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恶之花》韩千凉

8、相遇3

　　“刘玥霏，坦白告诉我，你到底从哪学来的那么多霸总台词，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上什么表演培训班了？”
　　莉莉丝撞了撞刘玥霏的肩膀，想起刘玥霏突然冒出来的霸道总裁的台词，她就忍不住想笑。
　　拳击比赛结束，两人让在场的观先走了一部分，避开离场的高峰期，剩下的人稀稀落落的时候，她们才随后起身，准备离席。
　　“关你屁事。”
　　刘玥霏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一根棒棒糖在嘴里，双手插在夹克衫的兜里，和莉莉丝并排朝着场馆外面走去。
　　“今晚心情好，走，我请你去金百利吃宵夜。”
　　说完，莉莉丝抬起手臂，搂着刘玥霏的脖子朝着停车场走去。
　　已经领了参赛奖金的韩殿臣站在休息室后面的阴暗处，看着莉莉丝和刘玥霏并肩离开。
　　“阿臣，这是你要的特效药哦，一共是5080，给你打个折扣，收你4000。”
　　秦霜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韩殿臣，青年留着黑色的碎发，轮廓清晰而完美，大抵因为年纪没到的缘故，现在的面容仍然是介于成年男子的成熟和少年朦胧之间的俊美。他挺拔的就像是一棵树，沉静的就像一幅画，虽然现在这幅画有些损伤。
　　“谢谢。”
　　在秦霜的印象里，韩殿臣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向来不善于交际，不出门打工挣钱的时候，多半都是待在家里面，陪着自己病重的母亲，他不会像这里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一样在大街上溜达，秦霜偶尔给他送药得时候，便见他在安静的看书，或者锻炼身体，在这个街区，韩殿臣简单的就像一杯白开水。
　　接过装满药的塑料袋，韩殿臣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递给秦霜，她是药店老板的女儿，每次都会多照顾他，也不问他为什么他从不用智能支付，只用现金，这也是韩殿臣一直来秦霜这里买药的原因。
　　秦霜用验钞机点了一边钞票，一边在电脑上入账，一边看着韩殿臣脸上的擦伤。
　　“今天和谁打的？”
　　“黑熊。”
　　“最后赢了？”
　　秦霜难以置信的看着韩殿臣，黑熊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韩殿臣能活着回来，那大概多半是赢了，她打量着眼前不算是特别健硕的年轻人，从来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个实力。
　　韩殿臣扯唇笑了笑，永远低垂着眼睑，“反正没死就是了。今天也算是……时来运转了。”
　　“遇到好事了？”
　　秦霜看见他笑容里难掩的温柔，竟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嗯。”韩殿臣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啊，你这样回去，阿姨要担心的，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韩殿臣还没反应过来，秦霜已经拿着药品箱来到了他的面前。
　　“不需要……”
　　韩殿臣还没有说完，秦霜已经伸手把他按在了一旁的座椅上，他也就只好乖乖的坐了下来。
　　秦霜首先拿着棉签和碘伏走了过来，她用指尖撩了撩他的下巴，做了灰色美甲的指甲在韩殿臣的眼前来回晃动，秦霜的指尖很柔软，让她想起今天那女人有些粗糙的指尖，不似一般女人那么柔软。
　　韩殿臣没有接触过女人，但是通过秦霜联想到，可能大抵确实是这样的。
　　好了之后，韩殿臣向秦霜道了谢，出门进入药店边上漆黑的小巷中，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家门口。
　　附近一片基本上都是老旧的商品房，眼前这个一楼还是他的母亲当年带着他离开那里的时候，用仅有的一些钱，买的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才免去他们睡大街的命运。
　　“妈，我回来了。”
　　韩殿臣掏出钥匙打开门，一位头发花白，但是依旧看得出曾经一定是有着精致相貌的老妇人打开了门。
　　“阿臣吗？……”长期的疾病早就损伤了唐仪容的末梢血管，所以她的视力这两年变得很差，她借着灯光看了看自己孩子宛如街道外面的墙壁一般斑驳的脸蛋，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你今天又受罪了……妈妈今天给你做了一些虾，你快来吃了吧。”
　　说完，唐仪容拉着韩殿臣的手臂抱在自己的怀里，迈着步子，轻车熟路的朝着厨房走去，端了一碗热在蒸笼里面的白粥和一叠水煮虾出来，给放在了小桌子上。
　　“妈，您快点去休息啊，我吃完收拾一下，您就别收拾了。”
　　韩殿臣转身把药递给唐仪容，“药拿着，每天早中晚吃，可别忘了。”
　　唐仪容拿着手上沉甸甸的一大袋药品，知道这些药肯定是要花不少钱的，平日里韩殿臣是很少一下子带这么多药回来的，唐仪容有些吃惊的看着手上的东西。
　　“阿臣，怎么今天买了这么多药，你哪来这么多钱啊？阿臣，妈妈生病不要紧，大不了就是一死，你可千万别做违法犯罪的事情，知道了吗？”
　　韩殿臣笑了笑，温声细语的解释，“妈妈，别担心，我今天挣得多，您别操心吃药的事，我已经找到好工作了，工资还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一定要低调，就像黑夜里的影子一样…”
　　唐仪容大抵是放下心，和往常一样，一边不知所谓的嗫嚅着，一边慢吞吞的转身朝着昏暗的室内走去。
　　韩殿臣转身坐了下来，难得吃虾，他认真埋头吃饭，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把自己那个二手的破手机拿了出来，翻出今晚刚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女人，那女人身材高挑，看起来气质冷冽，眉眼深邃，即使是坐在老旧的场地里，仍然难掩身上高贵的气质，她正在侧着头和身边的女人在说些什么，眉尾轻轻地上挑，嘴唇角度轻微的扯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愉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难免多了一些狡黠和邪气，少了一丝温婉。
　　“莉莉丝.威廉姆斯……将军。”
　　韩殿臣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像素奇差的手机，莉莉丝的照片缩小又放大，却还是看特别不清楚。
　　……
　　第二天一大早，莉莉丝从军部回来的时候，便和总参谋长谢长风回到了将军府。
　　谢长风原本是周正毅的部下，虽然周正毅在颍州基本上不干人事，各种搜刮民脂民膏，苛捐杂税，搞得民不聊生，乌烟瘴气，每年因为饿死的民众不计其数。
　　但是不得不承认，谢长风确实是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即使在周正毅死了之后，谢长风还一直追随莉莉丝，直到现在。
　　有时莉莉丝在军部办公的时候，看着忙得脚不着地的谢长风，都忍不住感慨自己是不是运气太好了，才能赶上这种好事。
　　看来除了那些年令莉莉丝恶心的回忆之外，周正毅也不是一无是处嘛，选人倒是确实有有点眼光。
　　“总参谋长，您觉得今天军部各位的提议怎么样？”
　　莉莉丝脱下自己的军帽，端正的放在了书桌的边上，随后请谢长风在自己的对面坐了下来。
　　谢长风点了一支香烟咬在嘴里，雪白的烟雾缓缓从这个男人的嘴唇中飘散出来，模糊了他坚毅的面容
　　。
　　“军座，虽然周将军之前给颍州留下了丰厚的财产，但是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扩充军备，还有一些地方在筹办自己的军校，培养一批忠心耿耿的人才，而不是用帝国军校培养出来的将士，一支军队，基因是最重要的。我们颍州也要有自己的基因，现在颍州各县驻扎了我们那么多的军队，每年的军饷支出便是一大笔钱，若是没有持续的经济来源的话，恐怕筹办军校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吃力的。”
　　“所以今天军部提出了继续增加税收的提议？您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没有在军部表明态度吗？”
　　谢长风抬起头看向莉莉丝，不解的摇摇头。
　　莉莉丝起身看向窗外，身上的军装没有一丝褶皱。
　　“参谋长，虽然我威廉姆斯毕业于皇庭军校，但是我也并非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我知道我父亲那人贪图享乐，但是我不是这样的人。”
　　莉莉丝虽然年轻，但是在军校的日子，包括后来继位，她没有一日不在刻苦学习，钻治军之术，包括如何御一方万名，而且对帝国的历史更是如数家珍。
　　“给您讲一件事情，刚到颍州的那年，我刚满十岁。我坐着父亲警卫员的汽车，我们穿过清南县的街道，我还记得那天我穿着一条红色的布裙，爸爸还让人送了一枚昂贵的钻石胸针给我。我看向轿车外面，街道上站满了男人女人，他们抱着自己幼子在叫卖，一个小孩子，五块钱、十块钱，就可以卖掉，晚上经常有女婴和女童被人丢弃在路边，任人拾取。大家杀人卖肉，互相易子而食……从那时起，我就想，为什么军队已经在颍州城内，大家还过着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和以往的君权帝制又有什么区别？”
　　谢长风沉默了下来，羞愧又骄傲，这几年来，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胸中交杂，糅合成一些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滋味。
　　他是个愚忠的人，各路军阀都是这般统治辖区，包括周正毅在内都是如此，帝国已经无暇自顾，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去管百姓的死活。他以往只知道听话照做，却并没有想过这些。
　　莉莉丝上台之后，底下民众的生活才终于好过了一些，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而附近军阀辖区内不停有民众想要迁居进入颍州，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他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骄傲。
　　“之前各项苛捐杂税多达54项，这几年我免了这些税收，也是强压下去的。大家习惯了屠戮百姓来换取自己奢靡的生活，但是我是不同意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保住大家有吃有喝，不要卖掉自己孩子，才能真正的换取稳定，难道不是吗？我们做军人，真的是为了欺辱底层人吗？”
　　“属下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谢长风屈膝跪地，无言以对，只有忠心追随。
　　“筹钱的事儿交给我来想办法，你稳住军部，注意留心他们的动作，不服的人要及时铲除出军部，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遵命。”
　　谢长风离开之后，莉莉丝便拨通了贺行谦的电话，让他到上城区的别墅来，贺行谦接到电话，第一时间便驱车往别墅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