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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思绪渐远,竟回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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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隐这一睡,就到了日暮黄昏之时。
他迷迷糊糊抬起水波粼粼的眼眸,对着床顶发了会呆,侧过头去,才发现熟睡的人儿。
萧傅楠抱着林隐的左手,头放在床沿上,细长的睫毛时不时微微颤动,显然是还在梦里。
林隐不禁勾起了嘴角,余光又瞥到桌上的空药碗,抬起右手放在了萧傅楠的脑袋上,轻抚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把本就睡的不安稳还做着噩梦的萧大公子给惊醒了。
萧傅楠蓦地坐起来,一缕碎发飘到了额前。
日落时的夕阳透过纱窗撒在两人身上。
萧傅楠这才反应过来林隐醒了,就有了这幅画面——自己抱着林隐的左手,而林隐的右手还放在自己的头上。
奇怪之中透着些许暧昧……
他慢慢把手放开,脸上浮现一种我什么也没干,没牵你手的表情。
林隐看着萧傅楠的神色,带些宠溺的笑了一笑,把手从萧傅楠脑袋上拿开。
“……哥哥,你醒了……”萧傅楠耳根子都红透了。
林隐憋着浅浅的笑意应了他一声:“嗯。”
“哥哥醒了也不叫我……”
“看你睡的熟,便没舍得叫你。”
“哦……”
林隐回想了一下一天发生的事。
现下已是傍晚,自己是从早上昏迷的,这傻瓜蛋子不会一直守在这吧?
林隐坐起来,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你一直守在这?”
后者点点头,又觉不对,于是矜持的补上一句:“哥哥答应要同我去游玩的,结果食言了,我就是想讨个公道罢了!”
林隐的身子靠在床栏上面色比之前红润些,眉毛微扬:“哦?那阿楠要如何讨公道?”
阿楠……
这个词好像戳中了萧傅楠的痛处,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悲伤。
思绪渐远,竟回当年。
那时已经入秋,满院的槐树经过秋风的洗礼变的金黄。
枯老的槐花徐徐落地。
尚年幼的萧傅楠小跑到坐在秋千上的林隐身边,揪着林隐的衣袖,童声稚嫩且干净:“林隐哥哥,你陪我去放风筝嘛,好不好?”
那时的林隐也不过才八岁,他把书经放下,伸手摸了摸萧傅楠的头:“改天好不好?哥哥今日要念书。”
五岁的萧傅楠知道什么呀,只听懂了自己的林隐哥哥说不陪自己玩,一瞬间,小嘴便撇了下来。
眼看情况不妙,林隐跳下秋千抱住委屈的萧傅楠:“阿楠乖,哥哥今日当真有事,不能陪你去。”
萧傅楠眼珠子骨碌一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语气里尽是兴奋:“那哥哥,我陪你一块念书可好?”
林隐自然是不拒绝的。
两人坐上秋千,萧傅楠依偎着林隐,听着身侧人用清朗的声音背着诗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可好景不长,京城使者奉君上的命令,带走萧傅楠,说萧傅楠是君上和上一位皇后莲泽公主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
离州使者趁七步阁守卫空虚之时,当着林隐的面,带走了哭闹的萧傅楠,林隐拼命地阻拦,可他那时才十四岁,哪里斗得过身强体壮的离州使者,落了个被人一脚踹开,摔住了脑子,失了忆的下场。
萧傅楠看着林隐。
人还是当年的人,白驹过隙,时光一去不复返,只是,面前的这个林隐哥哥,再也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了。,
可他现下能做的,只不过是守住眼前的宁静,守住这一场过眼云烟罢了。
萧傅楠心里五味杂陈的,但还是挤出了个笑容给林隐:“那就罚哥哥痊愈之后,弹首曲子给我听,可好?”
林隐眉眼温柔的道:“好,”他掀开棉被下床:“阿楠守了我一整天,想必还未进食吧,我知道东街有一家豆糕做的不错,不如阿楠可否赏个脸?”
“荣幸之至。”
两人结伴去了东街,吃完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还飘起了碎玉般的微雪。
萧傅楠摘下自己的黑色御寒斗篷,披在了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林隐身上。
林隐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不用……”
“哥哥别动,你还病着呢。”
“那我自己来。”
“别闹了,哥哥手里还提着两包豆糕不是吗?”
林隐低头看了看明明是他请客萧傅楠执意要买来送给他的豆糕,终于不动了。
萧傅楠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根手指的长度,男人低着头给他系着绑带,林隐几乎是被圈在怀里的,萧傅楠体热,全身散发的温热气息笼罩着林隐,把他身上的寒意驱散。
林隐见他绑好,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两人来开了距离,他没了高大的身躯抵挡寒气,刺骨的冷风呼呼的朝林隐刮来,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这时,他觉得右侧肩膀一重,随后就被萧傅楠搂住了。
“做什么?”林隐一惊。
“我冷,想取取暖。”萧傅楠看着林隐道
林隐还想说什么,只是微微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口,就被萧傅楠搂着往前走。
把林隐送回弥欢阁后已是宵禁了,萧傅楠的马车缓缓行驶着。
在大街上巡视的官兵们看见宵禁了还有马车出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觉得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威,于是骑着马拦下了马车。
领头的军爷都还没发话,一个站在军爷马侧的小兵倒是先开口厉声呵斥道:“你们是眼瞎吗?没看已经宵禁了吗?怎的还敢出来!不把我们军长放在眼里吗?!”
坐在马车台上的随从是从萧傅楠被带到皇室就一直跟着他了,对萧傅楠那是叫一个忠心耿耿,两肋插刀,一听有人对自家主子这么说话,立马就跟那个小兵急眼了:“你怎么说话的?!你可知马车上坐的是谁!”
一直不说话的军长突然讽笑一声:“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
小兵:“……”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的狗这么说话,谁给你的胆子?”军长扭头对后边的小兵们喊到:“把这个狗奴给我拿下!”
正在双方要点燃之时,一个磁性且沉稳的嗓音蓦地冒出:“我看谁敢?”
一双骨节分明的玉手撩开马车的挡帘,露出张刀削般的脸,端的是盛气凌人,严肃不可欺。
随从心里松了一口气,真好,我的主人也来了。
军长在看到这张脸时,脸上的血色几乎是在一瞬间褪进了,嘴里嘟嘟索索的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平……平……争君……”
“你方才问是谁给的胆子?正是在下,请军长指教。”
世人都知,这位被前君上宠的恨不得把江山都送出去的大皇子,可是离州出了名的狠角色虽然成日里表面装的和和善善的,实则内心深处是最狠厉的。
刚刚那个小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都在发着抖的给萧傅楠磕着头:“平争军饶命啊,饶命啊!!”
军长从马上下来时一个不小心没踩稳,摔了个狗吃屎滚到了萧傅楠的马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