁，这张照片给你吧，没想到角度不对，我们都没照进去，倒把你抓拍进去了。你看，你那时笑的多自然啊！至于后面的那个被抓拍进去的男生你可以忽略他，反正只是一个侧影而已，不会影响到你的美貌的。”
照片上，中间有我小小的一张微笑的脸，左上部分有一个我熟悉的侧影静静的站在窗前，右下角有一个半脸。原来由于选角的差错，原本吵着要合照的两个小女生只照进去半张脸，而陌生如我和他的身影却奇迹般的于照片中重合了。
我曾经无数次的注视着他的身影，描摹着他的轮廓。每个中午、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总是不急着像其他住校生那样踩着铃声的拍子冲往食堂的方向，而是不紧不慢的缓缓收拾着文具，然后默数三十秒，在第三十秒的时候望向窗外，那个时候，茫茫走读生的人流中，总能找到一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我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心无旁骛的尽情地望着他，望着他那背着一款深蓝色单肩包，身着清爽的休闲系列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一点。
从此以后，那个身影被永远的定格在了一张老旧的相片上面，和我微笑的幸福脸庞一起，变成回忆。多么绝妙的奇迹啊。
有人说，不要总看一个人的背影，会不吉利。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能看到一个背影已经很幸福了。
秦想响后来总是责怪我的卑懦，怨怪我毁了自己的爱情，也毁了他的。
可我当时毕竟未经世事风雨，所有的一切都稚嫩而不堪一击，我又如何能克服得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卑怯呢。那是从父亲离开时就留下的，名叫自卑怯懦的丑陋疤痕啊。
子宜那会还小，只有四岁，可我已经到了能识人脸色的年纪了，即使子宜也有这样的疤痕，一定也比我的浅淡吧。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惧怕爱情，还是在惧怕自己，抑或是惧怕真相。有些时候，真相与事实，远比伪饰和虚幻来的汹涌，来的可怕。因为怕被拒绝，所以选择沉默，因为怕被伤害，所以选择深埋。
我究竟是错了吗？
小鱼和林筱说，爱一个人，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对错，那是每个人的权利，更是每个人的自由，爱情无关对错，爱了，就爱了。不爱了，就不爱了。
可我还是怀疑自己做错了，在我看到秦天和徐以彤并肩站在我面前的时候。
那时的我多想拉过他的手，说一句，“嗨，秦天，我也是爱你的。”我比她更爱你。
但“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有些话有很多机会说的，却总是想着以后再说，等要说的时候已经没机会了。”一个转身，就是一世。
从此以后，我的MP3里多了这样一首歌的旋律——《矜持》，王菲那空灵绝美的嗓音在交错的时空中一次又一次的徜徉，回荡。
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总是微笑的看著你，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少女本矜持，为了爱你，生平第一次想勇敢的放下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