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老酒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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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头酒吧壁炉里的火烧的很旺，这里像英国那些真正的乡村酒吧一样，忠实保存了维多利亚时代的样子。房子的顶端覆盖着茅草，石头铺成的公共区域相当狭小，足够被房间尽头点燃的壁炉变得温暖，所有人都坐在房间墙上嵌入的那张长条木制长椅上，等待酒保从后面的小房间里把啤酒端出来：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人都要挤在一起。——可能也就是这样的地方才能成为妖精叛乱的司令部。
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羊膻味。几扇凸窗上堆积着厚厚的污垢，外面的光线几乎透不过来，粗糙的木头桌子上点着一些蜡烛头。第一眼望去，以为地面是压实的泥地，可是当踩在上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是石头铺着的地面上堆积了几个世纪的污垢。
米丽森巴格诺带着兜帽，在慢慢喝一杯黑麦啤酒，老巴蒂克劳奇坐在她侧边，轻声跟她说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情况可能本应该会更糟糕。”
而米丽森只是眯着像猫那样的眼睛，盯着某个围着厚厚的黑纱巾一直垂到双脚的女巫，“而我只是感觉到刺激而已。”
“米丽森。”老巴蒂克劳奇在叹气，“他们说我缺乏人性——我只是在遵守游戏规则，你才是真正可怕的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妻子和儿女情况如何，即使是小巴蒂，他也只能尽量把他放在眼前，但他实在是太忙，太忙，有太多事情要让战争时期的法律执行司司长去做了。
大量的决定和责任的结果就是不断地发胖，他的西装扣子恐怕都已经扣不上了。
“我坚决维护大家纵情欢乐的权利。”拉文克劳出身的女魔法部长靠在长椅的靠背上，如果扯掉兜帽，露出下面的花呢格子套装，立刻就会显出她与这个肮脏狭小的酒吧格格不入的地方，但是她像所有人一样裹着柔软粗粝的杂色羊毛斗篷，自带着普普通通到处可见的机制长颈啤酒杯，跟酒保要半升艾尔啤酒。“巴蒂，你应该多到这样的地方来，能听见人民的声音，而非自己想听的。”
“那我见到的就都是想在这场战争中捞一把的人。”老巴蒂克劳奇如此言简意赅的总结，“曼德拉草根粉、蜥蜴尾巴和青蛙眼珠已经涨到了天上去，因为恐怖袭击，人们连最基本的的魔药原料都买不到。”他筹谋着一场价格管制，对投机倒把行为的行政打击，或者，让提贝鲁斯麦克拉根直接从南非进一大批曼德拉草进来冲击市场，这种草药在南半球正是成熟的季节。
“这里可不是破釜酒吧。”米丽森这么回答自己最忠诚的下属，“霍格莫德离伦敦、魔法部、对角巷、魔药原料交易市场很远，离霍格沃茨很近。”
“邓布利多。”他啜了一口面前的杜松子酒，这种酒有一种强烈的茴香气息。
“霍格沃茨倒塌之前，伏地魔的影响力就永远没有建立。”米丽森这么回答他，“我带你到这里来，是想让你看到，人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魔法部的人对我们，乃至我们相信的理念是否忠诚，那是战争结束之后才要考虑的事情。”
“米丽森。”老巴蒂克劳奇叹气，“你对很多事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他觉得魔法部像个筛子，而这位部长并不在意这件事。
“是因为伏地魔也会愿意有我这样一个魔法部长。”米丽森这么回答他，“他轻视我，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并且不像哈罗德那个傻瓜一样热爱展现出强硬的姿态。”她只是增加了在对角巷巡逻的傲罗，并且把人手从翻倒巷撤出，把那片非法商业区拱手让给了食死徒和，不交税的纯血家族们，看起来是试图共存，这似乎可以被视为软弱。
“凤凰社不会喜欢这样的手腕。”老巴蒂克劳奇深深得叹气，“应该也没有聪明到看得懂。”魔法世界需要的是某种秩序，食死徒的手段不过是破坏。而魔法部首先要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财源能维持自己的运转：对角巷的地租，魔药交易市场的交易税和关税，报纸和杂志的印花税，壁炉飞路网的路税。
“领袖有很多种。”米丽森在喝自己的啤酒，“我肯定不是有超凡魅力的那一种。”
“不。”老巴蒂深深得看了自己在拉文克劳的同学，米丽森巴格诺那个时候还是沙菲克小姐，在麻瓜出身的汤姆里德尔毕业之后，她迅速得崛起，级长，校报主编，法律执行司最优秀的那个实习生，然后转入麻瓜首相的打字员，“你只是，还没有让你的宣传机器开动起来。”
“人是不能同时做很多事情的。”米丽森这么回答自己的老同学，“人们需要英雄，那么让凤凰社去当英雄，我们只是为他们服务的官僚。”
“我们只是把自己的需求隐藏了起来。”老巴蒂克劳奇如此总结这件事，“我们都像渴求美酒一样渴望权力，你我都知道。”而且是，不受限制的，为所欲为的权力，所以他们要隐藏在黑暗中，隐藏在台下。
所以他们其实是不那么在意，一个个活生生人的，因为责任在不被看到的时候就已经转包出去了。拉文克劳擅长隔离开危险事件和自己的距离。
而另一间酒馆中发生的事情就全然不同。
斯拉格霍恩的选择在梅菲尔区，格罗夫纳广场边上的某间私人俱乐部。
这间酒吧里铺着色彩鲜艳的瓷砖，还配备着大大的磨砂玻璃窗户、明亮的灯光、闪闪发光的金属装饰和高度抛光的木制品，天花板上勾勒着石膏装饰的精细图案，总结来说：有着斯拉格霍恩所喜欢的一切奢华体验。
这位斯莱特林的前院长，霍格沃茨前任魔药学教授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秃头男人，有着一双凸眼，以及海象般粗密的银胡须，他的神色非常紧张，“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是你写信，我是不会来的。”
“我有了孩子。”莉莉微笑了一下，“我想请您见一见他。”但是首先递上得是装在精美盒子里的菠萝蜜饯，一半已经裹上了巧克力，通过透明的盖子可以看见它们挤挤挨挨得躺在雪白的皱纹纸托里。第二个被递上得才是在襁褓中沉睡着的哈利，额头光洁，黑发柔软，他躺在一只藤编的深篮子里，偶尔伸胳膊蹬腿。
斯拉格霍恩的眼神转向温和，他重重得叹气，“莉莉，我的孩子，你有什么难处吗？”
“我们想知道，您是怎么看待整件事的。”莉莉把装着哈利的篮子重新挪近自己，伏地魔尚且不至于跑到这样的地方来，大概正忙着在食死徒里处理泄密问题。黑魔王的夏天过得不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连博金博克这样滑不沾手的老油条都遭了殃，现在还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二楼的生物伤害科躺着，被什么他自己都治不好的东西咬了。
“你知道了什么？”斯拉格霍恩的神色又转为狐疑。
“邓布利多先生。”莉莉提到了这个名字，再长长的叹气，她确实不知道从何开口，而斯拉格霍恩显然聪明到她提到名字就知道她知道了什么：教授们对很多事其实心知肚明，只是他们不告诉学生。
“太过亲近邓布利多先生的学生结局都不好。”斯拉格霍恩对此是这么评价的，“他自己的遭遇就不是很好，而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住邓布利多经历过的事。”
“那您呢？”莉莉看着在教授中最为爱护自己的人，事实上，正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给她不要去在意那些骚扰她的斯莱特林学生，他的原话是：以你的天赋，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会大到他们追不上你为止。
“我当年很看重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斯拉格霍恩有的时候会有一种，冷淡而不耐烦的态度，他接下来嘟哝着，把手插在褐紫色的天鹅绒外套口袋里，“当然，还有些预言家日报的主编，赫利黑德哈比魁地奇队队长之类的，我擅长在学生中挑选出天赋出众的人物，从不拘束于他们的出身。”
“我只知道自己永远可以信任您。”莉莉知道要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不，孩子。”斯拉格霍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两根胡子尖都吹得翘了起来，他晃动着自己明晃晃的秃头，“你不能信任我。”
“您的哮喘和风湿还好吗？”莉莉看着面前的教授，她许多时候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祖父辈的人物，她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祖父。
“不太好。”斯拉格霍恩摇着头，他的浅绿色眼睛鼓鼓得，突出来，显然仍在恐惧莉莉可能潜在的，代表凤凰社的招徕。——事实上，他在莉莉柔和的，明亮的目光下，突然软化下来，摆弄着自己的两根胖胖的大拇指，他轻声往下说：“你保证，不会把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把我列为消息的来源。”
“我保证。”莉莉知道，自己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斯拉格霍恩总是这样的，对自己偏爱的学生，从来不吝啬一些小小的，但是关键的，帮助。
“他想要找到一根新的，更强大的魔杖，他感知到了自己气力的衰弱。”斯拉格霍恩的语速很快，“他的名字代表着他想要超越死亡，然而他发现自己距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了。”他发现了莉莉对这条消息真实性上的态度，继续往下说，“你还记得德克·克莱斯韦吧？那个小拉文克劳。”
莉莉点头，“社会化程度很高。”当然记得，那是拉文克劳上下几代中少见的，会跟人打交道而不让人觉得讨厌的。
“他去了妖精联络处工作，妖精们告诉他的。”斯拉格霍恩谈及他的学生网络的时候仍然带着骄傲的语气，“你们最好抓紧了，他在和各种各样的黑暗生物打交道。”
“感谢您，教授。”莉莉知道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凤凰社是没有办法依靠蒙格斯顿得到这样的消息的，而这样的消息即使只是很少的一点，也足够知道更多的人把拼图的另一角拼上，他们有自己交叉验证的方法。——雷古勒斯现在仍然在扎比尼夫人的大宅里呢。
“我想这足够邓布利多做出想要的部署了。”斯拉格霍恩捻着自己银白的胡须，点着头，晃动着马甲上的金纽扣，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海象了。
“您还是在意一些自己的安全吧。”莉莉对于斯拉格霍恩并不那么客气，“或许应该少吃一些烤鹌鹑。”
现在轮到斯拉格霍恩笑起来了，他瞪着自己略鼓的眼睛，“小姑娘。”他摇着头，意味深长的笑着，“或许你也应该多和西弗勒斯搞好关系。”他站起来，但是因为腿过短，甚至有些吃力，“他继承了我的位置，现在也是大人物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老酒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