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追风的射手

9、第9章

　　承岙消失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司里看到过他。后来听说有一波人被派外出了，我才意识到，承岙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我没有收到他的任何讯息。
　　这是榆河短暂的晴朗温暖的季节，我却突然透心凉。我穿了宝石蓝的法式长裙站在办公室门口，听有个胖姑娘在和一个新来的姑娘说话。她们那样热络，就好像从前就认识。
　　直到胖姑娘说：“夏夏，你答应承岙了没？”
　　四肢百骸霎时疼起来，承岙？哪个承岙？有几个承岙？
　　我多想不知道。
　　我仓皇而逃。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辗转拼凑着真相。
　　这原来就是他的求而不得，这原来就是他的白月光。
　　我常常想起那个姑娘那天的模样，很白，穿着嫩黄色的裙子，黑色的长发落在肩上，笑起来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里落满了盛夏。
　　可是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我每天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我。承岙选择的人是我。
　　我居然，无比自信。
　　然后，我就在公司里无数次的遇到了夏芜。
　　没有承岙。
　　一天一天又一天。
　　没有勇气询问，也没有退出的决心。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在等一个答案。
　　什么也没有。
　　坚定的信心摇摇欲坠。
　　直到。
　　那天的傍晚，橙红色的晚霞落满人间，晚风温柔，有人从对面，逆光而来。
　　承岙笑着，微微侧首看着身边的人，那个女孩子高傲地抬着头，黑色的小礼服尤其高贵，她一点都不甜美可爱，甚至有些，嚣张跋扈。
　　可是承岙亦步亦趋，他说着，笑着，明明深邃迷梦的双眼此刻明亮异常。他的目光没有一秒的离开，他就这样同那个女孩子一起，从我身旁走过。
　　他甚至，没有看到在他正对面的我。
　　我低着头，看着绿色的裙摆被风拂动，擦着他的影子在风里一点一点地上扬，又落下。
　　我一动不动，我五味陈杂，我的眼睛忽然疼痛又酸涩。并不猛烈的风敲击着我的胸腔，轰隆隆地划过心上，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想想，想想……”有同事从身后过来，挽着我，对我说：“看到刚过去那两个没？那女生原来是我们公司的，又回来了？她可得领导喜欢了，大红人！”
　　我忍着胸口的酸涩，还是问了出口“那承岙……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
　　“以前是一对儿，后面听说分手了，但是现在么……呵，看不懂……”她语气略带嘲讽，我却已经无心探究。
　　恍恍惚惚回到宿舍，看到门口的小案桌上放着几个盒子。心里越发迷茫。
　　这个地方是承岙每次给我放东西的地方。零食，水果，书籍，快递……这里好像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他从不打扰我，也从不告诉我，更不会露面……每次我回来看见上面的东西，就知道是来自他准备的小惊喜。
　　我们以这样的方式来传递着彼此之间的想念。
　　我以为这是独属于我们之间的浪漫。
　　如今看来。
　　可笑。
　　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收到了承岙的消息。他说给我带了特产，都是我爱吃的口味，问我有没有看到。语气亲昵又自然。
　　我没有回复。
　　我想我需要静一静。
　　闷热潮湿的出租屋里散发着各种莫名的气味，看着这些特产，我突然觉得非常恶心。
　　但是我不想冤枉承岙。
　　我始终相信他，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赵想想那么幸运才遇到的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脚踏两条船，摇摆不定的人呢？
　　天人交战。
　　我思考了许多天，终于在一个清风徐徐，晴空万里的日子里约了承岙。我们站在老公园的柳树下，柳枝在水面一下一下地点着，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我的心却无比平静。
　　我说，承岙，我不做备胎的。
　　承岙说，什么？
　　我望着他继续说到：“既然你已经和前女友复合了，那就不要招惹我了。”
　　承岙没有看我。
　　他沉默着，最后对我说，没有的事。
　　他说：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再说话。有一瞬间觉得是那样的讽刺。
　　“你喜欢我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像柳条上那片微黄的叶子，轻轻落在水面，没有涟漪，没有动静，没有随波逐流，静静地躺在水面上，悄无声息。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这不大的榆河，没有我可以栖息的处所。
　　我望着茫茫的河面，看不清自己的模样。承岙开始辩解着，可是说了那么多，他怎么也说不出一句，想想，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