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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被逼认错的女主(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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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了嘛。”那张嘴扯出了一个弧度,如果它出现在对应的脸上,那应该会是个很温和的微笑:“要是你会感到害怕,或者单纯不想参与的话,我现在就走。你当我今晚没出现过便是。你不用想太多,只要考虑自己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涂雪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听到的事情太过震撼,她需要一点事情让情绪平复,才能做出最合理、最想要的决定。
“太子妃殿下……”涂雪儿睁开眼,向那张嘴投去一瞥后又带着几分恐惧迅速闭上:“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我知道,太子殿下对您是有些、有些过分,但他毕竟是您的丈夫。要是他死了,您的日子也会不太好过,不是吗?”
栀子笑了笑:“我当然有我的理由。简单来说,我和他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早做准备的话,我早晚会死在他的手中,明白吗?”
涂雪儿蹙起好看的柳叶眉,显然不大相信这番话。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被她冒名顶替的那一段恩情。作为当事人,她很清楚,何宏达对她一切的好,都建立在这“有意的误会”上,只要误会揭开,这对夫妻不可能闹到那般地步。搞不好,反而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是我欠太子妃的。就算真会因此丢掉性命……
想到这儿,涂雪儿定了定心,开口道:“太子妃殿下您放心,明天、不,今晚,今晚我就会向太子殿下说明真相。只要太子殿下知道幼时救了他的人是您,一定不会再用之前的方式对待您的。”
“很好的想法,但不会成功。你可以试试看,等你试过之后,我再来找你。”
嘴巴留下这句话后,不再久留,带着打人的那只手一块儿扬长而去。可对方语气里那份笃信却让涂雪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暗暗下定决心,等一会儿太子殿下来看她,她会将所有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定要给已对这段感情彻底失望的太子妃一个惊喜。哪怕这么做……会让她失去一切,也在所不辞。
何宏达进门时,涂雪儿正对那枚定情玉佩看得认真。想起这段玉佩涉及到的往事,她不自觉就蹙起双眉,露出思索着什么的严肃表情。
“雪儿,怎么在看这个。难道你终于想起,这块玉佩是谁送给你的了?”
涂雪儿眨了眨眼睛。
当初,她靠着辨认何宏达、栀子五官上的特征,猜出了发生在太子妃、太子以及这块玉佩之间的故事。但更细节的部分,她光靠想象力无法补全。
所以在设法将玉佩盗走,借此与太子“相认”时,她用了点小技巧,只恰到好处地露出玉佩被其发现,并在随后的询问中模糊了语言,用“那是我小时侯得到的,但我想不起来是谁送我的”这种说辞应付了过去。
现在,终于到了让一切回到正轨的时候。
她抬头看向何宏达,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是的,我终于想起来了。将这枚玉佩送给我的,可是一位顶好的姑娘。”
何宏达一下就怔住了:“姑、姑娘?”
“没错,那是个姑娘,而且,殿下也认识她,她便是……”
涂雪儿本想一鼓作气将话全部说完,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何宏达直接打断。
他按住她的肩膀,用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指甲掐进她的皮肤里去,态度也很坚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雪儿,我想你是睡糊涂了。在那段过去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别的姑娘。送你玉佩的人是我,因为你曾救过我的性命。我说的够清楚了,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
并不存在的事,当然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涂雪儿眉头皱得更紧,顶着那股压力坚持继续说了下去:“太子殿下,您真的误会了,我出身贫寒,根本没有跟您结识的机会。当初确实有个姑娘救了您,她就是……”
“雪儿!”何宏达再次出声打断,音调比之前提高了许多个度。他面色一沉,眼眸中似有怒气,但那股子无处发泄的火却不是冲着眼前人去的。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忽地一拍掌,像是想通了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栀子又对你说了什么,对不对?她看我对你的态度如此与众不同,心怀不满,才要你假装从未认识我。她打错主意了!救我的究竟是谁,我怎么可能不知晓?”
涂雪儿:……?
一股从心底深处生出的无力感席卷了她,她第一次觉得,堂堂一国太子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能在自有一套逻辑的基础上,完全听不进别人讲话?
直到此时,涂雪儿才终于明白,为何太子妃会有那么奇怪的态度。她或许已经尝试过几遍、十几遍、几十遍、上百遍,却一次比一次更清醒地认识到,丈夫是个听不懂人说话的糊涂蛋,因而心灰意冷,有了现在的种种表现。
最后再试一次吧,如果这次还是不行……
“太子殿下,您就听雪儿一回,好吗?”
诚挚中带着几分祈求的语气很有效果,顺利让何宏达恢复了冷静。他似乎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表现,急躁得有些过分了,也不知这情绪是怎么来的,收都收不住。
生怕涂雪儿误会那莫名其妙的脾气是冲着她去的,他赶忙拉住她的手,轻声道:“雪儿,我不是在同你置气。你说吧,你的话,我一定好好听。”
真能这么顺利就好了。
涂雪儿忍住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冲动,换了个角度:“殿下,我们有机会,去南方走走吧?雪儿自小在京中长大,还未见识过水乡风光,实在有些好奇。”
“这不可能。”何宏达又一次斩钉截铁地表明了想法:“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就是在余城相遇的。那时,你带我游览了你的家乡,向我介绍了那座水中的城市,告诉了我许多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认错。雪儿,你同我说实话,栀子……”
在话题重复转向对太子妃的质询时,涂雪儿用一句“累了”,顺利将其注意力转移。
半个时辰后,屋中只剩她一人。她本该安心入睡,却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终于忍耐不住,干脆地翻身坐起,愤愤道:“怎么会有人,完全听不懂人话啊!”
“可能是因为他脑子有病,而且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吧。”
考虑到屋外或许有侍女在候着,涂雪儿那句话说得很轻,按理是不该被人听见的。可偏偏就有人听见了,还做出回应。
她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好在她及时认出声音属于谁,又恢复了平静,坐了回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看到那张樱桃小嘴时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安心。
涂雪儿嘴角扯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太子妃殿下,您之前是不是试过很多次了?我是指,试着让当事人知道真相。”
栀子嘿嘿一笑。
她一次都没试过!
前两回的经验让她早就看透了男主偏执的不清醒,她当然不会去对牛弹琴。至于倒霉的原主,在剧情进展到最后一刻前,她是不会知道自己被人顶替了身份的,当然也没有进行过尝试。
但没事,这并不妨碍她胡说八道。
她重重叹了口,道:“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很显然,太子已恨我入骨。只要是对我有利的话,他一句都不会信。可是,我与他的婚事,是父皇赐下,他轻易无法摆脱。既然不能休妻,让妻子因病而亡,就是唯一的选择。涂姑娘,你或许很难相信,我与他确实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涂雪儿微微绷直了脊背。
太子妃已经经历、和即将经历的种种,都让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现在,太子对她救人一事深信不疑。可他对她越是好,她越是觉得毛骨悚然,甚至能极清楚地看到几年后,真相曝光时,她将会遭遇什么。
所以,她态度很坚定地开口道:“太子妃殿下,我相信您说的每一个字。若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您尽管告诉我。就算您要做的事在旁人看来有些大逆不道,我也会尽全力帮忙的。”
栀子笑得愈发灿烂:“那可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同个阵营的密友。再喊我太子妃殿下怎么都有些生疏,直接喊我名字好吗,雪儿?”
“我明白了,栀子……栀子姐姐。”
和之前许多次带着取而代之之心的“姐姐”不同,这一声“姐姐”情真意切,听得栀子身心愉悦。得亏现在一片漆黑,她又没把脸带来,否则,那嘴角咧到耳后根的笑容一定会破坏此时此刻的严肃性。
两天后,何宏达带着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的涂雪儿回太子府时,马车却被路旁突然冲出的一名女子拦住了。
何宏达听见马车外嘈杂的响动,不自觉皱起了眉。
因为雪儿不喜张扬,陪着她出门时,他是不会坐太子专用马车的。所以他初步判断,这应该是哪个走投无路的人随意选中一辆看着富气的马车,就此发出了求助的讯号。
他对其他人的事向来不在意,根本不准备停留。可不巧的是,他身边坐着的,是温柔又热心的涂雪儿。
她拉拉他的衣袖,轻声问道:“殿下,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我能下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