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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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沈简连忙松手起身。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少年声，“你是何人？为何无故前来此处？”
沈简虚汗直冒，该死的做贼心虚之感涌上心头，他缓缓起身，回头一笑。
对面一个清秀温和的少年，一身利落白衣，领口明线绣着太极指诀，暗线也绣着八宝纹，其余装扮与沈简类似。
他将沈简上下一看，当即松下一口气，摇头无奈轻笑，：“原来是新入门弟子，倒是我大惊小怪了，还请见谅，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无妨无妨。”沈简连连摆手，“姓名什么的不值一提，我也是刚刚入门晕了方向，无意打扰，师兄您忙，师弟这便告退。”
沈简装得从容不迫，快步离去。
绮怀玉身份特殊，在这里引人怀疑肯定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希望他没看到脸呀。
沈简出了山谷奔上山门，得想方设法赶紧弄清具体身份。
他有意无意在跟他一个服系的弟子身旁转悠，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来往弟子逐渐稀疏。
十二阁华灯盏盏，漫天星辰浩浩，山势居高临下，天空仿若触手可得，山间凉意袭人，更添高处不胜寒之感。
从月出到月落，从空无一人到络绎不绝，沈简一人晃荡了整整一夜。
直至正午才有认识他的人跟他打了招呼，他装作熟稔，套出自己的姓名门派，这才喘出一口气，心中不安稍减，仿若无根之萍有了着落。
沈简姓名不曾有变，只是多出了自己的字，居安。这让他深刻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个身份的不同。
沈居安是离阙十二阁第六阁藏剑阁的新入门弟子，整批弟子拜入山门不满一月，这让他的异样不甚明显，倒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回房之后沈简也不敢松懈，暗自体会身体奇妙之处，好在修行不久，不至于让他跟这具身体脱节严重，要是他又会御剑飞行又会法术，那八成得露馅。
再之后就是适应这里的生活，跟想象中的明争暗斗完全不同，每日作息非常规律，讲堂武场来回奔波，倒是有点类似曾经的学生时光。
沈简每天都要咬牙盘坐床上调节内息，尽量适应新世界的生活。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可能都被现代世界抛弃了，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就此自暴自弃。
入门三月有余，新弟子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考核。
考核内容是在浊阴谷进行野外狩猎，评判标准是捕获猎物的等级，等级越高，得分越高，胜出者将会获得对应奖励，期限三天。
临行前一天夜里，沈简带着提前藏好的饭菜悄无声息下山，摸索着山间小路，溜进栖凤山。
隔着朦胧月色，沈简跳上树梢，伸头眯眼眺望半天也没找着小屋在哪，心想这小白菜真是惨，晚上连营造油灯下形单影只的萧索背影的机会都没有，估计只能摸黑两眼泪汪汪守着一轮孤月了。
也罢，今天就让活雷锋来给社区送送温暖。
嘿！
沈简从树上一跃而下，一路抄着小道快步前进，时隔三个月，这路竟然还能记得七七八八，沈简暗自得意，走路生风。
摸索到小破房门前，沈简卖弄之心大起，脚下一点跃上墙头，想象着世外高人的模样双手背后，腰杆挺直，再以一个慢动作飘下，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满意地推开卧室门扉。
几乎在瞬间，沈简便听见了细碎的锁链拖动声，但只是一瞬间。
沈简想着可能是自己惊到了他，当即解释出声，“小孩儿，别来无恙还记得我吗，给你送桃儿的那个？”
他怕自己声音太大吓着对方，所以声音放得很轻，但结合自己深夜闯进他人门户的情形来看，平添一股猥琐之意。
沈简当即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道：“等我照个亮。”
他轻轻吹亮火折子，借着一点微弱火光看去，当即冷汗一冒。
绮怀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离他三尺不到的地方，正仰起嘻嘻笑意的病态小脸，“你来了？”
他一直站在那里的吗？
沈简压下心中异样，干笑两声，举了举手中食盒，“社区送温暖来了。”
绮怀玉靠近两步，随手一挥，微风飘动，整个小屋霎时灯火通明，亮起森森绿光。
他习以为常，闲庭信步般走到沈简身前，接过沈简手中食盒，坐到月台下，朝沈简招了招手。
二人并肩而坐，沈简心中大感不适，看绮怀玉自顾自吃得心无旁骛，他微微皱起眉头。
“你常年待在山中，难道就不想出去吗？”
绮怀玉道：“世道艰难人心难测，有形的链子断了，还有数不清的无形之链，你说的出去二字，未免太过宽泛。”
“你见外了，我说得自然是指出去栖凤山外了，你难不成不想这条链子吗？”
借着月色，绮怀玉浅银色睫毛下的双眼澄澈无比，他忍不住笑了两声，指了指脖子，“你说这个？”
“怎么？”
“这链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与天下四奇之一郁才子寒无计的孽冰同出一脉，便是天神下凡也是无功而返，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辈，如何解的开？”
绮怀玉倒看得淡然，谈起此时毫无动容。
“那万一解开了，你有何打算？想做的事，想见的人，想去的地方有没有？”
“嗯……”绮怀玉咽下口中糕点，一派天真的思考片刻，“我这人向来乘兴而来兴尽而返，讲究兴致二字，心性最是善变，今日所想，明日应该就变了，都做不得数。”
“也是，都说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日后之事确实不必如此在意，还是活好当下要紧，那你当下怎么想呢？”
“我当下所想？”绮怀玉目光灼灼看着沈简，似笑非笑。
“是啊。”
“这个嘛……”
他做沉吟状，忽然将视线投向沈简，怪异一笑。
四周突然刮起阴飒之风，树叶沙沙作响，沉如黑墨的夜色仿若实质般朝二人包裹而来，阴森，死寂，让人寒毛倒竖。
只听绮怀玉语气兴奋道：“我被锁于深山多年，当下最想做得自然是找人作伴了，你便与这深山恶灵一同陪我苦守山间时光吧~”
沈简大叫一声，站起身退无可退，顿时脸色惨白，“我很无趣的！留下来绝对会无聊死你，你放我下山我给你找两个有趣的！”
绮怀玉朝沈简伸出双手，笑得诡异，“不要，都说成事莫说覆水难收，你问我便答了，现在可不能反悔。”
阴寒浑浊的黑暗几乎淹没到沈简的脚边，沈简如同触电般怪叫一声，心道吾命休矣。
黑色潮水触及沈简脚踝的前一刻突然飞速退散开来，如同受到威胁一般缩回丛林深处，沈简愣了愣，看向绮怀玉。
他还在弯着嘴角笑，明显带了几分戏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口水慢了半拍才咽下去，沈简心道好大的脾气，犹豫片刻，坐了回去。
“方才我们聊到何处了？”绮怀玉拿手指戳着下巴，一派天真。
“……聊到我要跟你告别三天，去参加浊阴山狩猎，等比赛结束再来看你。”
“是这样啊，那结束之后一定要来看我呀！我一个人可无聊了。”绮怀玉双眼闪闪发亮。
“嗯。”沈简牵动嘴角，敷衍一笑，想了想又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到时给你带。”
“没有什么想要的，但你要早点回来，不然我就去找你。”
沈简哈哈一笑，“你连小屋都出不去，如何能去找我？”
“我可有的是方法，你要试试看吗？”绮怀玉眼中露出一丝激动。
沈简笑笑，“不必了，我会早点来看你的，你早点休息。”
他起身活动一番筋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绮怀玉告别后便离开了。
院子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绮怀玉还静静坐在月台下吃着糕点，偶有两声蛐蛐声相伴长夜。
半柱香功夫，沈简再次从院墙翻入。
他拎着一只简易的草灯笼，里面装满了萤火虫，发着温和亮光。他大步走来，“这个比你那鬼火好看，用这个吧。”
将东西递过去，沈简顾不上与绮怀玉继续交谈了，眼皮困得直打颤，转身足尖连点几步翻过墙头，融入夜色之中。
沈简第二天起了大早，准备好干粮跟饮用水便随自家长老前往浊阴山。
除了藏剑阁，其他十一派新入门弟子都有参加，百来号人齐聚浊阴山，声势浩大。
其中不乏拉帮结派之辈，三三两两迅速站好队伍，各个脸上势在必得之情一览无余。
沈简暗叫糟糕，这帮孙子果然背地里搞小动作，可耻，可恨。
这时一个弟子撞了一下沈简的肩膀，“这位小兄弟只身一人便敢深入龙潭虎穴，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看来我藏剑阁不久便要有奇才横空出世了。”
沈简打量来人，见他一双桃花眼清澈灵动，神态倜傥乖觉，身穿利落藏剑阁服饰，给人一种恣意昂扬的少年之感，沈简心中一笑，也撞了回去。
“老兄，我都没你那么相信过我自己，隔壁望气阁听了你这话估计都得落泪。”
那弟子笑起来，“我可是如假包换的藏剑阁弟子，望气之术总要讲个定数，不如我这双眼睛慧眼独具，你且放开拳脚，必有一番收获。”
沈简被他说得心头一动，一丝自信从心底升起，又想拉他入伙，“我看你也没有与旁人为伍，不如跟我同行？”
“哈哈哈，这可不行，若我此次无需履行监督之责，自然要同你一道凑个热闹。对了，我叫丹丘，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沈简，沈居安，师兄看哪个顺口就叫哪个吧。”
“小师弟加油，等你拔得头筹，师兄给你接风洗尘。”
“那便谢你吉言啦。”
沈简进入藏剑阁一派的队伍，望着眼前苍茫大山，一股壮烈之感涌上心头。他眼一闭心一横，顿时下定决心：不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公民不是好公民，今天就要放手一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