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哀同人】花期》蓝以舟

5、Chapter. 5

　　从把志保带回来开始，琴酒从来没有见过她像这个样子

　　那个小小软软的女孩子，总是安静地坐在午后阳光照耀的客厅里看书，她很黏他，但并不吵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喜欢一个人呆着、连使魔都不让靠近的琴酒也习惯了身边有这个小家伙的存在

　　该怎么形容呢？是了，非要说的话，那个安静、精致又漂亮的孩子，就好像一个名贵华丽的西洋人偶，却比冰冷的陶瓷多了一份花朵的鲜妍，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赏心悦目

　　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任由她坐在自己腿上或者抱着自己，总觉得一旦那样做了女孩就会像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轻易受伤然后坏掉，琴酒没有告诉任何人，从志保开始上学的每一个晚上，他都会梦见自己的獠牙刺进了她的脖子，温热甜美的液体不断流出，原本红润健康的肤色却变得越来越苍白

　　琴酒很讨厌梦里的那个画面

　　可是现在呢？被琴酒搂在怀里的女孩洋服上的蕾丝在推搡间被勾得破破烂烂，头发上还留着被拉扯的狼狈痕迹。他害怕弄坏连触碰都不敢的孩子……

　　琴酒脸上没有表情，他看着那些面露惊慌的小孩子，血红眼瞳深处露出无机质一般冰冷的光，缓缓朝着他们伸出手——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快跑！！！”

　　早就被刚才的蝙蝠和大变活人吓破了胆的小孩们一哄而散，琴酒眼神一寒，并没有收手的打算，却因为怀里女孩的轻声呼唤生生顿住了动作

　　他长出一口气，就那样抱着她回了公馆

　　……

　　“是吗，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

　　伏特加想起之前莫名其妙被弄脏的和服，心里多少有了猜测，头疼道：“也是我和主人的疏忽，早知道会这样应该把记忆更改做得更彻底一点，还有姓氏也是”

　　早该想到的，一个看起来家境很好，成绩优秀面容秀丽、却在各个方面无比神秘的女孩子，会被人看不惯以及疏远也是很容易发生的事

　　志保沉默了一下：“对不起”

　　“有什么可道歉的？”琴酒皱眉道：“比起这些，早点把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不久好了吗”

　　“……”

　　志保低下头，彻底把自己蜷成了小小一团，像个小刺猬，但那些刺却是对着自己张开的

　　正是因为说不出口才会这样吧……毕竟是让别人为自己费了不少心才能去的地方，说不去就不去，或者是回来抱怨学校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怎么想都不是那个孩子的风格

　　不得不说，有时候太懂事了反而会令人困扰啊

　　伏特加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人也是的，明明知道理由，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一旦牵扯到关于志保小姐的事情，几百年就像白活了一样

　　这两人废使魔啊……伏特加深感疲惫

　　“嗯？好像有什么声音……”

　　本体是蝙蝠所以耳朵很灵，伏特加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声音都变了调：“主人！外面——”

　　已然入夜的山林本该一片漆黑，现在却被数不清的火把映出一片不详的赤红，镇里的男人们拿着斧头、菜刀，各式各样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站在公馆门口，面色凶狠地砍劈着外面的铁门

　　“可恶的妖怪！居然敢伤害孩子们！！！”

　　“滚出来！”

　　“滚出来！！！妖怪！”

　　志保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有人把什么动物的血泼在了门上，腥臭浓烈的味道明明隔的很远还是冲进了她的鼻腔，门被强行打开了，一群人大叫着冲进来，虽然之前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志保还是下意识地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人是为了毁掉、破坏什么东西而来的

　　今天傍晚跟着她上山的那个男孩就站在公馆门口的不远处，跟身边的大人说着什么

　　“主人！！”

　　“嗯，我知道”琴酒站起身，不知为何脸色有些莫名的苍白，他抱起志保，紧闭的窗户瞬间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打开，琴酒就站在窗口，风吹起他的金色长发，被火光映出一片橘红色的光晕：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什么？要发生什么了？

　　志保仓皇地从男人的怀抱中探出头，看见总是笑着的伏特加脸上一片肃容，甚至带上了她所不熟悉的、可以称之为狠厉的表情

　　她突然不安起来

　　“伏……”

　　“什么都不用担心哦，志保小姐”

　　向来笨拙憨厚的使魔冲她笑了笑，细心地帮她系上斗篷的兜帽：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并不是志保小姐的错，您和主人先行离开，我随后就跟上去”

　　“在这之前，主人就拜托你了”

　　话音未落，伏特加的脸突然变得遥远，志保后知后觉地感知到风吹过脸颊，熟悉的山林景色已经落在了脚下

　　她正于夜色中腾空

　　而那幢熟悉的、有着母羊和花朵，时而散发出咖啡香的公馆，不过片刻就被隐没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什么都……没能留下

　　“别看了”琴酒的声音在风声中响起：“那些不过是有形之物，即使不发生今天的事情也终有一天会消逝的，不值得你露出现在的表情”

　　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志保伸出手，慢慢搂上琴酒的脖子，然后收紧。她极力压抑，仍然从牙关里泄出一丝哽咽，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浸湿了男人的领口

　　“对不起……”

　　“对不起……琴酒……”

　　如果没有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想去私塾，如果她在学校里再忍气吞声一点……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呆在琴酒身边

　　冷淡、但却温柔的吸血鬼，避开人类，远离城镇，没有选择肆意的伤害，而是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在捡到她之后甚至改变了作息，即使满脸写着不快，还是在清晨端着一杯咖啡出现在餐桌前，仅仅只是因为她小时候说希望能一起吃早餐

　　她是知道的，属于吸血鬼的、细节而隐晦的温柔

　　然而还是——

　　夺走了他唯一的归宿

　　……

　　志保再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志保小姐？”

　　“这是……？”

　　伏特加的样子有点狼狈，衣服上还留有烧灼的痕迹，他递给志保一杯热牛奶：

　　“是我们的宅邸哦”

　　志保一脸茫然：“可是不是被烧……”

　　“嗯……公馆是主人的力量具现化出来的存在，只要主人还活着，无论在那里公馆都可以再次出现的哦，在您昏迷的过程中，我们已经移动到了另一个城镇呢”

　　“不过遗憾的是羊和志保小姐的和服之类的就没办法了”

　　“……我的事情怎样都好，呐，伏特加，琴酒——”

　　“主人的话，他可能需要睡一段时间才能醒，再怎么说力量的一部分受到了摧毁，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醒的”

　　即使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也不是没有虚弱的时候

　　伏特加其实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公馆的确是因为琴酒的力量形成的，但更是琴酒半身一样的存在，被烧毁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但一向坚强独立的女孩一脸快要崩溃的样子，伏特加怎么样也说不出实情

　　志保垂下眸：“……是吗”

　　“嗯，所以现在已经没事了，志保小姐也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吧”

　　“嗯”

　　志保沉默着起身，伏特加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忍不住道：

　　“请等一下！志保小姐”

　　“？”

　　志保转过头，憨厚的男人几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这个”

　　“虽然有很多没能挽回的东西，但只有它我实在是舍不得”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张开手，他手心中躺着一株细小的幼苗

　　“这枝花是志保小姐刚来这里不久的时候突然在院子里发芽的，这么多年过去每年都会很努力的盛开，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一直觉得它就像志保小姐的象征一样”

　　“象征，我的？”

　　“没错哦，就好像在说着：您是属于这里的”

　　“！”

　　使魔露出父兄一般的笑容，温声道：

　　“即使我与主人的寿命和志保小姐相比实在是过于漫长，但一起生活的这些岁月对我、对主人而言肯定都是十分珍贵的，您是我们家的孩子，唯有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里就是您的归宿，您的归宿就在这里”

　　花一样的女孩子，从小小的婴儿渐渐长大的过程，对从未与人类相处过的怪物而言是多么难得且可贵的体验……

　　志保小姐一定、还难以理解吧

　　即使如此，他依然对像对待珍宝一样把花朵环在手掌之中，一边流泪、一边忍不住露出笑容的女孩子——

　　感到无比的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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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

　　“结果、居然睡了半年，真是狼狈到我都忍不住要掬一把同情泪了”

　　“吵死了，贝尔摩德”

　　“嘛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主人一直在进食方面很克……”

　　“你也闭嘴，伏特加”

　　“……是”（委屈）

　　女人依旧不改当年艳丽，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红唇轻启，有点埋怨道：“真是的，你们也为我考虑一下好不好？不过是去大洋彼岸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结果回来就发现老朋友连房带人都消失不见了……你知道我找得有多辛苦吗？！”

　　男人冷哼一声：“找不到才好”

　　琴酒靠在沙发的另一边，他的样子和七年前别无二致，手边依然放着一杯温热的咖啡，再加上十年如一日忙忙碌碌宛如家养小精灵一样的伏特加，贝尔摩德甚至有点恍惚，觉得其实什么都没变

　　“…说起来，那个小姑娘呢？”

　　“您说志保小姐吗？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在书房吧”

　　“所以那之后她就再没去过私塾？”

　　“是……我想大概以前的事情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吧”

　　“哎——”

　　“有什么要紧”琴酒放下杯子，陶瓷之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家伙很聪明，即使不去学校也能学习，如果本人不愿意的话就随她去吧”

　　说是这么说……你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两人真是，从相遇开始就别扭的不行

　　贝尔摩德美目流转，猝不及防地合掌一拍：

　　“对了！去逛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