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食者》无奈清晨

1、第 1 章

　　最近附近的小区似乎有一些怪事发生，听邻居讲，那个小区的路上时不时会出现一条衣服的残布，没有人注意是从哪户人家飘出来的，也没有人清楚是什么时候掉落的。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十天左右。对这些东西，我向来很少相信。
　　我睁开惺松的睡眼，看了一眼闹钟 ，已经七点半了。
　　我觉得自己很是疲惫，律师事务所的琐事让我烦乱不堪，还有复杂的人际关系逼得我发疯。一个月前，一直针对我的主任把我手中一个快要处理好的案子移交给了新来实习的赵律师，后来我才知道，这人是他的侄子。
　　我的收入直接折半，导致我现在有些拮据。正好也是那天下午，体检的结果也出来了，我顺路把它取了回来，路费就花了我不少钱，之前的一大笔开支已经让我身无分文了。
　　哎，生活真是不易。我一边喝着早餐奶一边打开了电视，这源于我喜欢关注早间新闻的习惯。
　　电话拨通了，我请好了假，准备在家休息一天，顺便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生活，手里剩下的钱不怎么多了，之前还有一大笔的支出。
　　此时，新闻的内容吸引了我：“今晨，在郊外的河中，警方发现两具男尸，经确认，证实是日前已经失踪的XX律师事务所主任赵XX以及他的侄子赵X，据悉......\"
　　我手中的早餐奶掉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
　　这......
　　我急忙收拾好东西，简单打理一下自己，由于贫穷，我租的房子离那里很近，就步行到了现场。
　　陈警官是我的老同学，他是个破案高手，我也会时常听他讲一些案例，并且站在我的角度给他分析。
　　他在远处看见了我，便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今早有人来这里野营发现的。”
　　“这地方还有人来野营？”我无法理解。
　　“是啊，我也不理解，但这不是重点，他们要是不来，这两个人估计还发现不了。”
　　“说的也是。”
　　陈警官突然严肃地看着我：“我要没记错，这是不是就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为难你的赵主任还有他侄子？”
　　“没错，我今天早上新闻看到的，一看到我就过来了。”
　　“这事不是你干的吧。”
　　我看着他，然后轻轻的笑了笑：“你觉得呢？”
　　“我就是问问，眼下，我们得着手调查了，你肯定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况。”
　　“那就还按照老样子来吧，你们都发现什么了？我给你分析分析。”
　　陈警官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很奇怪，一个月之前这俩人就失踪了......”
　　“那这就可以证明不是我干的。\"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手上总共两件案子，老赵拿走一个后，我就出差去外地把另外一个案子处理好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然后，我们发现这两个人可能都是死于对方之手，他们身上有搏斗的痕迹。”
　　“是因为侄子对抢我案子这件事感到不忿了吗？于是就和他叔叔干了起来。”
　　“你觉得可能吗?”
　　“毫无可能，但是这两个人有什么理由打起来吗？像小孩一样抢东西吗？”
　　“目前还不能确认，但是他们似乎真的同时杀死了对方。”
　　“数一二三一起捅对方吗？”
　　“有可能，不过现场只有一把刀，似乎做不到你说的那样，除非侄子捅完叔叔后把刀拔出来交给叔叔，让叔叔给自己来一刀。”
　　“他俩是正常人吗？”
　　“这一点应该不会有意外。”
　　“那应该就是还有第三个人在现场了。”
　　“那总得有什么理由吧，不可能第三个人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搏斗，最后上来解决掉活着的那个吧。”
　　“现场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吗？”
　　“一把刀，一副手套，目前第一轮搜查估计也就这些了。”
　　“那等等法医结果吧，还有监控，有什么情况你再告诉我。我先回去歇会，最近真的好累，我今天还请了个假。”
　　“行，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回到了家中，事实上，我对这对叔侄的死毫无同情之心，本以为当我看见他们尸体的时候，我的心中会涌起一股怜悯之心，但现在看来，我只出现了大仇得报的快感，报应终究是来了！
　　下午，陈警官给我打来了电话：“监控基本上没拍到什么，这也难怪，那一片刚刚开发，还有一大片田地没收过来呢！监控设施也不完善，就主道那有一个，不过说来也奇怪，即便就这一个摄像头，也应该能拍到过往车辆啊。”
　　“这一片确实就这样，我在这住了这么久，早都习惯了。对了，法医怎么说？”
　　“法医在赵一，也就是侄子的胃中发现了一块还没有怎么消化的蛋糕，根据他的推测，这两个人最近一段时间有暴瘦的倾向，有可能是因为还有重大疾病或者绝食所致。”
　　“打死我都不相信那老混蛋会绝食。”
　　“法医认为很有可能是他们被人控制住了，并且不给他们食物，让他们饿到忍无可忍，最后在他们面前放一块蛋糕，一把刀让他们自己选择。”
　　“这多少有些荒诞了。”
　　“但我觉得这确实是解释他们两个搏斗的最好答案，不过多少有一些残忍。”
　　“也许吧，或许是理所应当。”
　　“这话怎么说？”
　　“先抛开这老混蛋恶心我这件事，他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我虽然就是个小律师，但我起码知道什么案子该接，什么钱该赚，但他明显毫无底线，我简单给你说说。”接着，我啰里啰唆地和他讲述了他是如何劝被奸杀女孩的父亲刘成和富二代朱羽和解，又是如何帮助出轨女人药忠贞在法庭上战胜自己的丈夫宋钟获得全部财产的事情，诸如此类。
　　“确实禽兽不如！”陈警官叹了一口气。
　　“他得罪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事，我真的一点都同情不了他。”
　　“但他还是死了。行，就先这样，我下午去查一查你说的这些，晚上出来喝点啊，看你在这萎靡不振的。”
　　“行，晚上见。”
　　傍晚，我来到了约定的那家餐馆。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那个刘成，前段时间回家串亲戚去了，一回家就碰到女儿被奸杀这件事，之后又稀里糊涂地被骗签了什么和解书，答应的五百万赔款现在才到手八万，不过我看他最近好像正准备上诉，我去他家的时候，他上来就问我是不是调查那个律师的死因，然后就一直和我骂那个律师，最后又说什么正在准备东西，不过后来又不和我说是什么了，八成是怀疑我可能是那个富二代派去打探消息的了。他说的基本都是实话。”
　　“那个宋钟呢？”
　　“他好像也是个律师，不过，说来奇怪，他和他老婆复婚了。”
　　“啊？”
　　“你没听错，相信自己，就是复婚了，反正现在住在一起呢。”
　　“你信吗？”
　　陈警官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没准是因为爱情吧。”
　　“哼。”我冷笑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
　　“你这人心里怎么这么阴暗呢？”
　　“你相信一个男人有着无私的胸怀，宽容地原谅了一个给他戴了绿帽子又想夺走他全部财产的女人，并最终爱死灰复燃，两人复婚的故事吗？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确实有必要再调查调查。”
　　沉默了一会，陈警官再次说道：”你说他们俩为什么会在哪个地方呢？”
　　“应该是被绑架的吧。”
　　“反正他们肯定不住那就是了。”
　　“这是自然！”
　　“那既然绑架，他为什么不要赎金呢？还是说，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报复呢？”
　　“我赞同第二种可能性。”
　　“那好，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个问题，你说如果绑架的这个人没有开车，他会怎么搬运尸体呢？”
　　“你是想说步行？”
　　“有这个可能啊。”
　　“搬运两具尸体？”
　　“可以搬两趟啊。”
　　我若有所思。
　　“尸体发现的地方离最近的小区最近都得三四公里。”
　　“这个地方开发的不算太久，所有小区住户加在一起也没多少，所以应该没那么难调查，而且，我突然想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你听到的那个传言。”
　　“那个小区？你真的相信有这回事？”
　　“如果是真的，也许就是他们俩通过这种方式向外界传递求救信号，这样就能找到他们一直被拘禁的地方了。”
　　我点了点头。
　　“行啊，这案子这么快就让你摸出头绪了。”
　　“别，你还是等破案了再夸我吧。”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因为新来的主任即将上任，再也不用受他们的窝囊气了，我感觉自己由内而外地感到兴奋。
　　到达办公室以后，我激动地和每一位同事都打了招呼，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拿出了一袋咖啡，去接水，突然，我的脸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随着我的定格而停止，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呼吸。
　　新来的主任走进了事务所，他和大家一一问候之后，便告诉我们准备开会。
　　他是宋钟！
　　由于以前他来过我们事务所，所以我见过他，当时他和她的妻子剑拔弩张，和今天这个满面春风的人完全格格不入。
　　会议的内容主要来说就是一句俗话：新官上任三把火，以及一句成语：杀鸡儆猴。
　　他开除了与前任主任关系好的几名同事。
　　会议结束后，他把我留了下来。
　　我感觉尴尬至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坐。”他笑着看着我，又看了看他面前的椅子。
　　我慢慢地坐了下来。
　　“你应该认识我。”
　　我点了点头。
　　“我要是没了解错，这个事务所，你和前任主任的关系最差，他还曾经把你快办完的案子交给了他的侄子，而且，你还认识一名警官，对吗？”
　　我再一次机械地点了点头。
　　“所以，眼下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办好了不仅可以帮你报仇，还能解恨！”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拿出抽屉中的一份卷宗。
　　“这份卷宗里有着足以让他们全家都身败名裂的证据，”他一边看着我一边说道：“把它交给你的那位警官朋友，相信我，罚款会压得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接，实际上，我觉得将私怨迁怒到家人身上是不对的。我拿起了桌旁的水杯，端到嘴边的时候却感觉不怎么口渴，于是我又放了下来。
　　但是不接我就会在新主任上任的第一天得罪他，这时，我的脑海中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东西......
　　我接过了卷宗，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事成之后，你会有五万的收入入账，这是你上个月工资的补发。”
　　我没再理会。

　　陈警官来到了死者的家中，死者的妻子痛苦流涕，看得出来，她还没有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走出来。
　　“您丈夫被绑架那天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一切正常。”
　　“那是指？”
　　“他像平常一样和我说我去伸张正义，然后吻了我一下，就走了。”
　　伸张正义吗？陈警官在心里默念。
　　“那您丈夫有什么仇人吗？”
　　妻子摇了摇头：“我对他工作的事情不清楚。”
　　“好吧。您丈夫失踪的这一个月你们之间有过联系吗？”
　　“没有任何联系。”
　　陈警官无奈地摇摇头。
　　“您能提供给我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吗？”
　　“他喜欢打麻将，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帮助，他总喜欢和手下人一起去打麻将。”
　　“打麻将？好的，我清楚了。”
　　晚上，我找到了陈警官，把卷宗交给了他。
　　“这是什么？”
　　“我找到的他们全家犯罪的证据。”
　　陈警官翻看着，随口问道：“你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
　　出于一些问题的考量，我没有告诉他是宋钟给我的。
　　“我找材料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卷宗。”
　　“哦，”大概看了几眼之后，他和我说道：“这个卷宗非常有用！”
　　我笑着说：“很高兴可以帮到你。”
　　“对了，他很爱打麻将吗？”
　　“是啊。”我点了点头。
　　陈警官点了点头：“好了，没事了，一会见。”
　　“一会？去干嘛？”
　　“你会知道的。”
　　晚上八点，陈警官来到了我家楼下。
　　“去做什么？”
　　“去沿着犯罪嫌疑人的路径走一遍。”
　　我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他。
　　他带我走进了一片玉米地中，我用尽全力驱赶着蚊子。
　　“这里蚊虫好多。”
　　陈警官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走进了一个区，我的心骤然一紧......这不是那个闹鬼的小区吗？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去找到真相。”
　　“你这么快就理清这个案子了？”
　　“是啊，而且今晚还会有位贵客降临，不过我们应该是看不到他了。我想还是要慢慢说起，赵氏叔侄从接那个离婚案开始，就掉入了一场骗局，准确地来说，出轨的女人没有出轨，记恨的丈夫没有记恨，他们只是想借此来将赵氏叔侄赶走，但没有想到的是，老混蛋叔叔竟然真的对宋钟的妻子产生了邪念，于是，他最终起了杀意，他和一个人定下一个计划，首先，他们要将这对叔侄绑架，将他们控制在一个什么都没有房间内，水源，电线都给切断，也不提供食物，让这二人受尽折磨，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二人居然摆脱了控制，开始撕衣服往楼下丢弃，希望能引起注意，不过很不幸，他们失败了。最后，在前天晚上，他们将一块蛋糕，一把匕首放在了房内，让这两个人选择，最终，饥饿的侄子和叔叔开始了搏斗，两个人就静静地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等到逐渐安静以后，他们就明白，有一个人已经死去了。”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呢？”
　　“因为看着人活着受折磨比让他痛快地死去更加解恨！”
　　我摇了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接着，他们开门进屋，掏出刀子杀害了那个虽然活着，但已经奄奄一息的人。最后，一个人先离开了，剩下的那个人则负责搬运尸体。整个作案过程大概就是这样，他们在用生命的底线去挑战亲情的底线，真是残忍至极啊！”陈警官叹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其实这并不难，我询问他的时候他和我说那天晚上他在家陪妻子看电视，他想告诉我的是，他和妻子曾经有过过节，所以她不会为自己做假证，他以为我不清楚他们在骗人，而他的妻子则是想都没想就确认了那天丈夫陪着自己，很明显的问题存在。”
　　我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楼上，来到一所房门前。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们得等一下，过一会我的同事会把钥匙给我送上来。”
　　“我不着急，反正有你在这里和我讲你的破案思路。”
　　“我就按照和你说的思路查了查周围的住户，有一个名字差点就让我漏掉了，叫宋希，这个名字是在我第二遍查找的时候才发现的，他是宋忠的儿子！于是我就来到了这所房屋，但一开始我没有进去，我用仪器测试着看哪家的电源是断的，发现和宋希的房子在一个地方，然后我叫来开锁公司，蒙混过关打开了屋门，在里面我发现了一项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我听见楼道传来声音，一个警察飞奔上来将钥匙递给了陈警官，我吃惊地看着他手里的那串钥匙。
　　“这......这不可......不可思议啊！”
　　“是啊，不可思议。”
　　陈警官打开了房门，我急忙探头看去，里面亮洁如新。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说不给食物这两个人坚持了二十多天之久，但是没有水的话他们是怎么活下去的呢？然而房屋内水源是断的，这就说明，他们曾经给这两个人买过水，或者说是从外面带进来水。”
　　我看着他。
　　“很幸运，我在里面的那间卧室中发现了一些东西，两个矿泉水瓶，这可以说是这间屋子中唯一的东西，我把它送去化验......”陈警官顿了一下。
　　我笑了。
　　“是你的指纹。”
　　我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么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告诉宋钟水瓶没有处理的事情了。”我面带沮丧地说。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起来了。”陈警官看着我，眼里不无同情。
　　我平静地说：“我得癌症了，一个月前的化验单告诉我的。那个老混蛋还在扣我的钱，你早就怀疑我了吧。”
　　“从我你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你知道你的上司家在哪，还有你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你知道你上司打麻将，你就是这么把他骗来的吧。”
　　我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陈警官问道：“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我把双手伸到他的面前。
　　“反正，不管怎样，我的刑罚都不会超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