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玉山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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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不是樱桃！莫不是哪个外男进来逛院子，发现有人躲在假山里特意过来查看？
她可不能被看到。
环视四周的环境，这边堆叠了数座假山，营造出群山巍峨的态势，最高的那座主峰很高、很大，山上还修了一座小亭子。
时月立即决定去主峰上，占据制高点俯瞰全局掌握主动权，且山上绿树萦绕，山腹还有可以造出的洞穴，很好藏身。
堆叠的假山不像真山那样，山壁不是光滑的，会造出多变的形态，还会植上松柏等树木，这就给了时月攀爬的绝好条件。山腰处有一个拱石，那儿隐约可见有阶梯，应当是造园时工匠为了营造野趣，而在这座假山上设计了一条蜿蜒的登山道，她能爬到那儿便好。
就在她还差一个身子高度就要攀上那拱石时，正要用力往上，右手下的石块蓦地一松，那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石头股绿绿往山下滚去。
好险好险！时月的双脚落足点很稳，因此石块掉下时她的身子只是稍微倾了倾，不过这也够惊惧的，吐出一口浊气，另外找到一个用力点欲往上爬。
就在她刚庆幸完，便听见“嘭”一声响，接着是一声闷哼，再是宛如肉块落在地上的声音。
时月心尖一颤，忙手脚并用爬到拱石，她往下一看，卧槽！山下果然躺着一个人，头还在流血，旁边不远处正是被她掰松了那块拳头大的石头。
在五星红旗下长大、接受了二十年教育的孩子，实在是做不来肇事逃逸之事，时月几乎没怎么纠结就哭丧着脸迅速从山阳面的阶梯跑下去。
这位穿着素雅的华服公子，左脸上满是血迹，躺在那儿仿佛没了声息，头顶鲜血如注。
来不及多想，时月赶紧拿出帕子、抽了男子的腰带，给他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接着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双股间固定住，将他的身子掰平躺好。
这么大块石头，从约莫四层楼的高度掉下来，算上重力加速度，老天爷……时月内心狂跳，不会砸死人了吧？
首次体会度秒如年，满头大汗的时月跟脚踩烧红的炭似的熬过了2、3分钟，发现这人还没转醒的迹象，她便抖着手去触探他的鼻息。
这一摸不得了，真没气了！
难不成是失血过多造成了暂时休克？时月当然不想当杀人凶手，误杀也不成！是以小心翼翼放好他的脑袋后，绕到身侧为他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当她完成十五次人工呼吸后累得跌坐在一旁，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知道他救回来了。
“杀你一次再救你一次，咱们扯平……不，我没有杀你，最多算误杀未遂。”时月小小声打着商量，“呃，你没说话便是默认，以后不能记仇。”
说完回到他头部上方跪坐下来，将他的脑袋放到自己膝头固定住——被砸成这样势必会脑震荡的，呃，脑震荡是要这么处理吧？早知道有一天会遇到这种破事，单位组织急救训练时就该好好学。
刚将他的头部固定好，便见男人睁开了狭长的凤眼。
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她。
四眼相对，安静如鸡。
姜玹有意识的时候，感到有人在他胸口使劲按，痛得他想打人，可又抬不起手。
好不容易这双手不再按胸，又换成鼻子被捏住，迫使他张开嘴，接着是两片湿湿凉凉绵软的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大量空气进入体内，姜玹的意识更加清晰了些，头上传来剧痛，还伴随着眩晕。
他缓缓睁开眼，竟然是很多个身穿影青色衣裙的少女，在……亲他？可为何要捏鼻子？头上传来痛感，姜玹赶紧闭上眼不再多想，他此刻身子很沉，灵台一片混沌，脸上本该出现红晕，但流血太多让他苍白的脸色没任何改变。
等他再睁眼时，眩晕消退不少四周不再天旋地转，眼前女子原本有五六条重影也变成了三条，他不敢动，甚至不敢思索。
气氛有些尴尬，时月试探着开口：“呃，那个，你是谁你知道么？我是谁你知道么？”
姜玹：“……”
“完了，你不记得了么？”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里接连闪过不解、茫然，甚至还有几分探究。
卧槽，不会真的是脑震荡导致失忆了吧？临床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
震惊、心疼之后转念一想，失忆了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就不会记得是谁把他砸成这样的了。
时月深吸一口气，打算再刺激他一下，“咳，我，我是你的妻……未婚妻，你不记得了么？”她本来想说妻子的，可她明显是姑娘头。
男人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多了些愕然。
时月庆幸中带了几丝郁郁，他果然是失忆了，否则她这么胡说八道，他怎么不反驳呢？
焦急之中见男人要闭眼，忙道：“三加二等……呃，三个苹果再来两个苹果统共多少个苹果？”
脑震荡不能睡，还要问他问题让其保持神志清晰才行。
姜玹闻言果然睁开眼：“……五。”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受伤后特有的虚浮感，宛如地底暗河的淙淙流水，深邃而空泛，若是这把嗓子去主持深夜电台，那收听率肯定报表。
而他的回答也让时月惊喜，说明人只是失忆没有变傻。
她继续问着简单的算术题，姜玹没有不耐，也不问她为何要问这些，只平静地回答。
“啊，简单的你都会，问你一个难点的吧。你有一片青草地，每天都生长的一样快。这片青草供给10头羊吃，可以吃20天，或者15 头羊吃，可以吃10天，如果供给25头羊吃，可以吃几天？”
姜玹：“……”
他为何要去计算羊吃多少草？这种事交给擅长的庄头不就好了么？而且草怎么会生长得一样快？10头羊能吃20天那养10头就好，为何非要给25头羊吃？
某人盯着她没有出声，时月讪笑，这有点太难了哈。可十以内的加减法她都问完了，乘除概念在夏朝只有会数数的人才精通，她怕打击到这位脑震荡患者。
适时，不远处传来声音：“小姐，小姐在哪儿？婢子是樱桃，婢子来了……”
小丫鬟蹑手蹑脚地在假山附近找人，也不敢大声喊，不过这声量足够打破此前的尴尬。
“这里，樱桃，我在这里。”时月低声回复。
须臾，樱桃抱着衣裳走了过来，瞧见小姐怀里有个半脸沾血面色苍白的男人，吓了一跳，正想叫出来，但见自家姑娘将食指放在唇上，她又忙捂住自己的嘴。
“你去跟老爷说一声，府上有客受伤，快请大夫来，要一个外科……我傻了，这时候大夫都是全科！去，叫请大夫就行。”
时月将樱桃带来的月白色披风裹在男人身上维持他的体温，忽见他腰间缀着一个羊脂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篆书的“玹”字。
她手下一顿。
樱桃略过自家小姐的改正，认真记下要叫大夫，旋即有些迟疑道：“那小姐您呢？”
时月回神：“别管我，我自己知道。你快去，他这种情况支持不了太久的，时间长了得不到医治会变成傻子。”
姜玹：“……”
时月手上不停，将披风的兜帽叠好，给男人做了一个枕头，免得再次刺激他的脑袋。
樱桃不知道这是她家小姐造的孽，但想着一个俊俏公子变成傻瓜蛋挺可悲的，便依言往外院跑去。
时月松了口气，摸了摸身上的衣裙，折腾这么久，轻薄的衣裳除了后背基本干透，已经看不出身上的曲线，便跟这人道：“这个，你不用谢我，也不要问我的闺名，非要说谁救了你，你便道是共、产、党、员就好。我先走了，被人看到可不得了。”当了肇事者总是不大好意思承认的嘛。
姜玹：“……”
共产是什么？哪个党？什么员？
女子身形一闪，走出几步又倒回来叮嘱道：“大夫来之前你千万别睡觉，哪怕是很想睡也要坚持住，不然会一睡不醒的。”
“好。”
时月得到他肯定回答，这才放心离开。
姜玹收回视线，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很刺眼，仔细一看，他的眼角挂着一滴眼泪。
未几，老爷时春带着两三个大夫紧赶慢赶过来。发现受伤的人是姜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赶紧叫下人拿了竹床来将人抬到客房去医治。
大夫替姜玹处理头上的伤，又施针开方子，忙活了好半天才完。时春赶紧带着儿子时涧上前问伤势如何。
大夫擦擦汗喝了一杯茶水才道：“头上的伤不算太严重，破口不大，就是有些深，都能看到骨头了。主要是脑袋里好像有些血块，需要叫人好生看着。此时不宜挪动，还是等公子好些再送回府吧。”
时春点点头，心腹长富奉上厚厚的诊金，由时涧亲自送了大夫出去。
他心下稍安，伤势不太重就好，若姜玹在他府上有个三长两短，那时家就算是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玉山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