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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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夏天，在鹿苑一中的门口，车辆拥挤在校门两旁的道路，充斥着汽笛声，摩托的轰鸣声，自行车铃，路边“煎饼果子”的吆喝声......满怀着期待的学生背着大包小包进入校园，校门上醒目的红联填着“欢迎鹿苑一中高一新生”的字样。
鹿苑一中是清端省公认最好的高中，录取的分数线远超过排名第二的鹿苑二中的30分左右，很多流言窜在大街小巷，说这鹿苑一中是大学的入门劵，进入了一中，就相当于踏了大学的门槛，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无论是这校门内的，还是这门外的，大抵如此。
考上一中的学生总是自带些优越感，或是天生的，或是后天的，走进校门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头抬高，挺直身板，尤其是看到穿着附近鹿苑二中校服的学生更是像开屏的孔雀一样，故意展了展衣服上的校徽，然后不屑的瞥一眼旁边的学生，放慢脚步挺胸抬头的走过，生怕旁边的同学认不得一中的校服。
这时候如果旁边有个同伴，就会听到“我们一中，啧！这次高考，一本上线率98%！”
然后故意佯装悄悄话的方式，和同伴挨得很近说到“听说，这次二中的一本上线率连90%都没上呦！”
说是悄悄话，其实这声音大得周遭的学生，路过的大婶们听得清清楚楚。
鹿苑一中学生自带的高傲或许成了代名词，这个城的人但凡家里有个要上学的，一边砸锅卖铁的，祈祷东拜拜西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上这所学校，但一边又在小巷子里酸这所学校的一切，包括师资，包括学生，甚至是操场。
或许是考上一中的学生太少，就像仇富心理，有些市民总是会处于一种来自大众的道德至高点上酸一些少数的人，比如“这人的钱来路不明呦”，还比如说“这孩子考上一中就不认识人嘞”——
这不，
“呦，这不是北大姐家里的珠子吗，今日开学嘞？考哪嘞？”
周遭四五个人在打牌，四五人搬着小板凳在楼房之间的阴凉处坐着闲聊。
出声是一位大娘，年岁该是四五十左右，摸着牌也不忘瞥一眼路过的每一个人，就像以前在院门口的守门狗一样，见到人便睁着黝黑的眼球，还不时的叫唤两声，显示着自己的地位。
女孩抬头，睁着一双慌乱的眼眸看着大娘，觉得眼熟，却道不出名字，该是四姨，或是五婶。
女孩努力放大声音，短促的说到“一中”，便慌乱的挪了眼，低了头，双手紧紧扣着书包背带，向前走去。
大娘不依不饶道，“哪个一中嘞，鹿苑区捏，还是那个什么...涛林区捏，那东边还有个...”
女孩停住脚步，再次抬头看向大娘，看似疑惑却也闪过一丝坚定，刚要说出口，但瞥过眼，看到周遭的或是眼熟了或是眼生的看向自己，好像看着动物园的一只突然被投喂的鸟雀一样，目光中是陌生的是好奇的，却也是审视的。
女孩不自觉的害怕这目光，突然歇了口气，低着头小声道“鹿苑一中”，便不再抬头，自顾自的加快步子往前走，像是投喂完扑哧翅膀飞向角落的小鸟雀，在逃脱什么，又像是在远离什么，不过在这两楼之前的人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就是考上一中嘛，看这骄傲的劲，连个人都不叫，不认识人嘞”大娘皱眉道。
周遭亦是悄眯眯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但毫无疑问，这两楼之间的，以及拿着小板凳即将要加入这处阴凉处的人一定是知道在说些什么的——
就像一处神秘的组织，这小区的无论是谁家的鸡毛蒜皮的事儿仿佛都知道。
但却又奇怪的是，这些人总是在“外人”面前佯装什么事都不知道，然后从“外人”口中套出些什么话，再骄傲的坐在那两楼之间传递着那些或是真实的，又或是被夸大的似有似无“秘密”。
“听说那个北家...”
“哪个北家？”
“呦，那个北家嘞”
“真的假的？”
“真的嘞，我也听说了...”
“我还听说那北家...”
......
在这个小区，每个人都有着所谓的秘密，但实际上这些自以为的，只有几个知心人知道的秘密，早在这两楼之间的阴凉处悄眯眯的流传。
流言一般，像臭水沟的沼气笼罩着这个小区的每一处阴影，每一个角落，每一户家里的密语之中。
大娘看着手里的牌，突然面露喜色，出牌，说道“哎呦，对尖！”
周遭又陷入其乐融融的打牌中，就好像一直是四五个人在打牌，一直是四五个人在唠嗑，一直是如此而已。
女孩小名叫阿珠，不过无论什么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好像为了显示亲密，或是表现得邻里关系友好，或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亲和，也或者是展示作为长者的熟络，总喜欢给小区里的孩子叫“丫子”“杰子”之类，于是女孩还有个名字叫“珠子”。
这小区说来也有些故事，原有几个村子被拆迁，当地将几个村子的人安置在不同的小区，由于有一个村子人比较多，差不多占了一个小区的八成，也就是说一个村子的人一起换了个地方生活。很巧合的是，珠子就是这个小区的。
自从拆迁，“村里人”的精气神不一样了，可能是因为从一个个土坯房，窑院换成了楼房，小区里周遭的人总仰着头，伸直了脖子说着自己是城里人嘞
而这些“城里人”却又总说着些以前的村里旧事——这个人以前是个浪荡子，那个人以前在村里是个不学无术的，还有那个人娶了个小老婆...话语中眼神里似有似无的高傲。
就像是白天鹅里混了些丑小鸭，白天鹅高傲的数落着一些丑小鸭，然后自顾自的骄傲得伸直颈脖。
但是小区里的人都知道，这里的白天鹅只不过是披着一层层雪白鹅毛的丑小鸭，哪有高贵不高贵的。
珠子出生在这个村里，自小学时便随拆迁住进这个小区，后来初中的时候随着父母搬迁，去了一个新建的小区，那个小区珠子记得好多都是父亲的同事，大家都好像很忙，两楼之间没有人打牌，没有人唠嗑，珠子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些什么。
但事实上三年后，珠子以一个还不错的成绩考上一中，因为学校离家远，父母考虑到以前那小区离学校近，珠子便又回到了那个小区，和奶奶住，而父母因为工作还有弟弟上学的问题，依旧住在那个新建的小区。
或许，如果珠子当初没有考上鹿苑一中，没有和父母分居，没有回到那个充斥着“两楼之间”的小区，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也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