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王恋爱那些事》大大大石头

27、他的真心

　　季心诺本以为自己的表态足够明显。
　　长篇大论和惜字如金，只怕任谁看到，心理都会落差满满，但连恺之总能出乎她的预料
　　几天过后，他仍像无事发生那样，给她发来讯息：“我的新工作室装修好了，有兴趣来参观一下吗？”
　　季心诺一时愕然，隔了许久，才在屏幕上打出这句话：“为什么要邀请我呢？”
　　“因为你精明，又从事音乐节目类工作，如果哪里有不妥，肯定能给出指导意见。”
　　一般很少会有人用“精明”两字形容喜欢的女生，她稍微放松一点。
　　也许他已经放下心结。
　　“所以只是让我去当测评员对吧？”她问得极为隐晦，带有试探意味。
　　屏幕上立刻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显然他正在组织回复。
　　在等待的间隙里，她简直坐立难安，体会到什么叫度秒如年。
　　她不知道希望对方给出怎样回复。
　　继续维持不咸不淡？还是希望对方对她有意？
　　矛盾重重。
　　“当然，想听听参考意见，毕竟你也算是我圈内的第一个朋友。”连恺之给出的回复，十分平淡，足够打消她一切疑虑。
　　让她在暗自庆幸时，又有几分失落，短短几秒中像坐过山车那样，跌宕起伏。
　　如果是专业性问题，她应该能应对得当。
　　她摆脱多余的念头，回道：“那你给我地址吧，找个有空的时间，我来看看。”
　　季心诺在随后几天的一个晚上，终于和他再次实现行程同步，得以前去参观。
　　连恺之的工作室装潢，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一直在低调进行，现在想来也是有模有样。
　　选址距离市中心相对较远，位于一栋比较新的办公大楼，仅有三层楼之高，周围娱乐场所寥寥，但交通还算便捷。
　　正当她认真评估时，他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你来了。”
　　“你吓死我了。”季心诺拍拍心口，惊魂未定，“你是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的。”
　　“明明是你自己在发呆。”连恺之表示不背这个锅，“不说这个了，我带你进去看。”
　　按着电梯到了3楼，一出门，就看到一个崭新的办公楼间，写着“音乐启程”几个大字。
　　内里的装潢看着符合他简约的作风，依然是单调的色彩，唯有录音室看来十分豪华，显然下了最大手笔。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人性化老板，在二楼为员工设置了食堂，咖啡间和阅读室。
　　他挠了挠头，介绍时有几分羞涩：“现在刚起步，也没什么人，主要是我和小平头，还有财务，律师，宣传文案之类的人员，以后应该会试着和新人合作。”
　　季心诺肯定他的志向：“反正你自带音乐资源，底子也厚，肯定能做好。”
　　连恺之像是上学时得了老师给的小红花那样，露出意气风发的笑容来：“还有一楼没去，我带你去。”
　　“一楼也是你的？”季心诺惊讶地反问道。
　　这等于是包下了整栋大楼。
　　但转而一想，这点钱对他而言，可能只是从偌大的水库中舀一瓢水罢了，又觉得没什么不合理：“不愧是财大气粗的连老板。”
　　“没有的事。”连恺之满是笑意，笑意中带着一丝甜蜜，一丝羞涩。正是这个年纪男孩子最美好的样子。
　　电梯载着他们到一楼后，她才猛然发觉，这里和楼上的办公场所，简直是两个世界。
　　整个地方空荡荡的，只摆了几张桌子椅子，从布局来看，是火锅店的样子。
　　由于没有旁人，里面的空间显得极为空旷，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上落下脚步声，让这里看来不再如此冷清。
　　连恺之引着她，直接往最里面一张桌子走去，只见桌上摆着双人餐具，一张翻到背面的菜单。
　　除此之外，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和几块小米糕，显然是刚出笼不久。
　　“走了这么久，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他替她拉开椅背，邀她入座，时刻记挂着她胃口不好的事。
　　“所以这里是？”季心诺看到眼前场景，还在发蒙，没晃过神来，感觉事情正朝她不可预测的方向而去。
　　说好的参观工作室，恐怕要成了又一次的共进晚餐。
　　连恺之见她面有异样，忙解释道：“这里我不打算对外开放，以后朋友聚会，员工聚餐什么的，才会安排在这里，只是个娱乐场所。”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季心诺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扬声器播放的，正好是他搞笑的歌声。
　　“再累再忙不要苦了肠胃，否则日积月累身体都会被慢慢摧毁。”
　　她几乎想变身蚯蚓，好一下往地底钻去。
　　而身为词曲作者的连恺之却在一旁沾沾自喜：“原来你真的有在用。”
　　“用你的歌做手机铃声要收费，免费的便宜干嘛不捡。”季心诺尴尬之余，给自己找了个站不住脚的借口。
　　她说了一个谎。
　　将他的那次说唱设成闹铃后，她总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听上几遍，却从没让它在别人面前响起来过。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习惯，每次都在铃声响起前就吃完饭，如果实在要延后用餐，她就会关掉闹铃，自此再没落下过一餐，也算变相遵守承诺。
　　归根到底，是她别扭的小心思作祟。
　　不想让别人听到他特意为她录制的声音，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这样一层关联。
　　就像是深陷暗恋中的少女那样，总觉得和心上人的一点一滴都十分特别。
　　只是今天和他一起，浑然忘却时间节点，才让她那些难以启齿的心念，曝光在当事人面前。
　　“是到点了。”她厚着脸皮，坐下解决桌上现成的食物，三下两下，就把东西全部吃完。
　　连恺之说出桌上食物的由来：“这是我之前做的，差不多要下来的时候，发了个信息给小平头，让他加热了一下，不过那小子现在应该走了。”
　　这次的清粥点心仍然出自他的手笔，所以他十分介意她的评价，甚至自己先挑起了刺：“肯定没有刚出炉的时候好吃。”
　　“没有没有，你可以改叫厨神，或者中华小当家。”他实在太过自谦，季心诺赶紧夸奖。
　　他却没有接她的玩笑话，而是喉头滚动，酝酿了很久后，才蹦出一句：“刚才这些算是开胃小点，正菜是火锅，你说过喜欢吃。”
　　他状似随意地指了指桌面，从手指凸起的经络来看，却并不像表现的那么轻松：“你应该是火锅专家了，来试试口味。”
　　“那我就不客气了。”季心诺一听还有火锅能吃，欣然接受。
　　她翻过菜单，细细看了起来。
　　她看到的菜单，和写满密密麻麻菜肴的那种不同，统共只有寥寥几个字。
　　“季节限定菜色
　　莴笋
　　西蓝花
　　花茶
　　泥螺”
　　“不知道，你对特色菜怎么评价？”连恺之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神情分明不像是要她试菜。
　　季心诺看到这寥寥几个字，正自奇怪之际，将所有条目的第一个字连读，电光火石间，拼成一句完整的话。
　　“季莴西花泥”的谐音，读出来便是，“季，我喜欢你。”
　　连恺之正在向她表白。
　　她刹那间如遭雷击，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颤着声问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你明明说，只是想听听意见，你也直说，只我当成朋友？”
　　连恺之承认自己钻了表达的空子：“因为你最近总躲着我，我才出此下策，我们现在的确还是朋友，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早就超出这个界限了。”
　　他细细剖开自己的心路历程，越说越是动情。
　　“元旦那天，我把给你发的那些讯息当做赌局，暗暗告诉自己，如果你回复了，我就还有希望，如果没有，那就说明你心里没我。”
　　“很幸运的是，我赌赢了，你回复了我。”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你一定犯糊涂了。”季心诺仍然没有消化这个事实，“所以你说这里用来聚会，也是假的？”
　　“不是那样的。”见她有把他当做骗子的嫌疑，他神色仓皇，语速宛如连珠炮一般，急急澄清，“聚会是真的，买下这里的起初是因为你，也是真的，我想和你一起，吃你喜欢的东西。”
　　季心诺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星光闪耀，事事都一帆风顺的少年，会这样决绝的将一颗心捧给自己，让她成为他认定的人。
　　即使先前和他关系微妙，即使她的晦涩试探，得到了否定答案，但她不得不面对摆在面前的现实。
　　从来就没有什么想太多，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能勾勒成他完整的情感路线。
　　他为她写了一首歌，mv里意有所指，他主动上了第二次节目，他记得她的喜好，为她包下一层楼，开了一家火锅店，满足她口腹之欲。
　　若说这样真挚澄澈的感情，让她毫无所动，绝无可能，她并非铁石心肠，心脏也由血肉组成。
　　可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叫她进退维谷，耳边围满了苍蝇和蛆虫那般，嗡嗡作响。
　　她既心动不已，却又迷茫到不知所措，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但刹那间，她宛如出现幻觉，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透过他的身影，看到了其它场景。
　　她看到妈妈和陈莹的脸孔，看到脏话连篇的网络用语，看到让她付出大把心血的节目，与她渐行渐远，从此一切分崩离析。
　　她像是被扔到北极走了一遭，从头到脚都在发冷。
　　险些被浪漫表象冲昏头脑，失了理智，权衡利弊后，她已经想着托词拒绝：“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可能是身边女孩子太少，毕竟你出道以来，身边基本没什么人。”
　　连恺之表情定格，如深不见底的枯井。
　　她呵呵干笑，再找了一个台阶：“又可能你年纪太小，稍微有点共同话题，就把我当知心姐姐。”
　　“心诺，我是认真的。”连恺之却神色未改，一字一句说道，“我是比你小，但我不是小学生，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倔强地继续表白：“我一直只能用很笨的方法接近你，上节目，写歌宣传，开火锅店，邀你回家，在菜单里写你的名字，这些看起来可笑，却都是真的。”
　　“季心诺，我喜欢你，不知道从哪个时间开始。”
　　“也许在很久以前，读了你每封来信后，总是期待下一次写歌，你也会来信，也许是因为一直想掀开你的假面具，也许是看到你对节目的经营和对音乐的热爱后。”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季心诺收起温和的表面，一句质问说得冷漠无比，让她四周像围起了铜墙铁壁，“你知道自己有多红吗？”
　　她身在音乐行业，对他的成就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连恺之，歌坛天王，19岁出道，至今专辑销量上亿，只要发歌必然引起轰动，霸占各个榜单。”
　　“没离开华安前，就连官方工作室都有千万粉丝，每次演唱会票全部售空，连黄牛票都不一定抢到。”
　　“《与乐同行》平时一期播放量3000万左右，知名度高一些的歌手能过6000万，到了你就突破3亿，还不包括喜欢在微博抖音B站看短视频的人。”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说出他的出名程度，语气强烈，像是充气了的气球接近临界点，气压再大一些，就会爆裂成碎片。
　　“我很珍惜音乐，也很珍惜一路走来的歌迷，我会继续写出好作品，回馈他们。”连恺之从未有一刻忘记自己歌迷，“但这些和我的感情无关。”
　　他嗓音因为说话急促，而变得干涩起来：“我对你的感情，从来就不一样。”
　　他当然知道公众人物追求感情，从不只是两情相悦就好，而是和传媒，大众的眼光挂钩：“我知道会引起动荡，也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所以思来想去了很久，才决定告诉你，我也知道，这是条艰难的路。”
　　人红是非多，他这些年受得非议并不在少数：“但我也说过，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不会轻言放弃，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你可以无所谓，但我却很介意。”季心诺再次指出残酷事实，“我是一个主持人，快要30岁，承受不起这样的厚爱，如果我接受你，我的一切都会和你画上等号。”
　　她绝对不想被贴上标签，成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我们的采访，每次都是团队协调，但别人不会管，而是当我们公费恋爱，5年前的歌友会本来就有内幕，再被扒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作为主持人的业务能力会被忽略，不再是‘乐神’，而是你连恺之的地下女友，抓着你上位你心机女，而你会被丑化成没有脑子的直男，才看上我这种绿茶。”
　　连恺之听到这里，终是不忍心，打断了她：“你为什么非要丑化自己呢？”
　　“这种程度你都觉得不适，到时候看到更可怕的，玻璃心岂不是要碎个一地。”季心诺故意嘲笑他的承受力。
　　她在预设最坏情况，令他打退堂鼓。
　　“你拿再难听的话说我都没关系，但不要把你自己当成靶子。”连恺之在意却另有其事，“你很好。”
　　“你热爱工作，拼劲十足，不说人是非，从来都优先考虑比人。”他并不怀疑自己眼光，细数他眼中的她，“这样的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季心诺默不作声。
　　大抵她已磨成讨好型人格，折磨自己，永远比牵连别人要容易的多。
　　连恺之却没有停下，绕到她身前，牵过她手腕，要她正视着自己：“心诺，你拿外界的理由来回绝我？那你自己呢？你怎么想呢？”
　　他发现她缜密逻辑中，唯一的疏漏：“你在设想后果，说明你心里有我，对吗？”
　　“我……”季心诺被问得结巴起来，字不成句。
　　要她彻底否决早就在心底扎根的情愫，她实在办不到
　　但那点微妙的火苗，一旦点燃，就会天崩地裂。
　　季心诺准备充当消防员，从苗头上掐断火源：“我承认，我喜欢你的歌，对你也印象很好……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在一起。”
　　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银河那么遥远，又怎能视而不见？
　　既然话已说开，她索性拒绝的更不留余地：“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我是独身主义者，不打算交男朋友。”
　　连恺之看出她口是心非，面带苦涩地问道：“要拒绝我，非要说得这么绝吗？”
　　他郁色明显，嘴上却还是劝着她：“没必要，就算拒绝我，你也权利得到完满的感情。”
　　他到此时此刻，还在为她着想。
　　“完满的感情？”季心诺听到这五个字，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
　　她在很多年前，就已失去实现这四个字的契机，嘴角勾起一个凄凉的笑来：“想知道的话？我讲个故事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