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曦淼

17、常浩的抉择

　　病床上的人静静地睡着，诺大的病房里只有那些象征着生命指数的仪器滴滴答答地响着，证实着床上的这个人是活着的。

　　“你怎么还不醒呢？我不要你还债了，不要再睡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放你走。”常浩坐在床边轻握着辛迪的手，小巧的手掌泛着病态的苍白。

　　夏知文推门进来看到床边的常浩轻叹了一口气。

　　“夏知文，你恨不恨我？”常浩没有回头，把辛迪的手放回被子里。

　　夏知文搬了凳子坐在常浩身边，痴痴地看着睡得像个孩子似的辛迪：“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很恨你。可是这是辛迪的选择，我爱他，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我会等他醒来，如果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那我就陪他一辈子。”夏知文站起身，拿棉签沾了些水润湿辛迪的嘴唇，抚摸着那人消瘦的容颜：“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想你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了吧。”

　　“看清了如何，看不清又如何。即使他醒过来，我给了他那么多的伤害，我们两个又怎能再坦然面对对方，他不会原谅我的。”常浩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他的心在你那里，一直都在你那里。”

　　夏知文的一句话，让常浩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常浩猛地抬起头看着夏知文看似镇定的背影。

　　“看来你还是不懂他。”夏知文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得到常浩的震惊，没有回头，为床上的人梳理着有些乱的发，继续波澜不惊地说：“辛迪是个那么骄傲的人，你那样的对待他都没有离开你，如果他的心里没有你，又怎么会坚持照顾你？我劝了他那么多次，可他就是铁了心了要在那个家呆下去。他说你很辛苦，你需要他的照顾。”

　　常浩没有说话，而是愣愣地看着夏知文的手温柔地穿过辛迪柔软的发丝，那样轻柔，像是怕碰碎了玻璃娃娃。虽然看不到夏知文的表情，但常浩确定那双眼睛里一定盛着满满的爱意。这样爱着他的夏知文，他没有接受，而是选择呆在对他那样残暴的自己身边，自从晟民死了之后，自己对待那个人的方式就只剩下打骂和□□了吧。

　　“你…他…”常浩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等辛迪醒过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我能赢得过你。”夏知文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转过身冲着常浩微微一笑。

　　常浩明白了夏知文那一笑的含义，也回了夏知文一个自信的笑容：“我可不会让着你的，到时候可别怪我。”

　　夏知文朝常浩肩膀打了一拳：“我们站在同一个起跑点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不要高兴得太早！”

　　午后的阳光下，两个大男孩开心地笑着，为着那个他们共同在乎的人。谁又知道他们之间曾有多少的心结。当心结解开，再多的乌云也会放晴。

　　初夏的天气温和宜人，晴朗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变得舒畅。夏知文刚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小护士就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差点撞到夏知文怀里。

　　“崔医生！对不起！”小护士站定脚步急忙向夏知文道歉。

　　夏知文微皱了皱眉，这个小芊总是这么毛毛躁躁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这个毛病。

　　“什么事？这么急？”

　　名叫小芊的小护士平复了一下呼吸：“辛迪刚刚醒了！”女孩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这半年来，都是他一直照顾辛迪。他把这个漂亮的男孩当作自己的亲弟弟般照顾，对辛迪很是喜欢。

　　夏知文听到这句话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抓住小芊的肩膀：“你说辛迪醒了？”

　　“嗯！”小芊用力地点了点头。

　　夏知文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到辛迪的病房，却在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晨光下，那双眼睛显得尤为闪亮，夏知文看着看着，眼里竟溢满了泪水。轻轻地拧开门把手。绽放了他的标致性笑容：“辛迪！”

　　床上的少年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对着自己绽放笑脸的人：“你是谁？我的医生吗？”

　　夏知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难道他不认识自己了吗？

　　“辛迪，你不认识我了吗？”怕会吓到辛迪，夏知文平复着脸上的表情。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出了车祸了吗？你是谁？我还有亲人吗？”辛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夏知文。总觉得遗忘了一些什么，想要去回想，却头痛地要命。

　　看到辛迪痛苦的样子，夏知文心疼地上前抱住他：“不要想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辛迪像只温顺的小猫依偎在夏知文怀里，刚刚苏醒的身体还很虚弱，不一会又睡着了。夏知文看着这样的辛迪，说不出的心酸。失忆对于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夏知文的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常浩和夏知文面对面在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以前的那些事情。我想这件事情你有决定权。”夏知文的声音前所未有地低沉，这个决定他做得很艰难。他曾经自私地想告诉辛迪他是他的男人，想要辛迪以后的生命里只有夏知文一个人的存在。可是他不能这么做，这样对常浩不公平，毕竟在辛迪前18年的生命中常浩的分量要比他重，在辛迪的心里常浩也是那个最特别的存在，他想要光明正大地赢得辛迪的心。

　　“夏知文，或许你不知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崇拜你，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爸爸以前经常对我讲你的事。现在，你能把这个决定权交给我，心里一定很痛苦吧。”常浩抬头直视着夏知文。

　　夏知文面不改色地看着常浩：“的确，我是很不容易才做的这个决定。在辛迪心里，你是他最特别的那个人，所以我才会让你做这个决定。”

　　常浩低下头，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间过了好久，就到夏知文盯着常浩的眼睛都酸痛了，常浩才抬起头来。

　　“既然他失去了记忆，那就让那些不好的记忆彻底消失吧。我们都回到原点，让他做个快乐的辛迪。”常浩看着夏知文的眼睛闪着泪花，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又继续说：“至于我，是他唯一的哥哥；而你，是他最爱的人。”

　　夏知文在听到常浩的最后一句话时瞪大了眼睛：“常浩？”

　　“我带给他的伤害太深了。所以，以后就让我以哥哥的身份来照顾她吧。至于你，一定要好好疼爱他，要是让我知道你那天让他伤心了，我绝对饶不了你！”常浩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却是泛着阵阵苦涩。

　　“你不必这样，我们说好了要公平竞争。”夏知文有些微怒，常浩这是在干嘛？把辛迪当成一样东西送给他吗？

　　“我总是会伤害他。我想你比我更适合爱他。让他和你在一起比他和我在一起我会更放心。”常浩转身走出办公室，朝着辛迪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