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跳》桃汁咕嘟

10、10

　　人来了就行，晚一点也没什么，方铎不在乎这个。

　　只不过几个人没说上几句话，裁判那边就开始喊人，要开始比赛了。

　　方铎将将来得及给许知夏他们指了个位置让他们坐，人就跟着大部队去赛场了。

　　许知夏领着温小清往座位上走，眼睛扫了一圈，看到了散落的外套和背包，估摸着他们坐的应该是方铎和郑欢的位置。

　　场馆里闹哄哄的，裁判一声哨响才将将把声音压下去，可这也没持续多久，等到第二声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体育馆内又热闹了起来，只不过这回是有组织、有节奏的加油口号，一时间呼声震天。

　　许知夏和温小清坐在选手席，离观众远了一大截，还是觉得自己要被震聋了。

　　“我的妈呀，”温小清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话的声音，只能靠吼，“他们这什么排面啊？”

　　许知夏回头看看也觉得这排面是够大的，比他们比赛的那天，大了一倍不止，而且……他还在观众席上看到了李家业的身影，科任老师都特意跑来给加油，恐怕也是独一份了。

　　但也是应该的，不管是哪个班，技术都比他们更胜一筹，人们向来喜欢看势均力敌又有看头的比赛，这场人来的少才不正常。

　　但也是看了这场比赛许知夏才知道，三班打他们那天甚至没拼尽全力就赢了，他们班确实很菜。

　　随着比赛迈入正轨观众席上的人也渐渐没了声音，许知夏看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看上去似乎过了很久，但实际上又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哐！”

　　篮球从篮筐中一跃而下砸到地上。

　　“啊！！！进了！！！”

　　观众席上传来喜悦的欢呼。

　　“方铎！方铎！方铎！方铎！”

　　许知夏的目光追随着投篮的少年一路回行，只见方铎抬首望着这边，面上带笑地扬着眉，午后的阳光从高墙的壁窗上洒下，衬得低处的他宛若沐浴着光明的天神之子，闪闪发光。

　　而观众席上的人们坐得再高也不过是他虔诚的信徒，他们振臂高呼着他的名字。

　　“方铎！方铎！方铎！”

　　“方铎！方铎！方铎！”温小清也加入人潮的欢呼中去，成为信徒的一份子。

　　只有许知夏安静地坐在原地，平稳的目光与方铎不期而遇，他看着方铎，微微翘了起嘴角，右手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比赛继续。

　　这场球赛的时间说长也不算长，两个班根本就没打上加时赛，干净利落地在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战斗。

　　就像三班赢了许知夏他们一样，十二班也没什么悬念地就赢了三班，甚至从比分上来讲，三班和十二班差的比许知夏他们班和三班差的还多，绝对的碾压。

　　比赛期间，除了中场休息，十二班也没人下来过，哪怕是最后比分拉得太大给三班的人急红了眼，方铎也没让队员被伤到一丝一毫，反倒是他自己被撞了几下。

　　许知夏在场外看着被欢呼声和掌声簇拥的方铎，心想，可能这就是实力碾压吧，他们当时要是有方铎这样厉害的人在，也不会有人摔的那么惨。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许知夏脑海里一闪而过，逝者不可追，他最明白这个道理，当下才是唯一能把握的。

　　方铎一行人欢呼着从球场中间往下跑，郑欢直冲着温小清过来，和他碰了个拳，“我们赢了！”

　　温小清也尖叫着，“啊太帅了！我看那帮孙子还怎么得意！”

　　许知夏听着他的话分了点儿余光给三班的球队，谢幕的英雄被人歌颂，而他们只能灰溜溜地拎着东西悄悄出门。

　　或者说，在这样的呼声中，不是主角的他们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注意，只能被迫悄悄退场，就像他们高中再也不能去打的球赛一样，无论他们有多不甘心，多咬牙切齿，也只能如此。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许知夏只看了一眼就又把目光放回了方铎身上。

　　方铎一手抱着球背着光站在他面前，扬起的脸上露出一副求表扬的神情问他，“你看什么呢？”

　　就只分了一眼的神都能被逮住了，眼睛真是有够尖的，许知夏看着他那副模样，笑着回答他说，“看看方老师是怎么把三班打得溃不成军的。”

　　方铎傲娇兮兮地说，“我这场也就一般水平吧，是他们不行。”

　　许知夏抿了下唇，没说话。

　　反倒是方铎自己说完这话就觉出了不对来，“不是，我没有说你们班也很菜的意思，我就是……就是……”

　　就是了好几下，方铎也没想出下半句来，因为就算对比三班来说，许知夏他们班也挺菜的。

　　“哎呀，我……”方铎挠挠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把话圆回来。

　　“噗嗤，”看到方铎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许知夏不绷着了，直接笑了出来，“就是菜啊。”

　　“啊？”方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们班，”许知夏特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方铎眼睛，笑着说，“就是菜啊。”

　　“嘿，我说许知夏，”方铎这下反应过来了，他把球往角落一扔，胳膊就搭上了许知夏的脖颈，“我这是给谁报仇？啊？”

　　许知夏弯着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好笑，笑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为了我，为了我，我错了。”

　　“哼，”方铎又傲娇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许知夏。”

　　许知夏伸手抹了抹眼角，听见方铎喊他偏头去看，“嗯？”

　　“你这会儿可有人气儿多了。”方铎感叹着，“你当初要是能好好说句话，咱俩也至于拿个不打不相识的剧本吧？”

　　他这么一说，许知夏也开始回忆起来，被困倦席卷的考试，印象里脑子有问题的傻逼男同学，谁能想到剧本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所谓人生也就是如此了吧，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哪怕有千百次重合的相遇，不同的人也会衍生出不同的结局。

　　但，事情发展到当时那个地步，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你也有责任，”许知夏毫不留情地说道，“哪有人题不会做还能那么自以为是啊。”

　　“那我后来不是认识到错误了吗？”可能是刚运动完，方铎脸上有点红，后半句因为不太好意思，声音还低了一度，“我还去你们班找你要给你道歉了。”

　　“啊？”许知夏唇瓣微张，一脸迷惑，显然是对方铎道歉的事情毫无记忆。

　　“啧，”方铎看他反应就知道他根本不记着，“你还说我自以为是，你这不就是目中无人吗？我那么大一活人去找你，你连个印象都没有？”

　　越想越觉得许知夏离谱，方铎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脸。

　　许知夏被方铎“目中无人”这个说法给弄的哭笑不得，但又确实不记得，只好一边躲开他的魔爪，一边喊上温小清跑路，“小清走了，回去上课了。”

　　被点名的温小清正和郑欢聊得热火朝天，听到许知夏喊他意犹未尽地住了嘴，“那我们走了，下次一起吃饭啊。”

　　刚走出去两三步，方铎看着许知夏跑路的背影，声音不高不低地喊他，“许知夏，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一起吃饭啊。”

　　许知夏脚步一顿，没回头，扯着温小清往回走，反倒是温小清不解地“啊？”了一声问许知夏，“什么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下节历史课，”许知夏一点都不突兀地转移话题，“你卷纸写完了吗？”

　　“草！”温小清如遭雷劈，“我光顾着给他们加油去了，快跑知夏，回去卷纸借我抄抄！”

　　下午日头正盛，只有树荫下还算凉快，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拉扯着朝教室跑去，路上有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