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成虫

13、第 13 章

　　（十三）
　　话说到如此，这四皇子自也不会再怎样了，当下几人站在一处，彼此寒暄几句，这四皇子便与众公子离去了。
　　只那段都室在与段都安错身而过时，颇有意味看他一眼，段都安默然。
　　“你可小心，你那二弟说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左明承在段都安耳边道。
　　“……无妨。”他喜欢十四，一切想来亦不过迟早事情，唯一令他不安难决的，是十四此刻心思应无半分在他这里，说不得还厌恶他至极，却注定要为他所累了。
　　段都安在这里沉思，左明承却不能忽视眼前这绝妙的机会了。
　　危急关头不畏强势，救美人于水火，这可是何等的恩情与缘分！多的不说，这十四接下来与都安好生说说话，相处一下，是丝毫不过分的吧？
　　于是左明承猛的一拍段都安，大声道，“对了都安，这会儿河中该放花灯了吧？”
　　段都安被他拍的身形都微晃，余光瞥他一眼。
　　只是听到左明承这样讲，心中却是不禁微动，他默默望向一旁十四。
　　十四看着地面。
　　“十四啊，与我们同去观赏一番可好？”左明承又开始游说段十四，“少年人，有这等美景不瞧，做甚么这般无趣！便看在你家大世子方才为你救困解围份上，你也应当陪同前往啊！”
　　段十四依旧抿着唇没有讲话。
　　段都安只感胸腔慢慢鼓动起来。
　　左明承察言观色，心中会意，当下哪里再管这二人复杂情状，一边一个拖了便笑着往前走去，“啊，便这么说定了！走了！”
　　于是在山石间逶迤穿梭而行，此时月朗风清，掩于花木间的琉璃宫灯将三人朦胧笼入光晕中，映照着三张年轻俊颜斑驳而微红。
　　段都安心笙摇动，不时转过目光望向被扯着走在身旁的十四，只是十四戴了羽面的侧颜却丝毫也不向他转来半分，只白皙好看的下颌收紧着，似是尽力抑制不满不安，几次想要挣脱左明承，亦都被左明承不由分说好歹扯住了。
　　段都安知道十四自是防他厌他不愿与他一处的，心中微涩，收回了目光。
　　左明承稍稍落后二人半步，见此情景，只要骂段都安真是无用到不行，便趁十四一时未再挣动，放慢了脚步，待到又一个拐弯时，二话不说拐到另一条道上扬长而去了。
　　这里两人很快发现左明承不见了踪影，段十四停了下来。
　　“……”段都安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刻，段都安方低声道，“这会儿酒宴散了，众人想必都来河边看灯，我们此时前去，人应是太多的。”
　　顿了一顿，继续鼓足勇气，“我知道一处地方，很是美丽，而且尚算清幽僻静，我们……我们过去那边可好？”
　　段十四似是早已料定段都安会有这样一番话讲，此时便觉果然如此，唇角带了些讥讽，“这些事情，想来又不是大世子安排？”
　　段都安不语。
　　“大世子便总是无辜的。”段十四神情有了怨愤，轻轻道。
　　“……此事确非我安排，”段都安终于开口，“只是亦是我的缘故，左公子不过因我出头。”
　　段十四听不懂段都安何意，黑黑的眼珠看着他。
　　段都安却未再言明，顿了一顿，仍接着方才的话欲说完，“那处便在乐府不远，我们此去，应是看到的。”
　　段十四自是不会答应段都安，他亦未听段都安把话讲完，早已转身往乐坊走去，所幸段都安竟也没有阻拦，只默默把话咽住，跟了上来。
　　可惜其间一条小道不知为何竟堵住了，段十四只得绕开，其他的路他未走过，他也不问，只胡乱认了一条便走。
　　于是不经意间，便来到一处很是僻静的水湾，此处水湾四周花木更是繁茂，穿过其中，不防眼前便赫然出现了一片静谧如镜的水面，波光粼粼倒影着空中明月，无数流莹飞于其上，更有甚者，府人于河流上方放下的花灯，此时已随缓慢的水流漂入这片水湾，便犹如一朵朵盛放的荷花散落各处，段十四屏住呼吸，呆呆看着眼前一切。
　　段都安亦站住了，在身后看着十四。
　　许久之后，段十四方回转身来，四周微光敛入他的眸中，如星辰般细碎璀璨，他望着段都安，段都安亦专注望着他。
　　段十四又一次在段都安眼中看到了那种神情。
　　再回乐坊路上，段十四依旧走在前面，只是这回却走的慢了许多。
　　段都安安静跟着，眼睛落在十四飘荡的衣带上，又走了一刻，他悄悄伸手，将那衣带握于手中。
　　段十四脚步微顿，眼尾向下扫去，神色自暗影中看不分明，片刻后，段十四不动声色将眼珠转了回来。
　　自这日后，段都安来乐坊次数便明显见多了起来。
　　而应当不是他的错觉，十四见他，亦不再似从前那般警惕厌烦了，虽还是不肯靠近，但偶尔间，两人视线有意无意中相触，十四总是黑眸微顿，目光在他面上似有停留，然后方慢慢转向一边。
　　段都安心中隐约仿佛有了某种感知，那感知虽尚十分模糊难以捉住，但于段都安，却已是再难以抑制心中激动了。

作者有话说

　　嗯是，毕竟还是年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