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被德拉科挂墙了吗[HP]》顾晴岚

38、我睡了

　　阿斯托利亚连续四个深夜都在奋笔疾书，常常连家养小精灵贴心准备的热牛奶彻底放冷，都没想起来喝上半口。

　　斯内普教授——现在应该尊称为校长，于一周前邮寄过来的书籍之多，足以令那只健硕的猫头鹰到达目的地后瘫倒在地。

　　被派来照顾她的家养小精灵提着翅膀抓起来，关到个有着枝蔓造型的漂亮笼子里，开始了失去自由的优渥生活。

　　压在那些显然是课本的书籍下的还有封信，校长先生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凌厉:“十五天内寄回试卷。”

　　起初，阿斯托利亚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五年级生，教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开卷考试，时间也充裕，想通过应该没有大困难。

　　直到发现其中三分之一的书籍与黑魔法有关，并且那是出给七年级毕业生的卷子。她花费一周时间，囫囵吞枣地看完了全部课本并写完了大部分，开始攻克剩下的难题。

　　……来得太匆忙了，应该再问波特先生要张近照的。难免有些懊悔，并开始思考:这个学，是否就非上不可呢？

　　但只有在霍格沃茨，才有理由频繁找斯内普校长交流这几年间的变化呀！利亚不敢赌对方到底会不会、能不能大开方便之门，只好装作虚心好学的样子，求助斯莱特林优秀毕业生。

　　——小马尔福先生。

　　在利亚近日默默的观察中，也许是因为大马尔福逐渐退让出在魔法部的实权（至少明面上是如此），他的“小”字或许快摘了。

　　马尔福在他的办公室里安放了第二张书桌，每当临近中午，阿斯托利亚就会通过壁炉来找他解决积攒了一上午的疑问。

　　遗憾的是马尔福副司长不是位可靠的教育传授者，耐心尚足但匮乏技巧，还总是讲解到中途突然变换了话题或思路。

　　阿斯托利亚还不能表露出对这位业余家庭教师的嫌弃——毕竟他免费，连带提供美味的下午茶点。

　　【阐述你对公爵阁下有关未来魔法界伟大蓝图的部署认识】附上三英尺半长的羊皮纸。

　　梅林，宾斯教授都没要求过这样离谱的论文长度！这道题显然是神秘人的铁杆追随者出的，并且不可能用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她搁下羽毛笔，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指节。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不但眼睛略有酸疼，喉咙口也是干涩的。

　　托起带有花卉浮雕的骨瓷杯，三色堇凹凸不平的细纹冷冰冰的。利亚并不想再添麻烦，正待仰脖，一个细细的嗓音响了起来:“它冷掉了，小姐。”

　　家养小精灵从门外的阴影里走进来，突出的绿眼睛游移着，瘦骨嶙峋的手指绞在一起，像肉色的蜘蛛在扭动那样可怖。

　　它身上破旧的枕套看起来很单薄，让利亚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受冻而有些发抖:“……多比应当给您换一杯，小姐……但多比——不知道您爱喝些什么。”

　　过去的几天里，家养小精灵遵照一直以来的服务传统，极少出现在巫师的视线中，这还是它头回出现并主动开口。

　　格林格拉斯家族也有家养小精灵，只是没有马尔福家那样多，能无所顾忌地直接派出一个来照顾客人。

　　家里的小精灵也不是这副畏畏缩缩似遭受了虐待的可怜样。它们总是挺起胸脯，慷慨激昂地热衷于做好各种任务。

　　“重新加热就好。”阿斯托利亚将杯子递过去，微微弯腰:“你煮的牛奶很香，我喝完总能一觉睡到天亮。”

　　多比接了过去。出乎意料的，竟没有转身离开。它的嘴巴动了动，嗓音比刚才更尖细，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似的:“也许、也许小姐想要试试别的……”

　　小精灵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小姐应该看着多比——才更——安心。”

　　这句话说完，它就不受控制地将冷牛奶倒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空了的骨瓷杯狠狠地砸向鼻梁:“坏多比！坏多比！”

　　阿斯托利亚也仿佛被一盆冰水浇透。

　　*

　　深夜十二点，这所马尔福家族位于威尔特郡的普通宅子里悄然无声。

　　底楼客厅的宽敞壁炉内有光芒闪烁了下，一道穿着巫师袍的黑影从里面走出来，不悦地拍了拍手臂上不慎擦碰到的炉灰。

　　“立刻清理。”来人不耐烦地压低声音:“这些小事不要让我反复交代！”

　　受到召唤，家养小精灵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或许是不满仆人毛手毛脚的丑陋姿态，那人解开外袍直接扔下，做工考究的衣物直接盖住了多比整个身体。

　　“洗干净——偷偷的。”它的主人语声轻缓，却透着漫不经心的逗趣恶意。

　　家养小精灵如果获取侍奉家庭赠予的衣物，就意味着得到自由。因此，这位吝啬的主人方才的言行，可谓是高高在上的愚弄。

　　多比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只瞥见一道上楼的背影。它大大地喘了口气，瑟缩着，将细长的鼻子和几乎忍不住要尖叫惩罚自己的嘴巴用黑袍遮住——压得很紧，连鼻涕都蹭了上去……

　　二楼门外亮着盏黯淡的壁灯。

　　但当他轻轻下压主卧的门把手，移开了条缝隙时，里面果然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勇敢的女孩儿，独自居住也不见害怕……只是，太没有警惕心了。

　　魔杖一抬，熄灭了走廊里的壁灯，随后按照熟悉的记忆摸黑走进去，没有磕碰到任何家具。

　　床上的少女安静睡在靠窗的那侧。

　　橙褐色的天鹅绒遮光极佳，编织出的窗帘此刻几乎完全闭拢，只留下中间一丝间隙，让皎洁的月光流淌进来。

　　硬挺皮靴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甚至不如细碎的呼吸声更易分辨。他缓步走到窗边，并没有特意施咒掩藏痕迹……“嗒”，轻微的动静，是两侧的窗帘并到了一处。

　　最后星点光亮也无。
　　仿佛共坠黑甜的梦乡。

　　被褥之下，阿斯托利亚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魔杖。她能感觉到，来人已近在咫尺。

　　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颊边。

　　对方显然确定她不会突然惊醒，因此都没有进行更多的掩饰，这让利亚感到非常的恼火与焦虑。

　　多比暗示她这几天晚上喝的饮品有问题，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对抗主人的行为，没法吐露更多内容，因此只能自己探寻答案。

　　会是德拉科.马尔福吗？如果是，他这是要做什么？抑或是他的父母对于她的存在终于不能容忍，因此有所盘算呢？

　　心念百转千回，似鹰头马身有翼兽般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甚至不受控制地猜测是否伏地魔派了手下过来调查，想要对自己使用摄魂取念——

　　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

　　当感觉到来人柔软的指腹轻轻擦过额间碎发，掠过鼻子、嘴唇，还有不断向脖颈之下的趋势时，利亚险些忍不住睁开双眸。

　　她闻到了零星的气味。
　　像是果味，又像花香。

　　不速之客的动作最终停住，轻轻喘息着，在会引起任何一位少女感到不安的过近距离内，尚没有做出任何更出格的事情。

　　阿斯托利亚知道对方是谁了。

　　但她依旧紧张，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情不自禁地感觉到惊惶。

　　这段日子相处都是在白天，不知道是不是紧闭双眼的黑暗加强了某种心理暗示，即使对方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他在她心里却倏然变得具有侵略性起来。

　　女孩儿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熟睡中的少女动静本就轻浅，因此略微的凝滞也没有太大分别。室内静谧一片，只有彼此间歇的呼吸声，几近纠缠。

　　过了半晌，阿斯托利亚冷静下来，调整好紊乱的心绪。她保持着侧躺的姿态，确保自己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身侧很久没有任何动静，她琢磨着对方应该快要离开床榻边——很可能他只是来确保自己确实睡着了，然后进行某项举措——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企图对她本身做些什么。

　　“……你醒着吗，利亚？”
　　猝不及防的，马尔福副司长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