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少时不解语》七魔方

1、莫言少时不解语

　　我在后续的很多年里都未曾遇到像你一般能让我倾尽所有的激情去对待的人，我把我最疯狂的时光留给了你和我的那段记忆里。我在这个学校待了三年，三年在不同的三层楼，四楼，三楼，一楼……唯一没待过的二楼却是你长年驻扎地，这也许就叫有缘无分吧。
　　你比我小，所以我喜欢你就算老牛吃了嫩草。
　　不过，就算是老牛，谁也不能阻止它对嫩草的热爱。
　　你是兵乓球校队的，学校属于寄宿制学院，是培养国家乒乓球队员的基地之一，你属于国家预备役，一级运动员。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俩以后在一起，你参加了奥运会拿了金牌，省里就会有8百万的奖金奖励你，那我不是榜上了大款吗？那时候我可以左手爱疯右手黑莓，坐着宝马，挎着爱马仕，整一个二奶形象。岂不乐哉？我每次都会在心底说很多遍如果我们在一起，就算是如果，我也会觉得很温暖很幸福。
　　人说，想念是颗肿瘤，随着时间慢慢膨胀，最后致使癌变蔓延全身，除非死，谁也别想将其去除。对你的想念，就是如此吧。
　　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真是不堪回首，当时你们球队美男子颇多，朋友对其一一见钟情，逼着我去问人家名字，我拗不过只好鬼鬼祟祟的进入训练场馆，趴在拐角处用饿狼扑食的眼神盯着不远处一个清秀的少年就是不敢上前，在我眼睛快抽筋的时刻你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用警惕的语气质问道：“干什么的？”
　　我当即就吓得出冷汗，学校有规定，不允许学生进入训练场地。我做贼心虚的转过头面对着你，见你好看的眉皱在了一起，眼角微微上翘是我喜欢的桃花眼，只是目光透着防备。我随即举起双手使劲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干！”
　　你愣了一下，语气微微温和，似乎到了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有什么事吗？”
　　我连忙跳到你的身旁，指着不远处那个少年问起名字，你身上的训练服透着金纺的味道，和我的一模一样，你习以为常的回答了我的问题，然后把玩着球拍向球案走去，站在球案边你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心中立刻高唱起了王菲的《传奇》——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再也无法忘记你的容颜。
　　我就盯着你的背影怔了好久，在朋友拖我出去的时候我对她说：“我貌似对那个男孩一见钟情了。”然后换来两个白眼。也许冥冥中，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在那么一个莫名的时间，因为一件莫名的事情，一句话，一个眼神，从此爱在生的时候开始，终结于死的时刻。
　　关于暗恋，我之前的对于这个词都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我觉得爱就应该说出来，藏在心底的这种人都是傻逼，特别到结局的时候又痛苦又伤心又悔不当初的，我觉得简直是傻逼的二次方了。所以我现在自作孽，我成了这个傻逼，世界就是个圆，什么事什么话都会回到自己身边。所以老辈有句话常说，饭要多吃，话要少说。
　　从此之后我就是准时准点的蹲在训练场馆的门口眼巴巴的向里瞅着你练习，无视学校的规定，无视教练的警告，用赤裸裸的目光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放，眼里的桃心像不要钱的往外蹦。后来教练也默许了我的行为，估计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女孩了，可惜你似乎就是柳下惠转世，在我那样热烈目光的注视下站怀不乱，动作飘逸有力，姿势完美无缺，发球的技术连我这个不懂乒乓的人都要叹为观止。
　　所以我常常在朋友面前说你的时候总会加一句“额骄傲，额自豪。”（模仿春晚的小品语气）
　　因为你的无视让我十分伤心欲绝，还一度有种想冲去韩国回炉重造的冲动。直到一次因为老师有事找我，下午你练习我没有时间去旁观，朋友经过训练馆，见你不住的向平常我站的地方瞅，心不在焉的，连教练都感叹说：“爱情是一种病啊。”听后我开心的差点从四楼跳下去，心想其实你对我也有意思吧。其实我们都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吧。你看，连那个古板的教练都发出了如此表里不一的感叹啊。
　　我不知道你在几班，几年级，叫什么，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我动用我所有可能找到你的办法去寻找你，那时候所有人都不想执勤，因为又累又遭人嫌，执勤就是每天晚自习去每个班检查卫生，像个傻子一样摸摸窗户，摸摸门框看打扫干净没。这种行为让正在班里无聊上自习的学生感到特别幽默，很多人不愿意丢脸，而我争着去执勤，就是想知道你在哪里。执了一个周，我去了全校所有的教室都没有见到你，后来我才知道，球队是不用上晚自习的，你们都在训练呢。

　　有一次在校园路口遇到你，朋友起哄的疯叫我名字，你和你的朋友一起走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不好意思的和朋友打闹着，擦肩而过时，我听到你朋友对你说：“哟，那不是你的粉丝吗？”你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回了句：“胡说八道。”而我却在心底猛点头，我就是你的粉丝啊！！其实我居心叵测，我不仅想做你的粉丝还想做你的亲爱的！
　　好不容易知道你在几班的时候是在高一运动会，全校必须都要参加，我是班里的宣传委员，到处跑的送资料和名单，路过三班的时候，我看见你背靠着栏杆，趴在腿上头枕着胳膊，脸朝着我这个方向，我脚步慢了下来，有些不确定的向你看了又看，我是近视眼，所以两目相对的时候，我心咯噔一下，不太确定你在看我。须臾之间，我俩同时移开了视线，我脚步有些虚浮的向检录处走去，连回头都不敢。朋友见到我吃了一惊：“哎呀，你咋了？这脸跟在水里煮过了一样。满脸还泛着春光。”
　　我嗔了她一眼，无比幸福的捧着脸道：“他刚刚似乎是看我呢~看我呢~~嘿嘿~”
　　朋友自然知道我说的他是谁，白眼一翻“许久不看你这种表情，偶尔见一次，还真想吐！”
　　我不语，她怎么会知道如果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是怎样一种幸福和不可思议，这种概率像见鬼一样的渺小，特别在加上一见钟情这种，概率更是微乎其微。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是，那我简直就是死而无憾了。只是我骨子里是懦弱的，我没有勇气在回来的路上问你的名字，即使你的周围并没有没有人。而你依旧不时目光在我身上流转。
　　这是一种病态的害羞，情人之间的害怕与猜忌造就了多少悲剧。可是人这一生无非情，理，法这三字，情字排第一，就知道它是没有道理没有法规而言的，所以即使知道某种行为不对，但一旦发生在情这上面，对与错就当是放屁了。
　　这个运动会应该是史上最让我喜爱的一个了，以前我讨厌运动会是因为不关我事还特无聊，老师不让玩手机不让看书不让听音乐，就只让我们写着稿子和看比赛，把我们当木头一样对待，而这次，因为朋友身体原因，我得代替她跑800米，我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带上号码布，在开始前做着热身准备，远远看见你跑完接力，边擦着汗边从操场那头走过来，我本来就紧张的心更加僵硬了，差点就心肌梗塞。
　　你似乎看见了我腿上的号码布，就改变方向走到了赛道旁，广播里催促运动员上场，我在朋友们加油以及同情以及担心的眼神中走到了起跑线上，在心底为自己打气了几把，看见你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我忽然平静了下来，枪声一响，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我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没有时间让我去看你什么表情，人太多我不敢落后，这估计是我最拼命的一次跑步了，脚下的动作像是已经固定好的程序一般，重复着执行。我从小就讨厌跑步，爬山，总结一句就是任何要动的事情我都讨厌。只是这次我就算再讨厌也必须跑完，因为你在看着我，我不能让你看到我放弃的样子。
　　后来只想感叹一句——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孟姜女能哭倒长城，懒女人能跑完越野全程。
　　渐渐的有人超过我，然后我又超过别人，第三圈的时候我的口腔里全是血腥味，心脏就像窒息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气，想就这样死了就好了啊。我在赛道旁没看到你，略微有些失望，但是身体的无力让我很快什么都想不了，耳边的世界渐渐安静，隐约之间听到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身后说加油，我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力气去想是不是你。我的眼前慢慢发黑，在冲向终点的那一瞬间，我扑倒在朋友身上，想我这辈子再也不要为了义气而牺牲我青春年华啊！
　　朋友激动地边帮我擦汗边对我说：“你的那位桃花眼小正太，在你跑的时候一直跟着你后面跑呢，那叫一个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看得我们心花怒放啊，小昱啊，你这不是一见钟情啊，你这是两情相悦！！”我听了这话全身像打了鸡血一样，倏地跳了起来，似乎刚刚那个奄奄一息的肉球不是我。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吗？确定以及肯定！？！”我龇牙咧嘴，眼珠瞪得都快爆开了。在朋友肯定的点了点头后，我连忙抬起头找寻你的身影，就见你和你朋友站在不远处说着话，你仰着头，正在喝水，逆光中，你的周身像PS添加了柔和效果一样，一瞬间我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妈的，两情相悦真被我碰上了……我特别想叉着腰指着天，大吼这两句话——老子媚者无疆，天下无敌啊。
　　我总是在后来想，好像就是那样不多不少，不偏不移，在刚刚好的时间里，我遇见你你遇见我，我们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记住了彼此，在最美好的时光中，追求一切，疯狂挥霍热情，这种轻狂的资格过期不候。
　　运动会完我也依旧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为此扼腕了许久。我们搬到三楼的时候，你们依旧在二楼，你们教室出来有个长廊通向我们班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我算是帮数学课的代表报本子最积极的人了，每天一下课就直奔办公室，目的就只是想看看你，只是偶遇的次数太少。
　　记得有一天，我拉直了头发，微微画了眼线，戴上了美瞳想臭美一下，从办公室报本子出来时，见你靠在长廊上和朋友说着话，你的头朝着办公室这边，所以我一出来你就看见了我，你估计被我化妆的样子怔到了，我愣了一下，脑中高速旋转着，姿势？OK！眼神？OK！样子？非常OK！带了美瞳眼睛更大了，所以看你的视线太过明显，你微微别过脸去，我清楚的看到你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你朋友疑惑的回头瞅了一眼，见到我抱着本子，睁着大眼睛直恻恻的望着你，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表情太夸张了，以至于让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我心惊胆颤的低下头准备回教室，刚经过你身边时，就听到你朋友高声说到：“喂，遇见了不去说话？看你成天要死不活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想她的样子！还不赶紧把握机会！”我回头看了你一眼，与你视线恰好撞上了，我俩如同被电击了一样同时收回目光。我满怀心思的往回走，就听见你低沉着声音传来俩字：“不敢……”
　　这件事我怨念了很久，一是想你一男生怎么就不能先开口和我说话呢？二是怨念你朋友干嘛不叫你名字而叫喂以至于我现在还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啊。
　　其实你说不敢，我也不敢，爱情这条路上，人都会变的懦弱，怕伤害，怕背叛，怕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太多的害怕压在胸口以至于连心跳都感觉不到。我们总在做着矛盾的选择题，一是在一起，二是就此分离。如果不出意外，在一起也会变成就此分离。变异的指数太高，所以这个赌胜算不大。
　　但丁说：要进去，就把希望留在门外。
　　爱情一旦进去，就是万劫不复，像《神曲》里的地狱一样惨烈。不死不罢休。
　　高二下半学期我有男朋友了，即使心里依旧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个陪在身边得人才安全。我们谈得很来，性格很合，我觉得我是很喜欢他的，比你还要喜欢。直到那次在操场上，男友正在打球，我坐在石凳上等他，见你和几个球队里的小孩一起过来打球，你见了我，愣了一下，我怔了怔，心突突跳的快的我都能听见声音了，似乎有种东西很想冲出来却被我极力的压着，难受的可以。我好久没去球馆看你打球了，一是时间不太够，二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你，说喜欢，似乎背叛了他也背叛了你。
　　男友打完球走过来很亲密的摸摸我的脸，问“热吗？看你脸红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表情，我笑了笑回了句“不热。”微微扭头看了你一眼，见你低着头，独自把玩着球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叹了口气，不知该作何感想。男友似乎不想让我在这太阳底下等他，让我先回教室，犹豫不决中我看见你和你朋友汇合了准备去教室，我连忙说好。你们走的很快，你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就转身倒着走，边说话边不时目光向我这边转，手上把球怕玩的出神入化，让人眼花缭乱。我默不作声的超过了你们，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赶紧问电话啊”“呀~~这不是你的梦中情人么”
　　我没有听见你说话，我上楼的时候犹豫的向下瞅了一眼，刚好与你向上的目光碰上。此时刚好隔着一个楼层——你在上二楼，我在上三楼。你的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黑眸如墨，沉溺着无数的言语。只道是让我感到一阵刺痛的心悸，你淡淡的撇开目光，手紧紧的抓着扶手，就如同抓着我的心脏，使出全力的想要击碎。你知道吗，我多想就这样能和你对视很久，不说话，不动作，看着你，呼吸着你呼吸的空气，在绵长的时间里，就这样死去。
　　生命在你说开始的时候开始，在你离开的时候结束。你走之后，都是行尸走肉。
　　这就是最炙烈的爱情吧。生如花，死如火。
　　爱你，从不是说说而已，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全都是以你来冠名。
　　后来，和男友分手，再和其他人在一起，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心动的感觉，再也没了曾经找寻你的那份激情，我遇见过你好几次，可是你并没有看见我，我站你你看不见的地方享受着早已不见的心动感觉，我再也不会去球场了，高三的时间不允许，何况，这么长时间，我没有把握你还会不会像当初我喜欢你时的那样喜欢我。我在很早以前有和你在一起的筹码，而现在，这个筹码是否有效都还是未知数。我不做无把握的事情，就算只差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会以零来对待。
　　你练着球，我学着习，交集变得微乎其微。有次我刚好出校门，见你和一个女孩上了一辆车，你似乎看见了我，开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坐进车里关了车门，车开动时你回头看我，你有好看的眉和英俊清秀的五官，有种忧郁同时也有种阳光，消瘦的下巴，利落的发型，怎么看都是一幅美好的风景。
　　我记得你最后用那双透澈如水的黑眸紧紧的盯着我，在百转千回的目光中欲言又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至我们再也无法看清彼此。
　　你的神情如同初次见面一样，只是这次，你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每一个离别都是一个开始，用伤痛和遗憾剧终的结尾都遗留着伤痕累累与疲惫不堪的演员。可惜，生活要继续，依旧要强打起精神来面对下一个明天。
　　从那以后到毕业我都没有再见过你。我所有的热情与爱恋似乎一并交给了那些与你对视的瞬间，我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心动的感觉，我交往过很多男人，似乎只有想起你，我的心才会悸动一下，让我知道我还是会爱人的。
　　我不知道要用太小还是不懂爱来总结我与你的故事，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结局悲喜似乎到最后都不太重要。我和你没有说过超过五句话，我不知道你名字，你知不知道我名字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你的生日，不知道你住哪，不知道你的兴趣爱好，不知道你的梦想……你于我所构成的城池里是一片空白，仅仅只字片语，仅仅几次目光交错，仅仅几次不期然的相遇，可是这座城却只有我俩，你化为了我心口的刺青，随着我直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这，便就是生死不离吧。
　　莫言少年痴。
　　莫言旧时怨。
　　莫言无人会。
　　莫言少时不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