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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被逼认错的女主(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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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秦蘅都是被皇帝信任的人。要是她真愿意帮忙,或许能少不少事。
要确认的事情只有一件,为什么?
“秦大师能加入我,我当然非常欢迎。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想问问,这究竟是为什么?”栀子定定地望进她的双眸,以免会错过其中暗藏的某些情绪:“不少人都知道,陛下对天师宫中供着的几位大师极为看重,各种奇珍异宝,只要大师们需要,就跟不要钱一样往他们面前送。大师又怎么会想到……要来帮我们的忙?”
“当然是为了给自己积点功德。”秦蘅的神情极为坦荡,看不出半点弄虚作假的痕迹。
她们那个村的“神棍”不少,活下来的却只有她一个。教会她一身真本事的师父也是有能力在身上的,可是,那些驱鬼除祟的方法,并不能凭空变出食物来。师父将最后那点粮食留给了她,而吃下他抢来食物才勉强保住性命、逃至京城的她已背上一身罪孽,总得为自己积点功德。
整个国家已经烂透,京城与其他地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既然皇帝做不了好皇帝,太子看起来更是没救了,不如换个人来试试。说不定,还能带来一些全新的可能性。
“积功德”这个理由,栀子怎么听,都觉得耳熟。曲桓想方设法帮她的那一次,她似乎听过同样的说法。而世界之外的那老朋友,也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用这种方式确认了新同盟后,她又安下了几分心。此前,她最担心的,是叛军进城,万一杀红了眼,会对城中的普通百姓下手。他们要解决的目标,本该是固定的。现在,有了“神棍”的帮忙,情况或许会好上一些。毕竟,应该没有人想因为误拿了路边百姓的一颗菜,被老天爷盯上,赐下五雷轰顶的惩罚。
而且……她总觉得,秦大师能起到一些出乎她意料的大作用。
这么想着,栀子笑了笑,向着秦蘅伸出了手:“我明白了。那么,秦大师——合作愉快。”
秦蘅笑着将手与之交握:“合作愉快。”
栀子仔细盘算了一下她这边的合作伙伴,总觉得已经凑得差不多,是时候推动剧情的进一步发展了。
毕竟,她还要利用何宏达这个“光环永动机”,而男主角恢复清醒,是在痛失所爱之后。
按照原本的剧情设定,再过两个月,男主就该因为误会的进一步加深,用将太子妃于烈日下挂在城墙上的方式逼其认错,导致本就心力憔悴而日渐衰弱的女主不幸殒命。
女主死去的瞬间,世界观得到了修复,男主原本并不存在的脑子突然就长了出来,一下就恢复了清醒,也猛地意识到自己身为一国太子应当承担的责任。
他先是查清了涂雪儿冒名顶替太子妃那救命之恩的事情真相,对这不知好歹的可恶女人处以重刑。
随后,他从日渐糊涂的皇帝何桦手中接过了那位置,仅用一个月时间,便处理好了京城内部的叛乱。当叛军围城时,他已极为成熟,指挥城中的军士,顺利熬过了那场大战。又过半年,他竟让原本已走向没落的王朝有了中兴的趋势。
这段剧情栀子看了许多回,仍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就她看到的部分来说,何宏达除了对着妻子的遗像表达懊悔外,一件正事没干,国家究竟是怎么在他手中变好的?靠真心,还是一腔热血?唯一合理的解释,大概就是“世界意识”的偏爱了。
既然如此,她总要在将那抹意识消灭掉之前,好好地利用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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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上的仆役都敏锐地觉察到,这两个月来,府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在太子和太子妃之间,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潮流,正不断涌动,只等时机一到,就会掀起滔天巨浪。
又一次结束和秦蘅大师的谈话、回到太子府时,何宏达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的视线在围上来的仆役中转过一圈,连负责贴身照顾的内侍都猜到他有一股火要发,身体无意识地往后避了避。在这么一干人中,一脸茫然的邓碧桐便格外显眼。
“你跟我来,其他人都退下。”
他对着邓碧桐虚虚一指,转身便走。邓碧桐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进了他的卧房。
何宏达最近新养成了一个习惯——
雪儿太过善良、容易心软,其他人又未必可信,他便选中了邓碧桐,将一些秘密的话说给她听。
她是个乡下来的粗人,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一知半解,而且又哑又不识字,就算有心泄密,也不可能做得到。
他倾诉,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建议,只是将其当作了一种发泄的途径。每次他把话一口气全说完后,邓碧桐沉静的注视,都会让他觉得舒心许多。那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今天亦是如此。
确认过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偷听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向着邓碧桐开了口。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当初怎么就相中栀子,让她成了我的妻子?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雪儿,害得雪儿的病越来越重,要不是秦大师发现了真相,只怕雪儿会被她直接害死!我真是忍到极限了!必须得想个办法,将栀子除之而后快!”
邓碧桐眨了眨眼睛,为何宏达端上了有利于平心静气的茶水。
她那副什么都没听懂、但觉得主子说的全都对的表情,让何宏达十分受用。毕竟……要是站在这里的是涂雪儿,肯定已经在劝他“栀子姐姐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让他气上加气了。
“其他的不提,至少得让栀子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受点苦!”他重重地一拍桌面,茶杯中的茶水泛起了层层涟漪:“之前,有雪儿劝着,对她的惩罚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次,不让她深入骨髓地痛上一回,她下次肯定还敢!”
邓碧桐点点头,将溢出来的茶水尽数擦去。
“父皇已经糊涂了!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就算做得过分点,他生会儿气就过去了。惩罚之事必须尽早提上日程,就这么决定了!”
将邓碧桐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完后,何宏达原本那股不顺的心气终于平了下去。
当天夜里,这番对话就传到了栀子的“耳朵”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邓碧桐已经放下最初的芥蒂,很习惯同空中那只飘飞的耳朵说话了。将对话重复过一遍后,她附上了一句带着担心意味的建议:“殿下,我看太子这次是认真的。您……是不是该想一个应对之法,免受皮肉之苦?”
耳朵边上飞着的嘴给出了回答:“我要是提前准备,你不就暴露了么?好不容易才让何宏达养成了对你倾诉一切的习惯,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浪费了。”
见邓碧桐满脸都是不赞同与担忧,她又添了一句:“放心好了,我还有没完成的工作,轻易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邓碧桐还想再说上几句劝告的话,与她谈话的对象却没给她留这个机会,悠然飘远了。
于是她又想着,或许,她可以密切关注太子何宏达的一举一动,在他要做些什么前因为“粗手粗脚”不小心破坏了,让他的计划难以实施下去。
极为可惜的是,她没能找到这样的机会。等她得到消息时,太子妃殿下已经因为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被押到府外受审去了。她和涂雪儿都被瞒了过去,没能参与到此事中。
栀子看着眼前的何宏达,想知道他会编造出什么样的罪名来。
在原本的剧情中,原主无意发现了涂雪儿带着的玉佩似乎应该属于她,便找到当事人想要确认。这一举动引起了涂雪儿的紧张。她生怕冒名顶替之事会因此而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玉佩交给原主后倒打一耙,转头便向何宏达状告太子妃偷盗。
与原剧情不同,现在的雪儿,已经成为了她的人,自然不会再行诬告之事。这样一来,何宏达就不得不找全新的借口,才能使罪名成立。比如……她试图害人性命?
见栀子正一错不错地望着自己,眼神堪称挑衅,何宏达心头的小火苗被浇上了一壶油,使得那火越烧越旺。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开口质问:“栀子,你可知罪!”
栀子面上一派茫然之色:“妾不知,请太子殿下明示。”
何宏达气得将一个陶瓷杯子摔碎在了她的脚边:“雪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你敢说你不清楚?!”
栀子在心底摇了摇头。
无论是此时此刻,还是在原本的剧情里,涂雪儿都没有病。他人眼中看到的“虚弱无力”,都是她装出来的。只要找个可信的医生作一番确认,情况就能一清二楚,可惜……
哦,她都忘了,现在的男主角还没有长出脑子。她不能奢求一个蠢蛋有思考的能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那副表情,落在何宏达的眼中,就成了拒不认罪。
“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不思悔改!依孤看来,唯有让所有人都见到你那副丑恶的嘴脸,你才能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来人,将太子妃拖出府去,挂到城墙之上。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她下来,快去!”
他猛地一挥手,不经任何查证,就这样对妻子一辈子的命运做下了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