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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新欢 旧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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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你这整天把自己闷房间里做什么呢。”
“妈,我只是想睡觉。”
回到老家已经快有半个月。离开H城的那晚,我想过回到W城,但当我孤身站在机场大厅,看着轮屏转动的航程信息屏的时候,我还是订了回家的机票。
手机被几十通未接电话打到电量告急,我没有为它续上电,任由它安静着,沉睡着。
离开H城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常安,
“景珊,你为什么就不能继续以助理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
“我做不到。”
我回他。
话末还有一句,被我藏在了心里。
我,不想做第三者。
我想着,掀过被子,盖住脑袋,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时隔半月,病房内发生的一幕,仍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就像被蒙了层雾一般,在眼前挥之不去,
又一次,再一次,在这段不长的时光中循环反复,不断折磨着我。
那一场意外,好似秋夜里的一道惊雷,劈落我的头顶,将我惊醒,又似刀斧落在我和叶清苓之间,化为一道鸿沟,不由得谁人再去越界。
叶清苓在当晚就转去了普通病房,玻璃碎片并没有伤及要害。
晚些,常安打来电话,要我放心些。
我感谢他,但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去见叶清苓,
我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朝宾馆的方向走去,
我不明,此刻的魂不附体,是出于对叶清苓伤势的担忧,还是因为林温欣的那句底气十足的“宣告”,又或者是因为常安的那通劝退电话。
十几公里的路程里,时有出租在我身边缓行,他们朝我按喇叭,问我要去哪。我却像只拆线木偶,只知道木讷地挪动着脚步,走到脚底起泡流脓,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回到宾馆,安保将我拦了住,见我一身血迹,嚷着要报警。
是大堂经理认出了我,认得我是叶清苓的助理。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她的助理。
宾馆内,到处都是叶清苓的痕迹,到处是她的气息,那张沙发,那张床。
我看着房间内的一切,我终是发了疯,我想见她,我发了疯地想要去见她,无关身份,无关其他。
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丢下?就因为林温欣那可笑的理由?温景珊,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需要一个去看她的理由,一个能说服常安,说服我自己的理由。
我走进叶清苓的房间,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她那么爱美,一定很嫌弃蓝白条纹的病人服。
又想起她背上时而复发的疱疹,记着昨夜帮她把药膏放在了床头。我望去,床头柜却是空空如也,那一定是被她收进了抽屉。
我想着,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我无意窥探她的秘密,只是,抽屉里的一方相框太过夺眼,我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相框,照片上的人正是叶清苓和林温欣。
两人看起来才十几岁的模样,笑靥如花地牵着手在沙滩上奔跑着。
目光被扣紧的十指上的那对草藤戒指吸引。
“你真的不知道藤戒的含义吗?”
脑中不禁响起叶清苓的声音。
我想,我现在知道了。
我放下相框,伸手去拿抽屉里的药膏,不巧,竟见着一只藤戒静静地在它的旁边躺着。
我没有去拿起,因为,它不属于我。
关于爱情,它可以有过去时,也可以是进行时,也许还会有未来时。
而我,要我们的爱情历久弥新,坚不可摧。
我收拾好一些,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便往医院赶去。
到医院时,夜已深。
医院门口仍有蹲守的记者,我戴上口罩,压低帽檐,躲开记者,从侧门溜了进去。
我甚至不用刻意从护士那里问到叶清苓的消息,一上到住院部的五楼,远远便见着了常安,当下,他正站在一间病房门口和《破生》的导演交谈着什么。
我躲在墙角,直到二人离去,才敢走向前去。脑中不由自主地演练起见面时的场景,
我想,我一定会狠狠嘲讽她,嘲讽她若假似真的演技,又在惹得她噘嘴生气的时候,趁机低首亲吻她,并贴着她的耳畔告诉她,那一刻,我有多怕失去她。
我这样幻想着,
而当我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见到的一幕,竟要我建设已久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崩坍殆尽。
房间内,叶清苓倚靠在床头,一手环着林温欣的腰肢,两人正吻得动情,吻得忘我。
坚不可摧…
我笑,
原来历久弥新的,坚不可摧的,是旧情。
心头又一次传来绞痛,疼到叫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呼吸。我收回目光,回过头却看见了常安。
他走向前去看,恍然,
“麻烦帮我转交给叶……”
我不想再说下去,只是把药膏塞到常安的手里。
“景珊!”
他在身后喊我,他越是喊我,我走的越是急。
直到逃离了H城。
“你到底是怎么了嘛。”
妈妈还在门口问询,
我起身,开了房间的锁,又躺回床上。
妈妈推门进来,睨了我一眼,掀开窗帘,说,
“想睡也不至于睡两周吧?”
初秋的暖阳突然闯进了昏暗,我只觉刺眼,
“瞧你这死鱼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哪个男人抛弃了呢。”
“妈,抛弃我的,是个女人。”
我说着,满嘴的苦涩。
妈妈并不理会我的胡言,随口搭腔,
“被谁抛弃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
我没有做声。
“你打回家的钱,我可都给你存着呢,拿着这钱出门逛逛,包装包装自己,顺便再相个亲,认识认识新的人,哪个不比现在强。”
妈妈还在一头唠叨着。
她知道,我愿意开这门,也意味着愿意走出去。
我换了件卫衣,拖着拖鞋,在小区周围溜达着。
离开小城已有六年,城市景色如旧,公园里的丹桂按时在这初秋里飘香,鬓白的老人三两的围树下谈笑,青涩少年会拖着腼腆少女的手在河塘旁的小道上漫步,借着余晖道尽心事。
小城总是习惯为路过的人按下慢放键。惬意与悠闲,是这座城市送给居民的礼物。
如果,我安于现状,一毕业就回到这座城市,也许我也会同它一样慢下来。按时上班,下班,相亲,结婚,而不是像个刺猬一样钢筋混凝土间蜷缩了六年,又在六年后遇见了和我一样刺头刺尾的叶清苓。
我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她。
我甚至觉得不远处那道瘦削高挑的身影就是她,我一定是疯了。
我转移了目光,在天色渐昏的时候,回家。
吃过饭,我主动收拾着碗筷,
妈妈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听她说,她最近迷上了一部短剧。
“这两个小姑娘可真养眼啊。”
她在一旁磕着瓜子,对着电视里的虚无连声赞誉着。
“有你闺女养眼吗?”
我说着,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凑了过去。
我瞥了一眼电视屏幕,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
是《破生》的首映发布会。
叶清苓牵着林温欣的手走过红毯上,两人着一黑一白的晚礼服,缓缓登台,看起来很是登对。
主持人在旁问着一些擦边的话题,她们二人暧昧不清的回答,惹得台下一众连连尖叫。
她们笑得很开心,就像那张照片上的一样。现场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林温欣甚至主动凑上前亲吻了叶清苓的脸。
“哇,这是粉丝福利吗?”
主持人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又说,
“真羡慕这样的友情啊。”
“这是爱情!”
台下有粉丝纠正,又惹得一阵哄笑。
“可真行啊,没想到两个女孩子搞恋爱,比男女朋友更上头。”
“妈,你什么时候对这种题材感兴趣了。”
我藏起酸楚,面上处变不惊着。
“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啊。”
“你看这个叫叶清苓的,这姑娘高高瘦瘦的,可真是耐看啊。”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我在心里笑,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我怎么听说这个林温欣啊,已经结婚了的啊。”
“娱乐圈的是是非非,谁知道呢,再说了,这些明星艺人结婚搞婚外情的不是很常见么?”
“说的也是。”
妈妈应着,也不再多说。
“我回房了。”
“不陪我看吗?”
看什么?看旧爱还是新欢?
我摇了摇头,径直往房间走去,
“诶,回房间记得把你那手机电充上啊,昨天让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人家男孩子说你不通过,伤心坏了,搞得我可不好意思了。”
“妈,你又乱点鸳鸯谱。”
我不满。
“这回可没有乱点啊,这人你认识的。”
她总是这样驳口。
“好啦好啦。”
我敷衍着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