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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柳之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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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谈话的焦点不一会便转到了林涯身上。
“这是林涯。”源君一副“不错吧”的样子冲葵渊挤挤眼说,
“警告你,不许打他注意啊,小心我翻脸!”
暗暗的光在葵渊狭长的眼里闪了又闪。“你的人我怎么敢动啊,又不是没前车之鉴。”
“恩~~你知道就好。”
前车之鉴?!那是什么意思?林涯有点慌,不敢想下去。
源君没注意到林涯的小情绪。
他少有谈得来的朋友。
葵渊和自己已有上百年没见了,恨不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把旧全叙完。
林涯可等不下去了,他扯扯千源说:“很晚了,我们走吧。明天我还要去城里的。”
葵渊对千源说,有事你就先走吧,我现在住这里,见面机会还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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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双木柳成荫,扶风若笑颦。
丝绦执无忌,抑扬携和熙。
垂首拢湖汀,卿卿复卿卿。
白首醉相依,共赏日斜西。
这天源君没来,大概是去找葵渊了吧。
林涯独自呆在小屋里怅然若失。孤单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下次还是和村长他们一起去赶集吧。反正一个人在村子里也很无聊。
林涯歪倒在床上叹了口气。
“请问这里可以写信么?”
林涯懒懒地睁开眼。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执扇而立,背光,看不清样貌。
今天居然也有生意!糟!我都没磨墨呢!林涯正想着,又见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小桌道:
“我看见这个……以为……哦,如有打扰,实在是抱歉了。”
他站起身来,看来人相貌不凡,衣着简单却是不错的料子,遂问:“你不会写字?”
“见笑了,在下确实不会。还劳烦……”
“不烦不烦。”林涯撩袖子正打算磨墨。
那人先一步拿起墨条。“先生,我来,我来。”
林涯一愣,先生?还从来没人叫过呢。而且…… 林涯复又打量那人。
看上去,这人身份地位不低啊。
心中顿时涌现出自信来。显在脸上,那是十足的神采奕奕啊。
“要写给谁呢?”林涯颇为专业的问道。
“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林涯很困惑,因为男子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一两岁。
“嗯,曾经我有一个孩子。”
林涯以为对方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同情非常,暗恨自己不会说话,抱歉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一直相信他还活着。我们终有相聚的那天。”
“啊?”本着刨根问底的精神,林涯继续问。“他怎样了?”
“不知道,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也不知他过的好不好。他那么小,万一被人……我也不能保护他。”
林涯默然,在开头写上了“吾儿”两字。
“要写些什么呢?”
“告诉他,我对不起他。告诉他,我很思念他,每年中秋都有备上他那一份。当年没能照顾好他,告诉他,我很后悔……”
一个年轻父亲的舐犊之情昭然。
林涯奋笔,三页,四页……十页,二十页。这是林涯至今写过的最长的一封信了。开始还被这人的爱子之心感动,写到最后不禁想,即使村里最饶舌的妇人也没这么啰嗦的啊。要是我是他孩子,绝对要被唠叨死了。难道……他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他的?林涯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正襟危坐地问道:“落款?”
“林卿。”
林涯猛地一抬头,讶然问道:“你姓林?哪个林?”
“双木林。”
林涯心说:“好巧!居然和我一个姓。对了,他的孩子早不在身边。我和爹娘也失散多年。难道他就是我爹?哎,这怎么可能!那么年轻,兄弟还差不多。”
他想着,想着,在旁人眼中,竟是痴呆了。
“先生?先生?”林卿见林涯迟迟未下笔,有点着急。
“请问,您的孩子多大了?”回过神的林涯语气恭敬了许多。
“算算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我可怜的孩子啊!我们竟然分离了那么久了。”
林涯努力不去理会林卿的感慨,接着问:“您……您贵庚?”
“已过而立。”
“什么!!!”这太难以置信了!!!
“在下确实已经……”见他不信,林卿有点无奈。
“孩子身上是有特定标记或者随身信物么?我是说,不然,您要怎么找呢?”
林卿的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惊喜。“先生要帮忙找我的孩子么?”
林涯不置可否。“不瞒先生,小儿的包裹里有一块……”
“有一块青玉是不是?”林涯终是沉不住气了。
“是啊,先生怎么知道的?”林卿的眼神透着热切。
“你快看看,是不是这块?”林涯仿佛也被那热切带动了,或许也有即将认亲的紧张。
他掏出了从不离身的玉递给了这个刚认识的人,手微颤。
林卿抑住太过外露的感情:“敢问先生,这块玉从何而来?”
“这块玉我自小随身,听村长说是我包裹里的。”
“那你……你可是我的儿么?”泪啜在他的眼里,欲落。
林涯点头,也已是激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的孩子啊~!”林卿将林涯紧紧搂进了怀里。似是要表达十六年的爱和思念。
林涯十六年的孤儿身涯今日终得以脱离。而今再也不是没人要没人疼的野孩子了。
“他是谁?”村长一脸戒备,花白的胡须仿佛也有些僵硬。
“村长!他是我亲爹啊!”林涯开心的答道。
“你爹?”村长冷眼上下打量着林卿。
“正是。在下想带林涯回家。恳请您同意好吗?”林卿忙拱手称是。
“哼!”平日和善的村长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异常冷漠。他瞥了这个外来者一眼,道:“林涯是我一手带大的,即便是他亲爹娘想带他走都要商量商量,何况是你这……”他抽了一口旱烟,吐出几个烟圈,“自称是他‘爹’的人。”
“村长!”林涯欲为林卿说话,可村长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招摇撞骗也要有点眼力。华村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村长目光狠厉。
林涯有些害怕,他正准备提玉佩的事,却听到林卿发颤的声音:“你……你不是这里的村长,你,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村长不见了。
一团白光耀眼得堪比日月,槐香扑鼻,红白花絮翩翩地打着旋儿。
源君就这样出现在林涯面前。一袭雪白长衫,一双含情目。面如冠玉,身姿修长。
“你…… 你把村长弄到哪去了?”林涯难以置信的揉揉眼。
“笨蛋!”源君笑着说道,“忘记了么?村里今天除了你都去城里赶集了。”
“是哦。不对啊!为什么你要骂我!!!”林涯气得满脸通红。
“因为啊,你本来就是笨蛋!”林卿也笑着说。
“爹,你怎么也这么说?!”
“哎,叫得真真动听,不过,我要有你这么个笨儿子,宁肯自焚了。”
“你为何要骗我!”林涯再次受到打击,眼睛也变得酸涩。
“笨蛋,妖精骗人哪有理由的?若要真的说,嘻嘻……因为你看起来很好骗啊~”
“喂,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敢嚣张。”源君声音不高,却暗含着威摄力。
就连粗神经的林涯也觉得背后发凉。
这个时候,走为上策。
林卿显然明白,他化作一个光点,窜向天际,只余几片纤长叶子徐徐落入草丛间。
林涯已然呆了。
能马上消失不见的……也许并不能称做‘人’的吧。华村果然有妖怪啊~~~~~
源君不慌不忙地拾起一枚草丛中的叶片,“原来是柳精,倒是我大意了。”
林涯回神,大叫道:“他!他!他跑啦!!!”
“放心,跑不掉的。害了那么多人,定不能轻饶他!”
林涯想起最近村内外的一则恐怖传言:
道是有个专夺小孩眼珠的妖精,邻村不少孩子已经遭了害。
华村里但凡有小孩的都把孩子关在房里不让出门。
林涯原本以为那只是村人因担心小孩淘气杜撰的恐怖故事。
就像当年,村长蒙骗自己说山里有狼不许自己进山玩耍一样
谁料今天却被自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