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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今天要求的产量比较高,在机器“嗡嗡”的运转声中,前面的几个人也不敢偷懒,速度加快了不少,郁绮也随之提速。

      平时这个速度对她来说不算快,至少还有时间去卫生间。过了凌晨十二点,机器停转检修,休息了半个小时,可以吃点东西打个盹,但那之后,她再次提速,几秒钟就打好一面,虎口开始有些酸麻。

      实际上这不是最累的时候,比这更赶更累的时候也有,郁绮觉得这没什么,坚持一下就好,左手累了的话,换右手就行了。

      接着,大脑开始变得一片空白,眼前只有传送带和手里的螺丝刀在机械转动,整个人都开始麻木起来……

      直到一阵剧痛突然惊醒了她。

      她反应很快,立刻把螺丝刀松开,但还是慢了一步,螺丝刀划破了手套,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哎呀!”她旁边的同事惊叫,“你流血了!”与此同时,同事手里的活儿仍然没停,毕竟已经堆积了好些零件,她不能让后面的人等太久,机器也不会给人等的时间。

      明天就要交货,流水线是不会因为一个人受伤就停下的。

      郁绮脱了手套,从身后的柜子里扯出一截纸巾,包住手背上的伤口,纸巾顿时就被染红了。

      郁绮微微皱眉,下意识瞥一眼传送带——她可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伤”就放弃今晚的加班费。

      以前刚进厂子时,也不是没受过这样的伤,今天还是太大意了。

      “这怎么办啊?要不你叫吴亮来吧?”那个同事出主意道。

      她瞥了那同事一眼,“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声张,然后从柜子里掏出半包不知道什么年月的创可贴——粘性都不太强了。总之她把创可贴随便往伤口上一按,再戴上破掉的手套,确认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就拿起螺丝刀继续打,速度比之前更快。

      那同事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收回目光做自己的事。她又何尝不知道明天要交货呢?现在厂里一个闲人都没有,质检和仓库那边都彻夜工作了,根本找不到人来替班。

      好在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再过一阵,就能换班了。

      手背上的伤口刺刺地痛,此时倒是成了有用的东西——郁绮一点都不困了。总之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她精神多了,直到下班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换班后,张梦禾发现郁绮的手套上有血,连忙问她怎么了。

      郁绮说道:“螺丝刀没注意打偏了。”

      张梦禾和那个同事一个反应,惊叫道:“啊那……那怎么办啊?要去找线……线长吗?”

      郁绮打卡签退,嗤笑一声:“找他干嘛,他是会治病吗?回去睡觉去。”

      张梦禾“哦”了一声,跟在郁绮身后,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可是,不打破伤风针吗?”

      郁绮跨上车,戴上头盔:“睡醒了再去打。”

      张梦禾还是有些担心,但郁绮不可能听她的劝,也只好没再说什么了。两个人照常买了几个包子吃,然后回去倒头便睡。

      郁绮真是太困了,室友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虽然也就睡了不到六个小时,但对于最近严重缺乏睡眠的她来说,已经算是睡得比较好的一觉了,醒来后神清气爽。

      去南大音乐厅的路上,郁绮顺便在社区卫生所停下来,找医生看了下伤口。

      伤口看上去浅,其实还挺深的,医生一听是螺丝刀弄的,赶紧给她安排打针,用的是医保卡,没花什么钱。

      不过,医生想要给她开瓶碘伏消毒棉球,被她拒绝了。

      都吃了消炎药了,还用什么碘伏,她可没那么娇气。

      打完针出来,她就载着张梦禾往音乐厅赶。

      一到大厅门口,郁绮就发现今天音乐厅人特别多,学生老师们来来往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把车停好,去工头那边报了到。张梦禾兴奋地低声说道:“哎呀,看来是要彩……彩排了。”

      什么彩排,郁绮懒得理会她,直接忽视了这句话,快步进了主厅。

      主厅里人更多,观众席上也坐了不少人,严重影响了施工,郁绮不时把被踢倒的“注意安全”警示牌扶好。

      舞台上的学生仍然在排练,但好像比昨天正式了好多,具体在表演些什么,郁绮也没注意。

      她不光没兴趣,也没时间注意,一只手上包着纱布操作起来特别不顺,刚才新发的手套紧紧裹着手掌,整只手都舒展不开,加上潮湿冰冷的汗液,难受极了。

      郁绮不耐烦地吸了口气,把铁锹插进旁边的水泥堆里,一脚踩在上面,然后开始脱手套。

      原本打算只是把手套脱掉的,结果动作太猛,竟然把粘好的纱布也带下来了一半,露出里面被碘伏消毒过的伤口。

      郁绮看一眼伤口,干脆把纱布都拆了下来,放在手里随便团了一下,向远处的垃圾桶扔了过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纱布飞行到一半时竟然散开了一些,然后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短裙的女生从舞台侧面的阶梯上快步走下来,也许她也看到了郁绮在扔东西,但终究因为惯性躲闪不及,那团绵软无力的纱布就这样擦过她腿部,然后掉在她鞋子旁边。

      那团纱布上还有血迹,绝对称不上干净,郁绮走过去把它捡起来,抬头道了个歉:“对不起……”

      她这么一抬头,才看清那女生的脸——一张美得近似明星、神情高不可攀的脸。

      有那么一个瞬间,郁绮甚至在她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嫌弃。而对方也确实下意识地退开了一步,似乎是嫌郁绮离她太近了。

      看清这人的脸,郁绮脸上本就浅薄的歉意顿时消失无踪,她揉了揉纱布,“啪”地一声投进垃圾桶,转头挑衅般地看向对方。

      “舒画……怎么了?”后面又下来一个男生,穿得比较正式,西装笔挺,梳个大背头,神情关切。

      “没事。”舒画突然对郁绮笑起来,脸上全是温和诚恳,“是我自己不小心。”

      郁绮:……

      原本郁绮是剑拔弩张,但对方突然变脸,假惺惺地来这么一套,倒让她觉得没意思了。

      郁绮翻个白眼,转身继续去搅她的水泥。

      “没事吧?”大背头男走过来,看了郁绮一眼,满脸警惕,压低声音跟舒画说道,“最近咱们礼堂装修,进来各种各样的人,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真的没事。”舒画嗓音柔软,语气温和,“就是一点误会。对了,我们还是接着对台本吧,我觉得,很多地方我都记得不够熟练。”

      背头男生笑道:“好,我们去那边坐着对吧?这相声还要排十分钟呢。”

      “好。”舒画继续维持着浅笑的弧度,和男生一起去观众席里坐下。

      “哎!小郁!抹泥板!抹泥板给我!”站在梯子上的女师傅拎着桶,冲郁绮喊了一句。

      郁绮应了一声,踩上梯子的第一节,伸长胳膊把抹泥板递过去。

      师傅在上面抹,灰渣不时往下掉,郁绮眨一下眼睛,睫毛上都掉下来一层灰。

      没一会儿师傅就去忙别的了,她来抹,掉在身上脸上的就更多了,擦都擦不过来,她索性不管了。

      台上的相声还在继续,台下时而响起几声笑,舒画和郑明朗坐在靠后一些的观众席里,低声对着台本。

      “我看刚才那女的对你很不客气的样子。”间隙里,郑明朗还是继续关心这件事,“你不用对她那么好,这些社会人,都是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碟的,你对她凶一点,她反而不会怎么样了。”他说着叹口气,“你啊,还是太善良,太好欺负了。”

      舒画侧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让郑明朗怦然心动。

      他咳嗽了几声:“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出去,不然她要是找你麻烦怎么办?”他停顿了一下,往正在忙碌的几个工人方向看了一眼,“挺奇怪的,我觉得她好像认识你的样子,会不会前两天她就已经来了,看你不顺眼?”

      “是吗?”舒画笑道,“我昨天没来,前天……好像也没见过她。你不用担心了,她能把我怎么样。”

      郑明朗点点头:“也是,她也不过是个工人。”

      舒画说着自己记得不熟,但对台词的过程中,出错多的反而是郑明朗,一连对了好几遍,终于基本没问题了。

      “谢谢你愿意和我对这么多遍,”舒画温柔地说道,“不然我真记不下来。”

      “多背自然就会了嘛。”郑明朗被她说得很开心。

      “郑明朗!你过来一下。”前排的老师回头叫他。

      “那我先过去了。”郑明朗冲舒画灿烂地笑了笑,志得意满地往前排走去。

      后台的人在调试灯光,舞台时亮时暗,观众席则一片昏黑。

      等郑明朗的背影隐没在来来去去的学生中,舒画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随后像观众席的灯光一样迅速消失。

      在这种昏暗中,她抱着手臂,平日里散发出温柔褐色光泽的眼瞳,此时像夜空一样深邃不见底。

      她唇角仍然维持着惯性的弧度,轻声说了一句:“猪脑子。”

  • 作者有话要说:  舒画:她能把我怎么样?
    郁绮:我能把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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