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曦淼

38、一个人生活

　　“辛迪…辛迪…”常浩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惊醒了身旁还在睡梦中的人。

　　“常浩，怎么了？又梦到你弟弟了吗？”林源坐起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嗯。”常浩穿上睡衣，走出房间：“你先睡吧，我想抽支烟。”

　　林源顺从地躺下身，黯淡的夜里，没有人看到眼中滑落的晶莹泪珠。

　　白白的眼圈在黑暗的夜晚绽放，静谧的空间仿佛遍布着轻轻的叹息。夹着香烟的手指骨节分明，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的颤抖，英俊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划过两条泪痕，泪水肆意地滴落，模糊了照片上灿烂精致的脸孔。细长的手指抹去清亮的泪珠，一双明媚如同四月艳阳的眼睛看着自己，可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却没有了音讯。辛迪啊，你竟是这样残忍，完全地给与我却又狠心地离开，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不是亲兄弟你会不会回来我身边？就算是兄弟又怎样，为了你，即使要我放弃全世界我也愿意啊。一年了，你就这样音讯全无消失整整一年，我快要被这思念打垮了。你要我忘记你，我又怎么放得下你！没有你，我要怎么去爱，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脑海中依然清晰地记得，辛迪完全康复的那一晚，他们喝了好多酒庆祝，然后便是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接吻，酒精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会让人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情。酒醒之后想要去拥抱昨日还在怀里的温香软玉，可是除了还带着淡淡体温的床单什么都没有摸到。若不是雪白床单上斑驳的血迹，常浩会以为自己昨夜只是做了一个春梦而已。床头枕头上被泪水浸湿的字条让常浩的头更加的痛。

　　“哥哥，给了你这一次，辛迪就不能在你身边了。我们不能爱的，不能在一起。忘了辛迪，只当辛迪是那个擦肩而过的人。回去过正常的生活吧。不要找我，这些年有哥哥的陪伴，辛迪已经很满足了。辛迪已经足够坚强，有了那些美好的回忆，辛迪会好好地活下去。哥哥，找一个爱你的人在一起，辛迪会一直祝福你的。”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下一下戳在心上，大颗大颗的泪水模糊了本就不清晰的字迹。起初，常浩还抱有一丝侥幸地以为辛迪会回来，于是就在这间公寓里等他。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期盼的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音讯，即使是花了大笔大笔的钱雇用私家侦探也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到最后，连那个私家侦探都放弃了：“常先生，我想这个人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彻底消失，所以我也无能为力，抱歉。除非他自己想要出现，否则你是怎么都找不到他的。”

　　“除非他自己想要出现，否则你是怎么都找不到他的。”那个侦探的话彻底粉碎了常浩还抱有的幻想。辛迪，你就这么决绝，这么想要躲开我吗？

　　常浩的生活变了，没有了辛迪的常浩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整天泡在酒罐子里。在清醒的时候会想着，如果辛迪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心疼的吧，会出现吧，那么就继续这样下去吧，直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任何一个人这样地折腾都会撑不住的，当常浩躺在地上，连手边的酒瓶子都碰不到的时候，他知道他病了。他这次真的病了，病得好重好重，需要一味叫做辛迪的药才能够好。可是，他该到哪里去寻这味救命的药？他把他弄丢了，常浩把他的爱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是怪他不够主动吗？还是他没有那么的坚定。辛迪，如果你知道了以前的那个我是那么地不堪，你还会那样爱我吗？还是你还是无法忘记夏知文？我不求你全部的爱，常浩一点都不贪心，我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哪怕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还是千分之一，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你会不会就不会离开？

　　生病的那一天，仿佛辛迪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抱着他低低地哭泣。可是事实证明，那些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罢了。眼睛睁开的那一瞬，对着自己的只有白色的天花板，还有睡眼惺忪桃子般的实习医生林源。是啊，林源，都快要忘记了这个人是怎样闯入自己生活的了。自从那次相识，林源就毫无怨言地陪在自己身边，即使自己一直都在想着辛迪，他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常浩不停寻找的那两个月，辛迪一直就在那个公寓旁租了一个小小的阁楼，每天都看着常浩借酒消愁，也很少吃饭，有时还会带回金发碧眼的女人或男人回来过夜。仅仅一个多月，人就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当他在连续三天都没看到常浩出门，再次踏进这间房子的时候，常浩躺在地上的样子让他不住地心痛，只是抱着他滚烫的身体不住地哭泣。而常浩只是躺在他怀里，没有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哥哥，对不起，我不能毁了你，也不能对不起夏知文。我的心现在好乱好乱，原谅我的残忍，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辛迪会一直记着你的。你那么好，一定会有人疼你的。拨通了急救中心电话，辛迪走出了这间充满了甜蜜回忆的地方，躲在角落里，看着一个有些迷糊的年轻医生带着两个护工进了公寓，这才放心地离开。

　　一个人的生活有些孤单，但是也很充实，每天奔波于不同的餐馆打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可以省下些钱。累的时候就会到广场上的喷水池边花上一两美元喂喂鸽子。看着那些自由飞翔的鸽子，有时也会幻想自己也能像鸽子一样自由地翱翔在湛蓝的天空。那种清风扑面而来的感觉该会是多么的美好。可是当小鸽子轻啄他的手指，辛迪又回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毕竟自己不是神，无法长出翅膀来，每当面对这凄惨惨的现实的时候，辛迪总会微微地嘟起嘴唇，大大的眼睛也添上了一抹黯淡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