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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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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位灵皇境强者的低头服软,锦流自然不会再恶语相向,激怒了对方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语气依旧有些冰冷,“回前辈,这灵器确实是我自己炼制的,前辈您可有指教?”
“小友可有师尊?”肆九千语气愈加柔和,目光直直地看着锦流。
他从保灵珠上发现锦流铭刻器纹的手段并不成熟,大概是没有师承的,因此有了一个抑制不住的想法。
“没有,”锦流望着眼前白发老者逐渐炙热的眼神,顿时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您不会想要收我为徒吧,恕我拒绝。”
肆九千话都到了嘴边却只能生生咽了下去,要不是他收徒心切,锦流的天赋又实在逆天,锦流三番两次怼他,他非得出手教训眼前这臭小子一顿不可。
真是没道理,他肆九千若是放话要收徒授艺,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愿意跑过来磕头拜师。
锦流不领他的情也就罢了,竟然在他开口之前就拒绝了他。
“为何?”
肆九千稍微平复心情,这才从门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你刚刚称呼我为小友,现在又要收我为徒。我若是拜你为师,做你徒弟,岂不是凭白低了一个辈分。”锦流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道。
肆九千被他的奇葩理由气得差点血压飙升,却根本无法反驳,只好忍着脾气问道:“难道你不想学习炼器之法吗,只要你愿意做我徒弟,我定会对你倾囊相授。”
锦流毫不动摇,把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似的,“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谁知道你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嘴上说着教我炼器,实则让我为你做苦工,免费帮你打杂?”
肆九千的老脸一下子就黑了,嘴边的花白胡须气得乱飞,“你这小娃娃,怎地凭空污人清白?”
若不是山门中的那位老不死也就是他那个便宜师尊,没收了他祭炼多年的本命炼器法宝,将他一脚踢下山来,警告他要是收不回一个天资惊艳的好徒弟,不允许他返回宗门,肆九千又何必低声下气地去看锦流的脸色。
任锦流天资再好,肆九千若没有师尊下达的收徒指标,这个出了名的炼器狂魔,也不会多给他几个眼神。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见比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肆九千下不来台,锦流还是收起了针锋相对的态度。
肆九千深吸了一口气,眯眼一笑,他犯不着与锦流这个少年人置气,反而恢复了高傲的神情,不可置否道:“小子,今日你自愿拜我为师最好,若是不愿意,这事也由不得你了!”
“怎么?老头,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想在阳城强行带走我?”锦流丝毫不害怕。
虽然他们四周已被肆九千的强大灵识笼罩,其他人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在阳城,这个到处都是普通人的城市,是不允许灵修之间发生争斗的,违反者会受到十大仙宗组成的灵修联盟的严重惩罚。
“我自然不会现在就对你动手,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眼睛盯着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你不小心失踪了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肆九千冷哼一声,出言威胁道。
锦流只能用眼神向月歇求救,一双大眼睛里尽是楚楚可怜,后者却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开玩笑,月歇现在想的是如何快速甩脱锦流,自然不会插手这事。
凭他杀手的直觉,远离锦流才是正确的选择。
至于锦流身上的秘密,他大可以暗地里调差。
而且两人的关系还未有多亲密,直接开口让锦流唱歌给他研究,想想就觉得尴尬得不得了。
而且,锦流跟着肆九千这位炼器大师学习炼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比跟着自己这个杀手要强。
肆九千这位炼器大师的名头可是极为响亮,也不曾听闻他有不好的名声,锦流跟着他,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我就是死,也不会拜你为师。”锦流却是破罐子破摔,语气坚定道。
拜师肆九千之后,他肯定就不能再继续跟着月歇了。
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和一个天人风姿的帅哥,他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却见月歇剑眉一皱,目光渐冷,对锦流寒声道:“什么死不死的,好好的活着,以后也不许说这种话。”
锦流这一次直直看向了月歇的眼睛,想要读懂那对红褐色瞳孔中的感情,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眶流了下来,“月儿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想赶我走,我能感觉到。是你出手救了我,你可以不许我死,可你不能不要我。”
“如果连你也不要我,你当初就不该救我。”
锦流的质问,让月歇微微有些发懵,他喃喃道:“我救你,只是不愿这么年轻的你就这样丢了性命”。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救下锦流,根本没有真的拯救他,反而让他再次受了伤害。
如此年轻的锦流,选择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定然是心中承受了太多的伤痛。
“连你也不要我——”
这句话,是多么的耳熟啊,好像在很多年前,年少的自己也曾对着别人说过这句话吧。
月歇许久不曾疼痛过的心脏,突然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便是深入骨髓,直入灵魂的疼痛感汹涌袭来,他的脸一瞬间就刹白如纸了。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划落,整个身体都不住颤动起来。
他忍痛从储物戒中取出养心丹服下,随着阵阵清凉流入心脏,再传遍全身,那刻骨铭心的痛楚才渐渐消逝下去。
明明离发病的时间还有两天,没想到一忆起往昔,突然就爆发了,月歇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回忆是把杀人的剑,莫拿起,且放下。
锦流瞧见月歇突如其来的痛苦,也想起昨晚月歇说起过他有心病的事来。
他顿时慌了神,见月歇吃完药渐渐缓和过来,这才关切地问道:“月儿哥,你没有事吧?”
“我没事,吃药了就好了。”
月歇看着眼前白衣少年,恍惚间与自己年少时的模样有了几分重合,语气温柔了许多,“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觉得你跟肆九千大师学习炼器比跟着我更好。”
“我不要学炼器,月儿哥,我要和你在一起。”锦流桃花眼中带着泪光,委屈巴巴地说道。
从看见月歇的第一眼起,他就认定了月歇。
“小傻瓜,你总不能以后一直跟在我身边吧。乖,我会等你学成归来的。”月歇朝着锦流温柔地笑了笑。
此刻的月歇,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个笑,是真诚还是伪装,是对着锦流,还是对着年少的自己。
“可是——”
锦流再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他陷入了沉默。
月歇如此温柔的话语,反倒让他没有了继续拒绝的余地。
肆九千静静看了半天的戏,眼见收徒有戏了,赶紧插话道:“小子,你在炼器上的天赋可谓是无人能比,不深入学习炼器实在太过可惜了,我肆九千对天发誓,定会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于你,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锦流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深深看了月歇一眼。
他轻吐了一口气,最终下定了决心,起身面朝肆九千下跪拜师,却被肆九千伸手扶住,后者解释道:“要跪去祖师堂跪。”
于是锦流便改为弯腰拱手拜道:“弟子云锦流,拜见师尊。”
肆九千终于开怀大笑起来,他再一次扶起锦流,“好,好,好。好徒儿,这便随我回山门吧。”
“师尊,我已拜你为师,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锦流的大眼睛眨呀眨,他可还没跟月歇好好告别呢。
“好徒儿有所不知,你此刻与我回山门去,正好能赶在你师祖闭关前到达。若是迟了,就要再等三个月了。”
肆九千这个炼器狂魔实在是惦记自己的本命法宝,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炼器了,如今收下徒弟,手便开始痒了。
“那请师尊再稍等片刻,我还有几句话要与月儿哥说。”锦流无奈,只能出言请求道。
“好,你还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就赶紧说吧,我等你便是。”
肆九千此刻心情极好,几句话的时间还是等得了的。
锦流神情坚定地转头看向月歇,把月歇给他的宅子钥匙还了回来,“月儿哥,我还没见过咱们的家呢,这便要走了。以后你也不要太想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好的。”
月歇朝他点点头,却没有把眼前少年的话放在心上。
此去一别,锦流还会不会再回来还很难说。
故事里,中了状元的书生尚能忘了结发多年的糟糠妻子,萍水相逢的两人,大抵只会落得个相忘于江湖的结局。
“这枚保灵珠送给你啦。”
锦流从肆九千手中取回保灵珠,亲手放到了月歇的掌心。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美人笑中带泪,犹如春露落入清晨的花间,月歇的心神也不免为之一颤。
“这保灵珠还是你自己留着做一个纪念吧。”这是锦流最满意的作品,月歇不愿意收下。
锦流摇摇头,语气坚决道:“我还可以重新炼制一个更好的。”
“谢谢。”
月歇也就不再推辞,真诚道谢。这是他做杀手这些年来,第一次收到礼品。
在夕阳余辉中,肆九千带着锦流踏云离去了。
远远的天边,白衣少年忽然鼓起勇气回过头来,大声对着月歇的方向大声喊道:“月儿哥,我喜欢你!”
少年人的喜欢就是如此的简单直白,可惜听的人心中早已经积满了时间的尘灰,再难以被轻易触动。
这份喜欢,与那天边渐显的清冷明月一样,十分美丽却不够真实。
月歇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相逢是缘,但还是希望,他能够忘了我吧。
太多的感情,都是有缘无份,徒惹伤心罢了。