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开门见山 ...
-
随着屋外脚步渐远，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坐吧。”
常安示意我。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
不知为何，这场面竟要我回想起了与王俊安一拍两散的那天。
“景珊，我很高兴你能回到清苓身边。”
我也很高兴回到她的身边。
我在心里回答。
“过去一个月，我不仅在了解清苓和温欣，顺便还了解一下你。”
“怕是，也顺带调查了王君也吧。”
我开门见山。
听着，常安先是一愣，忽而大笑。
“我说的是了解。”
“调查更贴切。”
我打断他。
“哈哈，你是真的很聪明。”
“对职场人来说，鲜见有人能逃得过人走茶凉。但这词似乎怎么用也用不到你身上啊。”
“怎么？是想替王俊安劝我回去？”
听见这个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的名字，常安敛了敛脸上的笑意。
“看样子，你也调查过我咯？”
常安十指交扣着，抱拳抵在下颚，一脸玩味儿地望着我。
“了解。”
我学着他的语调，回应。
“只不过是在接到你的第一通电话起，对电话号码的来源有了一些好奇罢了。毕竟，在那个时候，连我现任老板都不曾知晓我的号码。”
是的，在叶清苓玩失联的第二天，自我接到那通来自常安的，要我去酒店“解救”叶清苓的电话开始，我就在想是谁暴露了我的私隐。
思来想去，我只能想得到王俊安。
而我的推测，后来也在我的前助理小文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我，王俊安，常安，我们三人唯一的交集，就只有那场差点从我记忆里抹去的，与华娱合作策划的红毯秀。
“哈哈。”
常安大笑，
“我只不过是突然想起我们两家公司曾合作过一事。”
与我猜想的无异。
“但可惜的是，策划部只留了你们公司的电话。我没辙啊，就只好打个电话碰碰运气。”
“老公司。”
我纠正。
常安闻声，抬眸睨了我一眼，却并没有做过多的反应，只是继续说，
“对于你的离开，王老板确实是满心地不舍啊。听着来电是找你的，他立马接过了电话，开口第一句便是向我询问你的下落，接着又追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打住。”
听着常安在一头娓娓转述着王俊安的“心意”，我开始不耐烦，忍不住出声打断，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对于感情牌，我固来都接不顺手，这点，他本不该忘的。”
“就一点情义也不讲了？”
他问。
可笑。
情义？当初为了保住公司要把我推给王君也的他，和常安口口声声说念旧情的也是他。情义？在他王俊安的眼里怕是钱意才是真的。
“常经纪。”
“说客这个身份，真的不适合你。”
我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道，
“现在，能决定我的去留的，只有叶清苓。”
“诶，我不是这意思。”
瞧见我一脸的严肃，常安只好轻松起语气，
“回不回去当然还是得由珊姐你说了算的，我只是，拿人的手短嘛。”
“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入我们这一行？难道真的是为了叶清苓？”
“我是为了钱。”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话可不假，我起初确实是为了钱。
“哦？清苓开出的薪酬还能高过策划？据我所知，策划一场活动，光提成就能顶艺人助理一个月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常安话里藏话，从我在他对面坐下就开始了。这委实要我不自在。
听言，常安正了正身子，收起了轻松的姿态，声调忽而变得低沉，
“景珊，实际上，我希望你踏进这个圈子，是为了她。”
他说着，有意将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似乎试图想从中寻见些端倪。
“我在华娱的这些年，手里头带过的艺人没有过百也近百了。像艺人和助理情愫暗生的，我见过不少，但，像某些不同于主流的感情，我只见过暗涌，少见有激流。”
说着，那双深邃又意味深长地落在了那只套在我指间的戒指上。
“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你能懂我的意思。”
“清苓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冲动，任性，甚至对某些感情充满着幻想，就像与她同龄的普通女孩子一样。但，与之不同的是，聚焦在她身上曝光度可由不得她普通。只要她在这个圈子一天，盯着她的眼睛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纸。
他将文件纸在桌上调转了个方向，推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这纸上密密麻麻框好的，是叶清苓这一个月的工作安排，我手中的这一大叠都是，而且，这绝大多都标明是需要同林温欣一起出席的活动。
“我算是半个商人，我看中某个艺人，就像看中了一件可以为我创造更多利益的商品一样。但对着清苓，我却从未视她为我的牟利工具。说实在的，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她同那些争相斗艳的女艺人不同，她灵气露角，却总能做到独善其身，她不爱争抢，向来只想做好自己的事。这种艺人在圈内是非常少见的，所以我也真心希望她能走的更远。”
常安的直白让我有些无措，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问。
“你知道的，我同你说过，我并不想让清苓给林温欣做嫁衣。但是，由于王君也那一方的资本介入，华娱的上层看在钱的面子上，也打算把温欣签到华娱来。”
“而这样一来，本该给到清苓的资源都会往温欣身上去。”
听着常安的剖析，我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手中的纸张更是不得幸免被我攥皱了一角。
又是王君也。
从《破生》这部剧的投资开始，到后来有预谋的选角，打着华娱老板亲自下场为叶清苓谈剧本的名头，哄着叶清苓进组参演，他本就有意要将叶清苓置于“死地”。不，这种报复心理的开始，应该可以追溯到那场“爱而不得”的婚礼。
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让林温欣进娱乐圈的背后，定是少不了他的撺掇。
“按你的理解，华娱上层目前的意思是要清苓给林温欣作陪是吗？”
“我想，这应该是王君也的意思。”
常安纠正。
“我始终想不明白，一起长大的三人，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景珊，这其中是不是和你也脱不开干系？”
常安说着，目光忽而变得犀利，双眼直勾勾地盯住我的双眸。
这次，我没有躲开他的凝视，我正视着他，说，
“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我们三人第一次见面的时，你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听着我的回答，他先是不露声色，继续满含深意地与我对视。直至半晌过后，于他那张绷紧的脸上才忽而露出会心的一笑。
“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叶清苓做他人的牵线木偶。”
我放下了手中的通告单，对着常安笃定着。
“我也不愿。但，你能做什么？带她走吗？”
常安简单一句，竟死死地堵上了我的嘴，并轻而易举地推翻了我的义正言辞。
“娱乐行业是靠资本吃饭的。王君也可以靠着砸钱在华娱这样的影视巨头的公司只手遮天，你觉得其他小公司还能招架的住吗？你要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娱乐公司会因为一个新晋艺人和资本家作对，退一步讲，你带她走了，她也愿意跟你走，那你有想过吗？离开娱乐圈她还能做什么？酒吧卖唱？跑群演？别傻了景珊，你可以重操旧业，但叶清苓可没有旧业可以重拾，娱乐圈就是个圈，一旦进了圈，她就逃不了，而出了圈，她也活不了。”
常安这番颇为刺耳的说教，不禁要我想起妈妈那句，
“路的平坦与否，取决于能力与地位的高低。”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这话的分量。
“景珊，如果你真的想陪清苓走得再远一些，或许你可试着去接手她商务上的事，自己做她的经纪人。这样一来，至少你可以决定她演什么戏，一旦手握了资源，你想带她走，就不再是空谈。”
我听着，沉默，半晌，
“常安，我对你，始终说不出谢。”
常安一愣，又笑，
“你不用谢我，我也不值得你谢。我只是不希望和你站在对线上，你是个聪明人，说不定哪天，我还指望你能拉我一把。”
离了常安的办公室，我径直朝着直播室走去。
常安的一番话，似醍醐灌顶，我脚步坚定着，暗自在心底下了某些决定。
直播室的门半掩着，在凑上前去推门而入之前，我还是心有余悸地止了手上的动作。
我承认，我害怕再次撞见刺痛内心的一幕。
叶清苓，你要是敢再来这么一遭，那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找见我。
我咬着唇，在心里拟着决定。
我没有透过门缝打量，而是落落大方地推开了门面，许是推门的动作大了一些，着实惊得屋内二人一跳，
叶清苓见着我，忽而从沙发上站起来，连忙迎了上来，
“珊姐，他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
“没事，就工作上的事。”
我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对上了远处正倚靠桌边儿，同样与我对视的林温欣。
“你跟他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谈，你是我的助理。”
见我眼神没有在自己脸上停留，叶清苓瞬间垮了脸，肉嘟粉嫩的嘴噘得老高，歪过脑袋，一张忽而放大的精巧脸蛋实实地挡在了我的眼前。
“是我不够好看吗？”
被她一脸哀怨的模样逗乐，
“你最好看了。”
“那你眼睛瞎瞟什么呢？”
她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双灵动俏皮的眉头也随之紧锁在了一块儿。
清苓，如果我接手你工作上的事，你怎么想？
我想着，却没有直接问出来。
我对着她笑，轻轻摸了摸她的下巴，安抚着。
“你们……”
不知何时，林温欣已然走到我们身旁，她呢喃一句，双眼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我手上的戒指。
瞥见她炽热的目光，我下意识地躲了躲手。
见状，面前的叶清苓却是落落大方地牵住了我那只落荒而逃的手，刻意抓着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指，牵引着它指了指她的额头，
“珊姐，这种天气居然还有蚊子，哪不咬非咬我的额头，痒死了。”
我先是一愣，又见着叶清苓一脸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的模样，
这死小孩，就是故意的。
我看着她额头芝麻大的红点，指腹用力一点，
“那你怎么没有咬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开门见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