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金鱼草》胡杨populus

12、看球了看球了

　　那位新生很少问阮茹问题，频率不高，每周也就一两次。

　　但每次问的问题都是一些类似于“一饭和二饭哪个好吃”、“图书馆哪个楼层安静”、“大一体育课推荐抢什么”等无关紧要又无聊的问题，在阮茹眼里，某些问题似乎都没有问的必要。

　　但X的态度很好，措辞恰当，每次给阮茹发消息都是挑在她没课的时候，并没对她造成什么困扰，所以阮茹也尽量有问必答，尽快让人适应D大的生活。

　　慢慢的，两人逐渐熟悉，X偶尔也会询问一些除了学校以外的事情，但他分寸掌握得极好，哪怕涉及阮茹的一些私人问题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在套出阮茹是中文系的事情之后，X的问题越跑越偏，话题类型逐渐变为“中文系平时学什么”、“师姐参加过社团吗”、“师姐老家在哪里”等诸如此类的画风。

　　相反，X很擅长套话，但却把自己的事情捂得很严，开学到现在快有一个月，阮茹只知道对方是个男生，家和阮茹一样都在临邑，喜欢打球，然后就没了。

　　阮茹的好奇心并不旺盛，不会主动过问别人的私事，有时被X吵得烦了。阮茹也会装瞎，当没看到X的微信，故意不回他，可X脸皮真厚，下次依旧“师姐长师姐短”，令人不胜其扰。

　　周四下午没课，阮茹窝在宿舍里看电影。手机忽然震了几下，阮茹随手拿过一看，又是X的微信。

　　[X]：师姐，今天下午你有空吗？

　　[阮茹]：干什么？

　　[X]：你过来看我打球吗？

　　阮茹回复的动作滞住了，说实话，X与她不过是一般的学姐学弟关系，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一点，根本没有好到去现场看人打球赛的地步，何况阮茹本就不是一个爱社交的人。

　　许是阮茹犹豫的时间太长，那边又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X]：师姐？怎么不说话了？

　　[X]：师姐有事？

　　阮茹没有否认。

　　几分钟后，那边像是读懂了阮茹的沉默，干巴巴发来几句。

　　[X]：好吧，是我太冒失了，都没提前问问师姐有没有空，愿不愿意。

　　[X]：下午是我第一次代表系里打球赛，心里特别没底，本来想着师姐帮了我很多，要是能来看看就好了。

　　[X]：而且……队友都有朋友陪，就我自己一个人。

　　[X]：我以为至少师姐是把我当朋友的，要是师姐来了的话，我可能会安心一点？

　　下一秒，这句话就被撤回了。

　　[X]：不过没事，我本来打得也不咋好，算了，师姐你先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我会自己加油的。

　　隔着屏幕，阮茹越看越难受。

　　朋友？这是个太沉重的词，在她这里，X只是个不相熟的学弟，但在X那里，她居然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成了关键时刻不能缺席的朋友。

　　拒绝这样率真的请求，倒显得阮茹狠心，背叛了这段情分。

　　暂停电影进度条，阮茹低头啪啪打字回复。

　　看着对面发过来的“我会去的”，谢嘉南唇角勾起，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笑得就像一只偷腥的猫，哪还见到半分微信里楚楚可怜的样子。

　　快速把比赛球场发给阮茹，谢嘉南抱起篮球，风一样往篮球场冲，白色的篮球服被风吹得鼓起，在阳光下似躁动的帆。

　　阮茹随便换了套休闲衣服，带上口罩就出门了。

　　篮球场内很热闹，每个场上都有不少男生在打球，汗水、叫喊、奔跑，热烈而充满生命力，即便是下午灼热的气温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运动热情。

　　阮茹用手掌扇风，目光在场内逡巡一圈，找到了X所说的一号球场。

　　走到一号场边看了几眼，发现都是一些熟面孔，有七八个都是校篮球队的队员，其中就有谢嘉南。

　　阮茹没见过X，X很少发朋友圈，就算发也是发一些校园里的随手拍，极少会发几张抓握篮球的手部特写，从来没有发过自拍。

　　但大一的新生不会一开学就跟校队打吧，阮茹再次在场内转了一圈，发现三号场也有队伍在打比赛，只是相比于一号场的热火朝天、人满为患，三号场这边就显得冷清许多，场边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观战。

　　心下奇怪，阮茹拿出手机，给X发消息，“新生应该是在三号场吧。”

　　那边没回，身后却猛然传来一声冗长尖利的哨子音，吓了阮茹一跳，是一号场的比赛开始了。

　　无法，阮茹只得回到一号场，站在场边专心观战，毕竟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不能食言。

　　这次阮茹来得算早，占了个前排位置，来得晚的女生也只能在外围望洋兴叹了。

　　较于上次，这次来的观众更多，估计大半是被谢嘉南圈粉的迷妹，因为自阮茹站在这里的五分钟内，耳边听到的不是女生嘹亮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学长好帅学长好帅学长好帅”，嚷得阮茹耳朵都疼。

　　阮茹的视线在场内跑动的人身上来回移动，希望能够凭借那一点细节特征找出X。

　　X的手指很长，皮肤很薄，所以显得指骨突出，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修长而有力量，抓握篮球时手背青筋绷起，十分性感。

　　可惜，阮茹根本找不出来，场上酣战正浓，篮球传递的速度迅猛，阮茹很难在不断动作的队员里认出那双手来。再加上天气好热，阮茹实在难以专心。

　　把注意力放回篮球赛，阮茹才发现谢嘉南俨然成了全场焦点，但不知为何，阮茹总觉得谢嘉南这场球打得异常卖力，矫健身姿在人群里急迅穿梭，快得像要画出残影。

　　一个高个子男生两手举着篮球，跃起准备投篮，不料防守不及，被对手跳高用力一拍，篮球画着弧线飞出去了。

　　谢嘉南几步急冲上去接住了球，因着手臂高举的缘故，篮球服被拉着向上，就这样，谢嘉南的姣好的人鱼线和隐约的腹肌露了出来。

　　一瞬间，激动的抽气声四起，嘶嘶嘶的，让阮茹有一种身处蛇窝的错觉。

　　谢嘉南纵身一跃，篮球在空中稳稳地朝着篮网扎了进去，那声音干脆利落，仿佛直接砸在众人心尖上。

　　很漂亮的一个投篮，阮茹在心里如是道。

　　谢嘉南嘴角噙着自得的笑意，笑得张扬肆意，左手捋了一把额前汗湿的碎发，够潇洒的。

　　中场休息，谢嘉南的队友跑过来给他递水，谢嘉南接过，右手撩高衣服擦汗，左手把矿泉水瓶瓶口按在腹肌上，用力一蹭，矿泉水瓶的瓶盖直接就这么飞了出去，洒出来的清水混着腹肌上的汗淅淅沥沥往下流，整个画面极度撩人。

　　场上先是一片死寂的安静，过了几秒，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爆发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真的死了！”

　　“腹肌开瓶盖，这是什么小说情节啊，好涩好涩！我可以！”

　　“救命！真的好帅，老天爷，赐给我一个谢嘉南这样的男朋友吧。”

　　阮茹看向说话的女生，她恰好站在阮茹旁边。很漂亮的女生，穿着一条吊带裙，好像还喷了香水，隔着口罩都能闻到那股清甜的香水味。

　　阮茹微不可察地摇头，别想了，你们的学长已经是别人的了。

　　有另一个人能更亲密地站在他身边，见识过他生活里的每一个小习惯，打球时在场边默默为他加油鼓劲，结束后及时给他递水、擦汗。

　　但那个人不会是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当然包括她，阮茹。

　　突然涌起一些不算美妙的回忆，阮茹的心情急剧直下，但出于开始的承诺，她还是忍住了回去的冲动，站在原地看完了整场比赛。

　　最后的比赛两方堪堪打了个平手，谢嘉南的队伍很强，但对手实力同样强劲，但不管结果如何，这场比赛仍是一场表现得可圈可点的球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