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巾帼》梁大盗

43、第四十三章

　　林踔这样的老狐狸，说一句话得挖两个连环坑，从不无的放矢，今儿突然讲李承乾和朱标这两个皇太子天团中不算幸运的幸运儿，说他没有其他意思，生前搞诈骗的阿飘听了都不信。
　　林澄坐在炕上，一边抚摸胖乎乎的雪媚娘，一边琢磨林家几只老狐狸的行事。
　　李家兄妹几个未到林家时，谢老太君曾在秦氏面前说，让秦氏带李殊砚去徐家拜见，好给他找一个可靠的岳家。然而在徐家拜见时，谢老狐狸却没有说一句有关李家兄妹亲事的话。对太子的招揽，李殊砚还十分抗拒，还急吼吼说，自己几兄妹都有了亲事。
　　这事实在奇怪。谢老太君后来虽然告诉秦氏，这是李谦匆匆定下的婚约，并没有与他们商议，所以她误会了。
　　但林澄怀疑老狐狸这是在做戏，想要秦氏相信，林家不清楚李家遭了难，并且想通过秦氏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而事实也是如此。徐家老太爷寿辰后几日，徐大太太曾私下拜访秦氏，向她打听李家几兄妹的婚事。
　　秦氏自然不会在这些事上质疑婆母，便道：“是妹妹和妹夫定下的。他们匆匆去云南上任，担心耽搁孩子们的婚姻大事，这才急着定下。”
　　求亲之事，自古以来都是男方主动，若是女方主动，也忒掉价。徐大太太听此，只好作罢。
　　再者，林踔这只狐狸的行迹也非常可疑。从去年年底官员考评开始，他就不动声色地做小动作，将林家好几个转弯抹角的亲戚安插到南方去了。
　　狡兔三窟，贼狐狸十个八个窟。林澄怀疑，这老狐狸是在给林家留后路。
　　而林海这个小狐狸的问题也不小。最开始他并不算喜欢林澄，与林澄相处，更多的探究、怀疑。但从去年冬月，林海去过黄栌寺后，回来却变了，经常劝说谢老太君以及林踔善待林澄，还几次三番给林澄带外面买的新鲜玩意儿。
　　去年腊月，谢老太君突然改变大政方针，从打压林澄到用心培养她，林澄怀疑与林海脱不了干系。
　　再有就是，林海从黄栌寺回来后，专门问过林澄，梦里的林家小姐黛玉的情形，去江南游学前，又曾仔细问过一次。
　　得知黛玉过得不好，林海沉默许久，对贾家也很疏离，连以往心心念念的表妹兼未婚妻贾敏，都淡了心思。
　　人突然性情大变，多半是因为遭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
　　但林海是锦衣玉食的侯门公子，去年冬月除了去了黄栌寺，并没有遇到其他大事，一直在国子监读书，也不知怎么就性情大变。
　　想着这些事，林澄不由陷入沉思，连外面的说笑声都没听见，直到静练轻轻拍她的肩膀：“姑娘，曼姑娘和清姑娘来了。”
　　林澄回头一看，李曼姝姐妹俩果然并排站在门口，她赶紧下炕迎接：“姐姐们怎么来了？”
　　李曼姝抿嘴一笑：“妹妹在想什么？怎么这么入迷。”
　　“我在想怎么和纶三哥说，让他把雪媚娘生的小猫分我一只呢。”林澄故意叹气，将这口大锅甩给徐稚纶，“他们家的金乌，是纶三哥亲自养的，这窝小猫又少，我担心他舍不得呢。”
　　李清姝大咧咧地坐在炕上，抱着雪媚娘又亲又摸：“这小猫本来就是雪媚娘生的，他还能不给你一只？澄妹妹你别怕，只管向他要。要是他不肯，就叫雪媚娘把小猫全部叼回来，一只都不给他留。”
　　李曼姝坐在妹妹旁边，也教林澄：“要是他实在不给，澄妹妹就给外祖母说，让外祖母要一只回来。刚好舅母给我和妹妹聘了两只小猫回来，可以让它们一起作伴。”
　　说完，示意丫头端上来一罐茶叶：“这茶叶是我和妹妹做的荷花茶，澄妹妹你尝尝。”
　　余霞已经取了一小撮茶叶烹茶，然后给三个姑娘倒了一杯茶。
　　林澄闻了闻，又浅浅喝了一口：“真有荷花香呢！”
　　李清姝笑嘻嘻地道：“这几日天气好，池塘里的荷花多，我们将茶叶放在荷花中放了五天，费了不少力气的。不过吃起来确实不错，连外祖母和哥哥都说很香。”
　　林澄笑道：“多谢两位姐姐，你们忙碌一场，让我捡便宜了。”
　　李曼姝温柔地道：“一点子茶而已，无足挂齿。”
　　“这有什么啊？”李清姝摆摆手，嘿嘿笑道，“澄妹妹，你上次穿的鹅黄折枝梅襦裙真好看，能给我看看吗？我总觉得比我的那件缠枝莲裙子好看。”
　　林澄听此，示意静练取衣裳。又担心老狐狸怀疑秦氏不公，赶紧道：“我们的衣裳都是太太吩咐针线房做的，姐姐若喜欢这裙子，只管打发人给针线房的管事嬷嬷说一声。”
　　说话间，静练已经带着三个小丫头捧着描金的大漆盘从内室出来了。
　　李清姝兴冲冲地跑去翻看衣裳：“是这件，这花样子真好看。”
　　林澄笑道：“清姐姐要是喜欢好看的衣裳，明天可以问问故三姐姐。瑚哥儿说，三姐姐很喜欢丹青，尤其擅长作美人图，有时还会给敏姐姐和几个嫂嫂画新鲜的花样子，做成裙子很好看。”
　　李清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人只有在悠闲的时候，才愿意琢磨吃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因外祖母和舅舅的疼爱，舅母也是大气的人，李家姐妹俩在林家过得无比惬意。故此，李清姝现在喜欢琢磨漂亮的衣裳首饰，对于学女红也很积极，很想早点学会，好给自己缝制漂亮的衣裳。
　　带着这个愿望，次日一到贾家，见过贾老太太并张氏、王氏，以及东府诸人，李清姝就撺掇李曼姝和林澄去找贾故。
　　她们几人走到贾故院里时，她刚打发走大厨房的管事婆子张贵家的，看见三个表妹，她立马迎了上去。
　　李清姝抱着贾故的胳膊撒娇：“三姐姐，你给敏姐姐画的裙子真好看，能不能给我画一条？”
　　贾故笑道：“好，你想要什么样的？”
　　“花样子要荷花，颜色要嫩粉的。”李清姝比划着。
　　贾故想了想，在宣纸上画了一条嫩粉的襦裙，裙上绘着一一风荷举的碧绿荷叶，还在旁边画了件淡绿色的衫子，正与裙子上的荷叶相呼应。
　　李清姝看得目不转睛：“三姐姐，你真厉害。”
　　林澄之前只是听说贾故擅丹青，没想到她寥寥几笔就能设计出一张如此有新意的裙子。
　　想到谢寒漪曾经抱怨，成衣铺子因为衣服做得难看，买衣服的人少了很多，若非铺子是自家的，现在都入不敷出了。
　　林澄突然建议：“三姐姐，漪姐姐有一个成衣铺子，地段很好，但因为衣服不好看，生意不是很好，你画的花样子这么好看，要不要和漪姐姐一起做生意？”
　　贾故非常心动，她不是天真无知的闺中少女，自然知道钱财的重要性。
　　她问林澄：“澄妹妹，漪妹妹那个铺子怎么回事？”
　　林澄道：“这个铺子本来是表婶的陪嫁，漪姐姐十岁生日时，表婶交给她打理。一直都是卖成衣和绸缎，但自从老掌柜没了，没人做得出来好衣服，生意越来越不好。漪姐姐很着急呢，想找一个人一起打理铺子，但总找不到。要是三姐姐愿意，可以和漪姐姐商量商量。”
　　贾故虽然也有铺子，但都是卖书画、粮食的，没有成衣铺子，也没有想过用自己画的花样子赚钱。她犹豫了一会儿：“这个铺子现在的花样子从哪里来的？”
　　“绣娘和漪姐姐自己画的，絮姐姐也会帮忙画几张，我之前画的雪媚娘，漪姐姐说很好看，也让人拿去做了玩偶，”林澄道，“不过这些图都是让丫头们重新描的，没有把我们画的东西拿出去给外人看。”
　　自从去年给谢寒漪送过玩偶后，谢寒漪就邀请林澄画花样子，因为铺子里的玩偶卖得最好，谢寒漪还把卖玩偶的三成利润给了林澄。
　　要是这个铺子弄好了，林澄也能借此赚得更多。
　　谁不喜欢金钱散发出的迷人芳香呢？
　　林澄竭力诱惑贾故：“我画的玩偶卖得很好，六月底漪姐姐算账，说半年下来已经赚了两百两银子。絮姐姐画的花样子，也赚了三十两银子。漪姐姐还说，年底分给我们三成银子，让我们拿去买东西孝敬太太、老爷他们。”
　　贾故更加心动，祖母和父亲虽然已经给她补了一份嫁妆，明年自己还要嫁去冯家，但小眉并非冯家人，她长大了得自己出嫁妆。
　　林澄见贾故心动了，又道：“明儿漪姐姐要来，三姐姐可以与她说说这个事。”
　　贾故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