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赴彼此》惹欢吖

1、序

　　天黑了，只有这个时候她最接近真实，没有白日里行走于人群间的恐慌无助，也没有与人交谈时谨慎多疑时刻准备着针芒朝对。她拉好窗帘背对着窗坐在书桌前，摸索了好一会在抽屉里找到了一盒火柴，打开还剩一半的香薰蜡烛点燃。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那盏玻璃里跳跃的火苗，把手虚掩在光上像是要触摸什么，没一会儿她又坐起来转过头看向门口“你来啦。”
　　我走向她坐在她身后的床边，棕黄色的烛火映在墙上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模糊的影子。
　　“你今天的低马尾扎得很好看。”她转过身看着我，抬起手拨弄我额前那几缕碎发，“柳叶眉，巴掌脸，你今天倒像是有微醺的模样了。”
　　“惹欢！”
　　我惊讶于这个名字，但很快就明白，她是在叫我。
　　“我喜欢今天的你，像是书中说的摇曳生姿、顾盼生辉，这样的人才值得别人去幻想、勾勒，然后感叹前世今生。”她趴在椅背上眼神略显暗淡“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那么现在的我对于前世的我来说真的是福泽积攒吗？还是说，来这世间一遭受最大的惩罚？”
　　“惹欢，这个世上最不讲道理的就是因果了。我没害过任何人，为什么都没放过我？”
　　我听着她喃喃自语讲着那些听上去不着边际没有逻辑的话，看着她眼眶里的泪珠急促下滑，身体颤抖着却不肯哭出声。我有时候在想告诉她算了，哪怕那些话再怎么组织词语都显得过分残忍，至少她不必再夜夜辗转反侧拉扯着自己追问原因。可是每一次我想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我突然想到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好像十年前我们就是这样的尴尬氛围下相遇的。不一样的是，那时候至少可以从她眼神里看出些想要反抗的不甘。
　　所以，她才会撑到现在吗？
　　那是不是人有所不甘就会想要活下去呢？
　　或者，是不是彻彻底底的看清就能有个决断？
　　我萌生了一个念头，我不想她这样活着。
　　我想救她！哪怕这种拯救后的结果与活着天壤之别。
　　我拉起她往外跑，这是我第一次“抓住”她的手，我想应该是意料中的冰冷。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了软红香土、八街九陌的世界我们才停下。这个世界似乎与都市无异，但每个人眼神近似相同，看不到希望也没有绝望，每一个人都像是木偶游走。
　　“惹欢！”我看向声音传来的那边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示意易语在这等我，一个人走向远处。
　　“你终于还是选择带她来了。原本虽是苦但她有人陪着，抑制着浑浑噩噩尚能苟且。现在让她自己搏斗，要知道结局未必会比原本的好。”
　　我知道，这里只有两条路，生或死。而我懂她，相比其他人来说，死于她而言是奢望，但如果一定要她活下去也不是非要给她一个理由，只要她能够直面过去就好。
　　我转过身看了一眼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相见。
　　从前细数伤疤或是两难选择她都要我陪着，而这一次需要她自己选择，也只能她选择。
　　“再见。易语。”
　　她叫易语，是个抑郁且分裂的女孩，从她十三岁开始这是第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