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宜之婚》梨花阿姨

5、第 5 章

　　段桉好像专程过来就是为了跟姜姚商量这件事情的，见姜姚点头后，段桉站起身来便告辞了。
　　采薇进来的时候，看到姜姚还坐在凳子上，采薇赶紧伺候姜姚回去躺着。

　　姜姚这时候才发现，可能是因为紧张的原因，她跟段桉谈话的时候肚子疼痛缓解了很多。

　　不过她没有拒绝采薇的好意，把身体埋在被子里，肚子旁边放着汤婆子，让她的肚子暖烘烘的。姜姚原本还在回忆下午和段桉在一起的时光，过了一会禁不住春天的困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姜姚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黑了。
　　姜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旁边的采薇：“现在几时了？”

　　采薇回答道：“回夫人，戌时了。”

　　这个时辰将军府已经开始吃晚饭了，姜姚起身，微微伸了伸懒腰。采薇重新给姜姚盘了头发，姜姚睡着的时候出了些薄汗，现下还有些热，换了身轻薄的衣衫后，主仆二人便前往主厅吃饭。

　　到了主厅便看见段桉正在吃饭，姜姚施了礼，在段桉的正对面坐下。

　　段桉正在皱着眉头把碗里的青豆挑出来，夹完手上这颗，他把筷子放下，抬起狭长的眼睛看着姜姚，打了声招呼：“夫人来了啊。”

　　姜姚嗯了声，杏眼看着段桉盘里的青豆。
　　段桉也察觉到了姜姚的视线，随口道：“你想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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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姚没反应。

　　其实段桉也只是随便一提，在他眼里青豆这种东西没有人会爱吃。没想到姜姚愣了几秒钟，点点头，说：“回将军，我想吃。”

　　段桉把青花瓷的盘子推到姜姚面前：“夹豆子的筷子我没用过。”

　　姜姚没想过这点，脸刷得红了，忍不住去想，筷子用过也没关系，她不介意吃到段桉的口水。

　　中午刚吃撑了肚子难受，姜姚晚上本就没想吃太多，正好盘子里有青豆，姜姚便打算吃完青豆就可以了，所以她低头认真地在解决豆子。

　　段桉见姜姚像小鸡啄米一样的吃豆子，有些想笑：“夫人慢点吃，一会我们一起回卧室罢。”

　　“咳……咳咳。”
　　姜姚成功地被段桉的话呛到了。

　　采薇见状，忙倒了杯茶递给姜姚，手拍着姜姚的背顺气。

　　姜姚的脸上通红一片，看上去像是咳嗽的，但是姜姚心里清楚，还有一部分是自己害羞的缘故。

　　接下来段桉和姜姚都默契的在认真吃饭，没有开口说话。
　　段桉先吃完的，他用湿手帕擦干净手，托着腮看姜姚吃饭。

　　姜姚的吃相和她给人的感觉很像，很文静也很慢。筷子夹起豆子再慢慢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段桉觉得姜姚吃一个豆子的功夫，都够自己吃个包子了。

　　虽然段桉觉得慢，但姜姚其实是加快了速度的，她见段桉吃完了在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慌乱间还有几次夹不住。

　　好不容易吃完了，她擦完手便对段桉说她吃好了。
　　段桉见盘子里的豆子确实被吃光了，他心生敬佩：“你真的觉得青豆好吃？”

　　姜姚点点头：“小时候我会拿青豆当零嘴吃。”

　　段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的人影，若有所思，接着对姜姚做了个请的姿势。

　　姜姚并排和段桉走在路上，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已经在紧张了。

　　不过很快这股紧张就被失落取代了，因为姜姚发现，段桉其实在有意的跟自己保持距离，自己如果走快了，段桉步子也会大一些，始终让姜姚凑不到。

　　两个人沉默间，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姜姚心里已经安全明白了：其实段桉完全可以让自己去他的房间睡，但是他坚持要来自己这个偏僻的院子。显然，段桉并不想让姜姚踏进自己的院子。

　　思及此，姜姚心底的兴奋平息了一些。

　　段桉没察觉到姜姚细微敏感的小心思，他环绕屋子一周：“夫人觉得今夜我该在哪里睡？”

　　从段桉踏进这间屋子开始，姜姚心里就一阵紧张，又听到段桉问她这个问题，一下子更紧张了：“这儿是将军府，将军喜欢在哪儿睡便可在哪儿睡。”

　　“我如果要睡床呢？”段桉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问姜姚道。
　　姜姚想也没想的回答：“那妾身在椅子上或者地上睡都可以。”

　　段桉基本的怜香惜玉还是有的，他从角落里推出一个红木箱子，然后在箱子里拿出来一席厚草垫子和被子。

　　姜姚有些惊讶：“我的房间里何时有了这些东西？”

　　段桉快速地把草席子和被褥铺好，随意地坐在上面：“我们吃饭的时候，我让刘管家送来的，我这段时间在地上睡便可。”

　　姜姚想到段桉风餐露宿了两年，回到府里也没有床睡，心里有些抱歉：“会不会太委屈段将军了？”

　　段按倒是无所谓，行军打仗每天都是比这条件恶劣的环境，别说有松软的褥子了，大部分时间都不敢入眠。

　　但他还是想逗一下姜姚，所以微微皱了皱眉：“近日舟车劳顿，肩膀忽觉得有些累，睡是能睡的，就怕明日起来腰酸背痛。”

　　姜珧倒是很干脆：“那你今天睡床罢，我们可以一人睡一天床。”

　　“不必了。”姜姚听到段桉低沉着声音回复道。
　　“我去处理下公务，你先睡就好不用等我。”

　　姜姚嗯了声，又见段桉走到她跟前，像想起什么似的：“关于春兰的事情我很抱歉，委屈你再做一段将军府的假夫人，并且还要跟我装作一对恩爱夫妻。”

　　“……将，”姜姚顿了一下：“蒲安，我并没有觉得委屈。”

　　段桉看着一闪一闪燃烧着的油灯，眼里晦暗不明：“另外，为了你自己好，我希望你不要爱上我。”

　　听到这话，姜姚心里颤了一下，又缩了起来：“为何？”
　　“夫人也知道府中有皇上和我死敌的眼线，我对你所做的亲密举动只是为了瞒过眼线，并不是出于我的内心，所以夫人如果爱上我，我会很困扰。”

　　“……”姜姚低下头，情绪不明。

　　“我并不想伤害夫人的感情，实属无奈之举，等我们和离那日，我会给夫人丰厚的赔礼。”
　　姜姚嘴角弯了一下，眼里却没有笑意，她幽幽道：“既如此，那就谢谢蒲安公子了。”

　　姜姚不知道段桉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她脑子里嗡嗡作响，身子也像灌了石头一样不想动，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

　　采薇进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关心地问道：“夫人，你还好吗？”

　　姜姚麻木地点点头。
　　“那奴婢去把水端来，伺候夫人洗澡。”

　　姜姚后知后觉地洗完了澡，采薇细心地把姜姚的长发擦干，拿起屏风上的衣服准备伺候姜姚穿上。

　　那是一套水蓝色的对领长衫，姜姚懒懒地看了一眼：“采薇，去拿一套薄点的衣衫过来。”
　　采薇便拿了一套月白色的薄衫过来，伺候姜姚穿上。

　　姜姚坐在床头，墨色的头发被随意披散着，手上拿了本书，身上薄衫若隐若现地能透出细嫩的雪白肌肤，一丝头发顽皮的滑到胸前，就像一幅美人出浴图。

　　段桉推开门看到这幅场景，凤眼里闪过不耐。
　　“夫人为何穿着如此随意？”

　　姜姚没看他，把手上的书翻页：“蒲安公子无需惊讶，我晚上害热，喜穿薄衫。”

　　段桉嗤笑一声：“夫人在男子面前应当守妇道，衣着应得体不应如此暴露。”

　　姜姚穿成这样已经熬尽了勇气，又听见段桉嘲讽她，难得的生起了气，她把书本啪的一合，杏眼看向段桉：“没事的，将军一来是我的夫君，不是什么外男；二来将军对我并无非分之情，妾身放心将军。”

　　接着又把书拿了起来，一紧张拿倒了，又把书摆正放在身前遮住自己失控的脸。

　　她想知道段桉的反应，却一点也不敢去看段桉的反应。
　　过了几秒，她听到段桉轻轻啧了声，说了句：“也对。”

　　拿着书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她表面上在认真看书，实际上姜姚知道自己这本书一个字都没看下去，她自己心烦意乱。

　　姜姚索性吹熄了蜡烛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紧张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反正段桉对她没有想法，她如此忸怩反而会让段桉觉得困扰。

　　段桉处理完公务反而平静了，月色下，姜姚看见他平躺着开口：“春兰横死在将军府，你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很害怕？”

　　姜珧闭着眼，轻轻的回答了一句：“会。”

　　“在此之前；我没想过生命是这么容易消逝的，还鲜活的人隔了一秒便无声无息了，段将军不也是刀尖舔血、九死一生吗？我很佩服段将军。”

　　段桉翻了个身，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窗外：“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姜珧把脸埋进被子里面，声音有些嗡嗡的：“没有，你很好。”

　　段按低声笑了笑：“天色已晚，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