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了巫师的我只好去玩大剑》日更万字不是梦

8、新客人（2）

　　“锵——”
　　那是大剑劈砍巨锤的声音，激越的声响刺激着艾米丽的耳膜。
　　不能回头！她这样告诫自己。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不想辜负阿卡纳们为她创造的这短暂的求生时间。
　　她只能继续逃跑。
　　还没有接受元素祝福的她不能使用魔法，过往十六年学习的知识却没有背叛她，即使剑不在身边，她也能通过身后的风声判断巨锤挥舞过来的方向，这是她被阿卡纳们培养出的战斗本能。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耳朵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声音，只要判断错一个她就可能会被巨锤砸成肉泥。
　　只是躲避到底没有什么用处，她逃到了“终点”，看着紧闭的门，她根本来不及开门，她知道在她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就会被砸中。
　　她第一次升起了绝望的念头，眼眶发热又生生憋住，如果这一刻就要迎接死亡，那她并不想让屠杀者看到自己懦弱的害怕的神情。
　　“带西瑞尔跑！”
　　她大声吼着，转身的瞬间她张开双臂迎向巨锤，她要抱住这把锤子，要死死抱住它，哪怕只是十秒。她开始正视自己的害怕，她害怕自己死后西瑞尔会成为下一个。若是死亡不能避免，就该让这份死亡更有价值。她要帮帮阿卡纳们和西瑞尔争取逃跑时间。
　　迎接死亡的时刻比想象中更难熬，时间好像会被无限放慢，痛苦迟迟未来，她这才发现一个冰凉的身体突然将她环抱住。
　　看着把自己紧紧箍在怀中的透明手臂，她惊讶地仰起头发现那是一张没有五官，没有毛发的脸，透明得如同凝胶质地的光体里不断涌现出一个个能量体，这是一个元素生物……
　　“艾米丽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她顺着声音转头看着挥动着魔杖的西瑞尔，他的身上元素力量浓郁得异常，一股股自然的能量被他从四面八方引导而来，各色得如同彩带一般的自然之力汇聚在他的法杖尖端，他如同站在神国。四季在他身边不断变换，他的眼底印着日升月落，元素精灵从变换的时间之中涌出汇聚成了抱住自己的元素之灵，元素之灵的身躯在力量加持之下不断变大，最后变为一个天花板一样高的巨人。
　　艾米丽仰望着元素巨人，五彩斑斓的光辉在透明的躯壳里流动，显出几分神圣。
　　巨锤终究还是落下，狠狠砸向元素之灵，她甚至能感到震荡，可是却一点没有受伤，她蜷缩在元素之灵的怀里，明明无比安全，她的担忧却更明显，掌控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西瑞尔会不会受伤？
　　短暂的安全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巴顿到现在为止使用的手段都还没有涉及魔法，只是单纯凭借本身的力量来戏弄自己，他好像十分享受这样追逐的杀戮快感，可是这不代表在魔法力量介入之后他不会转而去伤害西瑞尔。
　　就算他不会，还有一个将吉斯禁锢的瑞贝卡，她的手段诡异，以艾米丽的阅历还猜不出那是什么。
　　瑞贝卡的态度并不明确，却也明显是和巴顿一伙的，她不出手可能只是在等待什么？或者是因为巴顿一个人就足够了，不管如何，她都很危险。
　　危机并未结束，西瑞尔的魔力值也不知道能撑过多久，虽然他的元素亲和力极高，可是他还连魔法学徒都不是，对于力量的掌控和精化使用他完全不在行。
　　元素之灵的身躯看起来还足够凝实，可是艾米丽不敢赌。
　　“西瑞尔快走吧！让元素之灵带你走，不要管我！”
　　她的嗓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她依旧害怕，却仍要将生的希望留给西瑞尔。
　　西瑞尔听到了。
　　他微红了眼眶，神情却前所未有地坚定，他微微发抖的双手交叠着举着魔杖，妹妹的话扫空了他最后一点的软弱，更强大的元素之力被从虚空中他抽取，他双脚分开让自己站立得更稳，从他身上逸散出力量使他身后变幻的图景里植物愈发茂密，树木愈发高大，天空愈发高远，水流愈发壮阔，那是一幅自然的盛景。
　　而在这盛景之中，元素疯狂的庆祝，又心甘情愿地奉献出力量，这一刻，与其说他是元素之子，不如说他更像元素的君王。
　　“实验数据已经够了。瑞贝卡这样说。”
　　正在她即将绝望之际，鹦鹉的声音打破了对峙，她感觉身后的力量源泉消失，巨锤“咚”的一下落在地面上。
　　巴顿的脸上有几分洋洋得意，他捻着胡须重新坐回巨斧上。
　　“老伙计，这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还以为会是废品。瑞贝卡这样说。”
　　“要带回去吗？”
　　“还不是时候。瑞贝卡这样说。”
　　她瞪大眼睛，耳边只剩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她看到脸色发白的西瑞尔继续吸收力量维持着元素之灵的形象。
　　无论是实验品还是废品，这些字眼在艾米丽听来都是危险的信号，她内心深深恐惧着，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西瑞尔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
　　“停下，西瑞尔，停下来！”
　　看着沐浴在力量之中的西瑞尔，他的脸上不复任何人性的情绪，双眼仿佛在看着更辽阔的远方，明明离得很近，却感觉如同和世间完全割裂。
　　艾米丽慌乱起来，杂乱线索却一下子都串联上，思绪打开，她可能已经猜出来这两人的意图。
　　西瑞尔身上，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
　　自己不过只是一枚棋子，他们想通过她逼迫西瑞尔出手，他们不过是想要试探所谓的“元素之子”到底有着何等的力量，就如同瑞贝卡所说的，这是一场实验。
　　好在，他们好像并不打算伤害西瑞尔！也许只是现在不想，不过这也就够了。
　　猜中真相之后，艾米丽没有觉得释然反而愈发紧张和愤怒，握紧了拳头强忍下所有情绪，看着自己哥哥用尽全力为自己撑起的“保护伞”，她喉头哽咽。
　　她早就发现元素之灵对她并没有约束性，只是保护她而已，她扬起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主动从元素之灵的怀中走出，走到西瑞尔身边将他的魔杖轻轻摁下。
　　她没有受到任何来自西瑞尔力量的阻挡，她知道，就算西瑞尔没有意识，也不会伤害她。
　　“够了，西瑞尔，停下吧，表演该结束了，客人们只是在和我开个玩笑。”
　　她看到汹涌的力量从他身后渐渐散去，他转过头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一股茫然，盘踞在他身后的透着远古气息的力量让他有些恍惚。他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只是在本能的输送着力量，保护妹妹是现在唯一的信念。
　　“结束了吗？”
　　他的声音仿佛不是在这一刻出现，而是来自遥远的过去或者未来，那清晰的分离感让艾米丽心中一紧。
　　“是的，都过去了，安全了。”
　　她用力点头确定，生怕给错了信息。只见西瑞尔眨了眨那双好看的眼睛终于笑了，这一笑仿佛人性又重归这副躯壳之中，灵性消散，四溢的力量如烟似雾般散去，壮阔图景消失无踪，他也随着力量的消散向后倒去，沉沉睡着。
　　艾米丽立刻捞住他的身体，这一刻她真的开始恨自己没有力量，没有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
　　青筋在她的手背上凸显，还不能放松。
　　她身形很狼狈，裙子和脸上都不干净，手臂上还渗着血，她怀里抱着一脸苍白的西瑞尔，腰背挺直，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纵使她的手臂在微微发着抖。
　　“客人们，我说得对吗？你们也得到了想要的数据，该结束这一场玩笑了吧。”
　　她的话不卑不亢，甚至抬手将掉落的耳发别回耳后，她知道交涉失败的结局，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的手捏着袖口，那是伊万提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按他说的不过是一枚存储着龙焰的小玩意儿，可是她知道，龙焰的伤害力是惊人的，是不分敌我的。
　　鱼死网破的话，她就捏碎袖口引爆龙焰。
　　“收回我之前的话，你也很有意思。瑞贝卡这样说。”
　　一直坐在旁边隔岸观火的女人轻轻敲了敲棋盘。
　　“数据收集结束，该走了。瑞贝卡这样说”
　　巴顿听了这话用力哼了一声，仿佛在遗憾没有取走任何一条人命，他的手臂恢复了原来大小，其间没有给艾米丽任何一个眼神。
　　艾米丽知道自己赌对了，但是她依旧没有松懈，她直视着瑞贝卡的双眼，神情隐忍。
　　“那就不送了。”
　　“当然，如你所愿。瑞贝卡这样说。”
　　鹦鹉又开始在瑞贝卡身边乱飞，她站起身，婀娜的身体迈着优美的步伐，越过几人伸出娇嫩手指去开门。
　　门打不开了……
　　一层透明的结界在她面前展开，她突然觉得背后发麻，汗毛根根竖立起来。
　　她的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这就要走了吗？这可不符合霍普斯顿家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