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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撒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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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臻离开后,她和周时衍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公园晃了下。
夜色渐深,远处层层堆叠的楼房与大厦,显得周围更加空旷宁静。
脖子上忽然一阵温暖,甯羊愣愣地停下脚步,周时衍将身上的羊毛围巾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围巾上还带着他体温的热度。
“越晚越冷了。”周时衍伸出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自然地牵起的她的手。
甯羊忽然停在了原地,周时衍疑惑的回头看她。
树阴下甯羊的头发松软的披在的脑后,小脸在寒冷的冬夜被冻得有些通红,连带着眼眶都有些红红的。
“甯羊,怎么了?”
“周医生。”
周时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眉,“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你叫我……”
甯羊鼓起勇气开口道,“我仔细想过了。”
“我想,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对不起,当初太轻率的答应了你……”
周时衍停下了没有说出口的话,手却没有放开她。
其实周时衍知道,自己比所有人预想的,甚至是甯羊认为的,都还要更早,就对她动了心。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对眼前的人心中弥漫的那种令他陌生抗拒的感情。
如果有天甯羊问他喜欢她什么?他还真答不上来。
他向来不信命运那一套,更不耻医院科室里的一些人,明明家中已有妻子,却仍会对源源不绝的漂亮的实习生动心,他从来都是谨慎地克制着自己,主动暗示他甚至向他明确示爱的人一直都不少,只不过他向来恪守本分,界线,跟自我的坚持。
他不是没有抗拒过,爱上一个这样年轻漂亮,前途正要开始的一个女孩,他不是没有抗拒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破防的,而再次回神,他的心理就只有她了。
他甚至都没想过要放开她。
……..
甯羊垂在另一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抬起头,混杂着复杂情绪却不失坚定的眼眸,对上了周时衍平静温和的视线,对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原因?”周时衍的声音跟他的眼神看起来一样平静,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但下一句问出口的话,却又将他刻意筑起的平静给碎了一地,“…….比起我,你更喜欢韩臻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周时衍觉得自己心中的酸水就要溢出来了。
他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竟如此的沈不住气,问出这种这么孩子气的问题。
只是看着甯羊低头默不做声,那种心中酸涩的感觉更甚了。
甯羊想回他当然不是,以她重生的年龄看来,韩臻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优秀的大男孩,她喜欢他,可是是像朋友那样的喜欢,甚至带着一点长辈关爱的喜欢。
她不能跟他再一起的原因是,这个时机不对,她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去面对、处理,前方凌薇、卫然的虎视眈眈,后有公司股权以及母亲生前受尽折磨的大仇,还有介入此案的人到底是不是甯钧璨,哥哥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而只要她和周时衍在一起,她丝毫不能顾及这些事。
因为她的脑里、心里、每一刻,每一寸都被少女般恋爱的感情给填满,无暇顾及这些纷争,甚至想任性的暂时不再去想。
而且最重要的是,关于断送周时衍医师生涯的那场医闹,如果因为她跟周时衍关系太过密切,导致她不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审思复盘整件事,那她阻止这场悲剧的机率就微乎其微。
她不能让自己陷入局中。
这一世在解决所有问题之前,她终究不能任性地为自己而活。
“我明天就会收拾好行李,搬走,谢谢周医生这段时间的照顾。”甯羊心里很难过,难过到她根本没办法抬头看向周时衍。
因为她发现,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中的后悔跟不舍,比她刚才在心里预想的还要浓烈。
短暂沉默的几秒后,顶头传来一阵微乎其微的叹息。
“我知道了。”周时衍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她的手,然后往前走往停车的地方,“先回家吧。”
“恩。”甯羊低着头,静静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雪还在无声的下着,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上枝干上,像初生的一朵晶莹的小花,那条带着周时衍体温的围巾,还温热的系在她身上。
是那么的温暖啊……….
………..
翌日,甯羊特地请了一天假,整理行李。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没想到却得到父亲甯旭因为遗漏了合约的部分细项,还需要多留二天才会回来。
没办法,她只能先到饭店住了。
甯羊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很久,想到昨晚即将进房前,周时衍对她说的话,忽然有点想掉眼泪。
回神发现桌上的牛皮纸袋,里面厚厚的一叠,好像是为了准备科研的论文,她看过周时衍这几日值班到很晚,回到家后,还是会盯着电脑认真的敲打着键盘。
她决定帮周时衍送去医院,顺便再好好跟他,道别一次。
到了医院门口。
她呆站在门口给自己一阵打气,甯羊甯羊,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就不能像现在一样这么三心二意,等等就直接将东西放到他的办公室桌上,然后果断地离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走了进去。
走到五楼的时候,经过加护病房的楼层,忽然听到一阵骚动,隐隐间听到了女孩子惊慌失措的呼叫声,甯羊犹豫了下,还是往走廊走了过去。
平时里,安静的只能微微听到生理监测器逼逼逼声音的楼层,此刻却隐约传来哭喊声。
甯羊提着心,又走上前一小段——
没想到眼前的场景直接把她吓呆了!
脑中忽然想起了韩臻给她说过的别所医院的医闹事件。
只不过眼前这个好像远远比韩臻描述的要更可怕。
甯羊还来不及回过神,便看到两三个护理师,拼命往她的方向跑来,不知道谁朝着她大喊快跑,甯羊哪里见过眼前的景象,其中一个护理师捂着手臂的伤口,鲜血在她的护士服晕染成一大片刺目的血迹,甯羊看到了后面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男子,手里拿着水果刀,拼命地朝他们追赶。
她亲眼看到男子拿着刀朝一名烙单的护理人员狂刺,护理师一直尖叫哭喊,然后另一个医生想去帮忙,用手去挡,甯羊看见那把刀直接刺穿了他的手背,这一切都是在非常短的时间下发生,手被刺穿的那位医生忍着痛,拉起了跌在地上重伤的同事,拼命的往她的方向跑来,男子追上又刺了他的后腰一刀。
鮮血噴灑了一地。
———我们看电影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再遇上类似的情形,可能会能力爆棚,所向披靡,但事实上甯羊被吓到连跑都忘了跑。
甯羊最终在那零点零一秒之际,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将长廊的医疗推车,推向那个不断朝大家挥刀的男子。
手中的牛皮纸袋也随之掉落在地上,里面的资料散落一地,甯羊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呆掉了,这个不就是邓熙明给他的,那份原本要寄往医疗检举机构,却被拦截下的报告。
周时衍每天那么晚回来,还在整理这些,这么说,那个介入她母亲案件的人,没意外就是周时衍。
她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谋划的事并且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帮她嘛…….
就这片刻的出神,让她彻底沦为逃跑人群里烙单的那一个。
生死关头,她快速回过神想跟着大家奋力的往前跑,可她没想到,她没跑上两步便因为太紧张,跌倒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带着愤怒的表情,双手握着刀子,朝她刺来,刀子片刻间刺穿了她的左胸。
顿时间,甯羊在脑子只闪过了韩臻曾和她提到的一场凶杀,穿入性伤害将会造成开放性胸部伤口,如穿刺动脉,拔出刀子。刀子被拔出的时候,鲜血喷涌,由于动脉压力巨大,短时间大量血液涌出,失血,休克,死亡。
那张恐怖的脸孔带着狰狞的表情在她眼前放大数倍,甯羊心想,她死定了,对方不但会拔出刀子肯定还想多刺自己一刀。
在极度惊恐之间,她看到了韩臻那张惊恐愤怒的脸,韩臻不知道上哪拿了灭火器对准男子的脸用力砸了下去,男子一时之间受了惊吓,反射松开了握着刀的手,反射性地往后躲,但还是被灭火器稳稳地打上了头,医院里的几名保全也四面八发地将男子牢牢压制在地上。
……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胸前插着的那把水果刀,许是看到了韩臻,甯羊后知后觉的哭了出来,“血!韩臻,我好怕!”
甯羊一激动,随着剧痛,胸前的血液也瞬间涌了出来。
“放轻松,不要用力,没事的,你会没事的!”虽然安慰着甯羊,可是看着那把黑色手柄的水果刀,直直地插在甯羊左胸前,已深入不见刀身,韩臻的声音透着难以抑制的慌乱。
“快点,推车!手术室!手术室!”
她向拉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拉着韩臻的手,晕过去之前,她听到了韩臻比她惊恐的声音,大喊着。
韩臻看了一眼伤口的位置,抱着甯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比谁更清楚,这一刀可能刺穿了心室,就算把刀子拔出,刀子刺入心室,心室肌肉虽十分强壮,伤口会自动闭合,但只要血液流进心包,使心脏无法舒张,就会从而导致心脏停跳,想到这韩臻闭了闭眼,难受的无法呼吸。
医学院就算再混的学生都知道,血液流入心包,几十毫升的血液就足以致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